格斗场内的每个人几乎都紧绷着神经,目不转睛的盯着场上瞬息万变的局势,这种级别的较量平时可不常见。 而此时的炽也隐隐有些亢奋了,之前在火族的时候,不是对他毕恭毕敬的属下就是只知道板着脸教导他的长老,他是真的要憋坏了。 本以为来到阿尔卡那可以尽情的找人切磋切磋,但放眼望去没一个能入他眼的。他不是没想过去找那个校长或者理事长,但伊诺已经明令行禁止过不准他去招惹那两个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因此,他只得打消了那个念头。 今天碰到亓萱也算是个意外,本来只是觉得她至少比那些完全不够看的学员好多了,才开口说比比,没想到还有意外惊喜。 炽勾了勾嘴角,笑得带着一丝痞气。 “让我看看你的实力究竟如何吧。”朝着亓萱挑了挑下巴,依旧是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就算对方的脸长的的确不错,但是亓萱讨厌这个人! 之前的以意念火凝聚而成的金凤再度现身于亓萱身后的上空,只是这次的金凤不再像之前那样温和的与人亲昵,反而周身戾气暴涨,振翅长鸣一声后朝着炽俯冲而去。 炽目色一沉,抬手在身前筑起一道火墙,才堪堪挡下了带着烈焰直冲而来的金凤,却还是被逼退了好几步。 金凤带着亓萱强劲的能量步步紧逼,炽的火墙已经出现了裂痕,仿佛下一刻就会碎裂。但炽眼中的兴奋之意更明显了。 不好! 场外的伊诺很快意识到了不对。 这家伙的战斗欲上来了,出手就没有分寸可言了。 下一刻,金凤便冲破了火墙,瞬间吞噬了炽。 就在亓萱以为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一股霸道无比的力量将她幻化出的金凤瞬间撕得粉碎,周围陡然爆发出的威压让亓萱有些喘不过气来。还不及她做出什么防御措施,撕裂金凤的烈焰便极具攻击性的朝着她所在的方向直逼而来。 整个局势几乎是在顷刻间便逆转了。 等亓萱从威压中缓过神来的时候,火焰几乎就在眼前,这么近的距离,她可以很清晰的感受到这股力量究竟有多强! 躲不过! 就这样被打中的话,不知道小命还保不保……比比而已嘛,这么认真干嘛! 亓萱听天由命的闭上了眼,心想要是没死一定拉着她哥和魈来把这个叫炽的揍一顿!往冒烟儿了打!!! 但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之前灼热的空气也变得清凉。 场外的泠墨松开了紧握成拳的手,提起的心在看到亓萱脱险的那一刻终于放了下来。 周围的人早已被这一系列的发展震得大脑有些当机。伊诺此刻也是凝眸看向突然出现站在格斗台上的那人。 介于少年和青年间的身形,并不像青年那么壮实,反而看起来有些削瘦,但因为挽起的衣袖裸露在外的小臂上,却有着经过长期锻炼才能得到的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既不会显的过于粗壮,有不会看起来纤弱无力。 那人长身而立于亓萱身前,只是简单的站在那里,甚至没有任何动作,光靠意念就筑起水墙可以称得上是轻松的就挡下了炽的攻击。 那个人的实力,深不可测…… 这是伊诺此刻唯一的感想。 刚才她原本在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就该立刻冲上去阻止的,但她突然隐隐感觉到了一股很强的力量,毫无预兆的出现在周围,导致她有一瞬间的愣神,就这样差点酿成大祸。 原来,那股力量的来源是魈吗?这似乎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虽然伊诺直觉有哪里不对,但刚才那抹气息消失的太快,现在四周都充斥着魈散发出的强大的魔法气息,让她无从辨别。 “亓萱。”魈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边,亓萱差点以为自己已经见了上帝,出现幻觉了。 想想又不太对,这冷的跟冰渣子似的声音只此一家,别无分店!上帝那儿也盗版不来啊? 睁开眼看见那抹熟悉的背影出现在自己身前,亓萱有那么一瞬间觉得鼻子酸酸的,像个在外面被人欺负受了委屈的小孩儿突然看见自家家长了。 但魈接下来的话让她把到嘴边的哭诉又给憋了回去,出于她对魈的了解,这人现在——火!很!大! 她现在还是老实点吧,等魈消了气再说吧。 “校规里明确规定过,在职人员不得随意于学员发生冲突,更不能对学员动手。”虽然这话表面上是对亓萱说的,但魈的视线一直紧盯着对面的炽,眼神可以说是毫无温度了。 “但也没规定学员能随意挑衅在职人员。” 魈的确性格冷淡没错,但是有个隐藏属性——护短。 不过能被他视为护短对象的人不多,但亓玄和亓萱刚好算在里面。 这些年来在阿尔卡那的日子,这两兄妹没少照顾他。虽然给他添的麻烦也不少。 现在亓萱被人欺负了,还差点没命,重点是,在自家的地盘上?! 这两人的身份特殊是没错,他也不想跟他们有太多交集,但这不意味着他能容忍这些人在他的地盘上挑事! 垂放在身侧的手被人轻握了一下,魈回过神来,看到泠墨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边,之前被怒气冲散的理智稍稍回归了。 泠墨见魈已经冷静下来了,便径直走到炽的面前,站定,清冷的双眸透着一丝俯视蝼蚁般的不屑。 原本按照炽的脾气,有人敢用这种眼神看他他肯定是要炸毛的,但是面对眼前这人注视着自己的目光,他却只能直愣愣的站在那,说不出一句话来。 “没有了元素,你还算什么?”泠墨的声音还是一贯的清冷,却直直的刺入人心。 她说这句话时刻意压低了语调,连她身后不远处的魈和亓萱都没能听清她对炽说了什么,更不提还在格斗台下的伊诺了。 听到了这句话的也只有炽一人罢了,起初他震惊于这个女生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但随之而来被羞辱的怒意上涌,他刚想开口反驳些什么,但显然泠墨并不打算听,也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扔下这句话,便不再理会压抑着怒气的炽,转身离开了。 她知道,就算她说再多,这人也不会懂…… 他就像是在温室中成长起来的花朵,从未见过真正的暴风雨,自诩为守护一切的战士,但其实他连拿起武器的资格都没有。 一直被身边的人保护的太好,若有一天他成长起来了,怕是也已经付出了足够的代价吧…… 寂静的夜色,晚风有些微凉,广袤的天空上无数星辰闪耀,明天应该又是个很好的天气吧。 泠墨趴在窗边看着窗外满天的星辰有些出神,抬头看见的夜色总是很美的,但星子微弱的光芒还是驱散不了夜的黑暗。 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被掩盖在这墨色的黑暗中?又有多少无助的灵魂在苦苦挣扎,乞求得到救赎? 或许这就是夜色美丽的原因吧,所有的不美好都被完美的掩藏,无处可寻...... 门外传来的敲门声拉回了泠墨飘远的思绪,回过神来,起身前去开门。 “魈?”泠墨看向站在门外的人,有些不解他怎么会现在来找自己,“有事吗?” 她感觉,眼前这人的情绪有点不对劲。 果然,魈没有答话,只是推了泠墨一把后,自己跨进了房内,然后反手将门重新关上了。 泠墨被魈推得一踉跄,向后退开了两步,也就让出了门口的位置,魈也正是就着这个空档站了进来。 房间内没有开灯,重新关上门后,仅有的光源就是从窗外射进来的道路旁的路灯灯光,使得室内有些昏暗,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魈?”泠墨又叫了魈一声,昏暗的灯光下,她看不清魈此时的表情,魈的一反常态让她有些不安。 “我不想......让你被他们发现。”魈终于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 听到魈的话,泠墨僵愣住了。 “今天下午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的话,你会冲上去救下亓萱,对吗?” “是。”泠墨答道。 一时间,两人间的气氛有些压抑。 魈突然伸手,将泠墨紧紧扣在怀里,将脸埋入她的颈部,闷吼了一声。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痛苦和挣扎。 此刻的魈,是泠墨从没见过的脆弱...... 因为姿势的关系,泠墨抬手便能摸到魈的发顶了,她像平时魈揉她的头那样轻轻揉了揉魈的头,说道:“只要我不愿意,没人能带走我的,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 泠墨主动伸手回拥住了魈,继续道:“至少,我还没有想起你。所以,我哪儿都不会去的。” 良久,两人静默无言,只是静静的相拥着,孤寂的灵魂终于找到了可以停泊的港湾。 “今后不管你要去哪里,我都会陪在你身边,如果你累了,我说过,我会带你回家。”直到低沉的声线响起,许下永生永世的诺言。 温热的液体从眼眶中不受控制的溢出,在少女的脸颊上划过一道水痕后滴进了少年的衬衣里很快便不见,只余下脸颊上一丝凉意。 “好。” 虽然很多事她都不记得了,但此刻,当这人再次向她许下会带她回家的诺言时,她便知道,也可以确定,这个人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不论将来会如何,既然这个人向她许诺了会陪在她身边,会在她累了再找不到路走下去的时候带她回家,她便敢交托一切。 得到泠墨的回应之后,魈将一直拿在手上的一个盒子递给了她,盒子上的logo是一家知名的首饰设计公司的。 “做完设计稿之后委托那边做的,在找材料的时候花了些时间。”说着,魈打开了盒子。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做工精美的手链,未封闭的手环设计,免去了扣锁的麻烦,锁链流苏一端系在手环上,另一端连接的是一枚戒指。 手环的内侧隐约可以看到刻有一些古老的铭文,戒指上镶了一颗方形宝石,宝石的颜色是跟泠墨瞳色一样近乎透彻的冰蓝。 “求婚吗?”泠墨眨了眨眼,笑的狡黠。 再次见面后,泠墨很少露出过笑容,眼前这个笑得有点坏坏的泠墨,让魈恍惚间觉得自己看见了当年那个恶作剧完之后笑的一脸乖巧向他讨饶的女孩儿。 魈勾起嘴角,抬手勾起了泠墨的下巴,凑近了直视着泠墨的双眸,认真道:“是啊,嫁不嫁?” 之前还笑得从容不迫调戏着别人的泠墨立即退开了两步,两颊晕染出不自然的绯红,虽然强自镇定,但游移不定的目光,出卖了她此时难以平静的心绪。可以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不敢再与魈对视。 看着泠墨一系列的反应,魈笑出了声,之前的感伤一扫而空。既然未来他无力改变,那从此刻开始,无论发生什么,他都陪在这个人身边就是。 总之,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让她一个人。 笑够了的魈赶在泠墨要炸毛之前赶紧解释道:“上面的铭文是古魔法书里找到的可以用于抑制魔法能力的铭文,带上后你就不用再费太多力气做遮掩了,只要稍微输进一点能量在手链上就行了。” “戒指上的宝石跟我耳钉上的是一对。”魈抬手指了指自己右耳上的那颗耳钉,也是一颗方形的蓝宝石,透彻的冰蓝。 之前没见魈戴过,估计是跟手链一起刚订做完送来的吧。 “宝石里有我的一缕神魂......”魈平淡的说着惊得泠墨差点没拿稳手中的盒子的话。 “神魂?!” 就知道她要生气了。 魈按住了下一刻就要炸起的泠墨,示意她先听自己说完。 “只是分割出来了一点,没什么损伤的。” 泠墨的回应是直接瞪向某大言不惭的人,当她三岁小孩儿呢?没什么损伤? 是!只要神魂不灭的确不会有什么损伤。但割裂出神魂时又有多痛!那不是肉体上的疼痛可以比拟的。 “听话,戴上这个。”魈抬手附上泠墨蹙起的眉,他不喜欢看她皱眉的样子,“以后只要你有危险,有这个手链在我就可以第一时间知道你的位置,赶到你身边。” 泠墨愣住了,竟然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么...... “别再让我看到你受伤了。”魈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天知道那天他看到泠墨脸色有些苍白的躺在医务室的病床上他有多害怕。 好像下一刻泠墨就会消失在他眼前,他再也找不到这个人了...... 一如十年前的那个阴沉的雨天,他找遍了那座后山上他们常去的地方,但哪儿都再不见那道冰蓝色的身影...... 他真的再承受不起这样的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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