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婷拿起一根胡萝卜，认真地问：“你真的会做饭吗？” 正在低头挑青菜的陈灏闻言抬头看她，“这么怕饿肚子吗？” “……不是，只是我们…………”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们两现在的关系说是在谈恋爱，可却没有挑明；说不是在谈恋爱，可这个样子，说不是就有点矫情了。 “我们第一次出来吃饭，就让你做饭给我吃，我不太好意思。” 陈灏从她手里拿走胡萝卜，“你递个菜给我就行了。要是不好意思，”他顿了一下，“说点鼓励的话也行。” 易婷傻傻地问：“什么鼓励的话？” 她那么天真，陈灏忽然有点恍惚，想去抱住她。但想了想，估计会吓着她。只好转过头，低声道：“夸我就好了。” 易婷撑着桌子笑起来，忍不住说道：“你这么大的人，平时还是领导，怎么这么幼稚！？还要别人夸？” 陈灏脸不红心不跳，“赞美是最大的鼓励。” 食材都挑好了，陈灏说道：“我们家常一点，做几个简单的。” “好。” 青椒炒肉，麻婆豆腐，红烧排骨，外加一个西湖牛肉羹。陈灏做得很快，很利索，切菜、倒油、下锅、放调料，一气呵成。菜下锅的时候滋啦滋啦的响，油星溅起来，易婷吓得忙往后躲，却见陈灏轻轻松松地拿木铲在翻。 “你不会溅到油吗？”易婷担心地问。 陈灏转头看她，说道：“来，站我身后，旁边可能会溅到。” 易婷站过去，踮起脚尖也没有越过陈灏的肩膀，只好歪着头趴在胳膊旁边看，“我也做个炒青菜吧？” 她表情很殷切，怕陈灏不相信，又说道：“炒青菜我炒的很好的。” “好。不过，往锅里倒青菜这个我来，你炒就好了。” 青菜的确是炒了，可陈灏往锅里放青菜的时候，易婷离得老远还是被吓得往后直躲。退了两步才想起自己要去炒，一脸视死如归地走上前，手里拿着铲子，胳膊往前伸，身子往后倒。身后陈灏扶住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道：“没事，别怕，慢点翻。” 虽然只炒了一盘青菜，但两人坐下来的时候，看着桌子上四菜一汤，对视一眼，同时笑起来。 陈灏夹了块排骨给易婷，“尝一尝怎么样。” “唔……好香啊！”易婷嘴里咬着排骨，嘟哝着说道。“如果能每天都吃就好了，我就不用叫外卖了。” 陈灏吃了口青菜，为难地说：“我是不介意每天做，不过你那里没有厨房，所以，你的意思是来我家么？”他自说自话，明知道易婷不是那个意思，还是假装认真思考，“刚好最近布置了一下，随时欢迎！” 易婷：“………………” “脸红了？”陈灏笑着看过去。 易婷塞了口米饭，不理他。 “好了好了，吃饭吧。” 吃完饭才发现已经九点了，易婷满足地放下筷子，好久没有吃饭吃的这么开心了。每天上班下班，不是在公司吃，就是叫外卖或者在外面吃，仿佛机器一样，只是遵循着这个世界的规则一样。今天和陈灏一起，忽然有了生活的烟火气，有一种家的感觉。 车子在路上驶过，外面灯红酒绿，风吹进来，舒爽地从皮肤上抚过。易婷头靠在椅背上，轻轻侧过头，看向陈灏。陈灏的侧脸很硬朗，灯光在他稍稍有些深的脸上铺了一层淡淡的光晕，鼻尖接上人中到抿着的唇，一条流畅优美的线条延伸到喉结上。她那么认真地看，好像第一次看这个人一样。 “你这么明目张胆地看，好看吗？” “噗——”易婷笑地歪过头，她现在已经有点知道陈灏的脾气了。“雪儿说你长得很符合三庭五眼的标准，我在想，你可以去做模特。” 陈灏不置可否，“可以。不过，我做模特是要收报酬的。” “啊？什么报酬？” “只画脸，是一个拥抱；全身像，是一个吻。”他说得正经无比，好像在说白菜一斤多少钱似的。 易婷只觉得好笑，“哪有这样的？！” 陈灏：“我可以自荐当你的模特吗？” 易婷：“………………” “说到模特，上次在湖边，我可是免费给你当了一次模特。” 陈灏想起来了，他点点头，“是的，还是全身像，要收报酬吗？按我的标准那就是一个拥抱加一个吻。” 易婷：“………………” 她扭过头，轻声道：“不跟你说话了。” 车子停在易婷住的楼下，突然间，空气安静的过分，连手在皮质座椅上拂过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我回去了。”易婷小声说道。 但她没动，低着头，陈灏似乎忘记开车里的车灯，只有楼下的路灯照进来。有暧昧的气息流动，在这样明暗交替的光线里，狭窄的空间让人拘束。沉默了好一会儿，易婷缓慢伸出手去开门。 “易婷，”陈灏声音很低，充满磁性。他轻轻握住易婷放在座椅上的手，转头认真地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表达我的心情。”易婷慢慢转身看向他。 “想把我自己的所有都拿出来给你看，想问你喜欢哪个。说重了怕你不接受，说轻了怕你不理解。”他自嘲地笑笑，“我第一次喜欢一个女孩子，可自己却像个十八岁的毛头小子一样，连进退都把握不住，傻极了。比如现在，我想拉着你的手不松开，不让你回家。” 陈灏的眼睛那么亮，易婷反手握住他，可他很快克制了。那些暧昧的气息，角角落落滋长出来的悸动瞬间消散，只留下大片大片的温柔。 “易婷，”陈灏伸手替她解开安全带，满脸温柔的笑意，“回家打电话给我。” 几乎有那么一刻，易婷想在他脸上落一个吻。他说的那些话让人心弦震动，真诚而炙热，无法拒绝。 易婷站在阳台上向下挥手，笑得很甜，和每一个刚刚坠入爱河的女孩子一样，浑身都是散不开的恋爱气息。陈灏开车离开了，直到看不到，易婷才回到房间。她任由自己摔在床上，被弹了一下，接着把头埋在布偶怀里。 恋爱真是件奇怪的事情，那些激动、兴奋、急切、害怕、焦虑，最后都融化在甜蜜里。本来没有感情的字眼，在那样的情境下，由那个人说出来，就动情的不得了，仿佛每个文字里都是悸动汹涌的感情。那么浓，那么重，然后轻轻落在胸口，把你淹没在里面。 若是以前的陈灏说出今天那些话，易婷大概会以为他精神不正常了。可今天，无论他说什么，易婷都很欢喜。有些话甚至带着点轻佻，可他说的正经，没有半点轻佻的意思，只让人觉得开心。 易婷拿起电话，带着鼻音，哝哝的，“雪儿，我要谈恋爱了…………” 房间里干净、整洁，黑白色系的简约风，颜色只有三种，多出来的那种是绿色植物。但你如果认识而且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连桌上的笔筒也是出自名家的设计，价值不菲。 陈灏平静的声音响起，他在打电话。“你上次说的那个工作室，我有兴趣。我们约个时间聊聊？” 电话里的人很激动，似乎在问他怎么改变主意了。 “晚上要接女朋友下班，现在的工作不方便。这周六在你那边的咖啡厅见面。”挂了电话，陈灏惬意地舒展了一下肩膀，决定给女朋友打个电话，然而那位女朋友不知在和谁聊得忘我，把陈灏抛在脑后，他只好先去洗澡了。 易婷被汪若雪问得苦笑起来，“真的没有！没有接吻，没有表白，都没有！” “没有接吻可以理解，但没有表白？不可能。”汪若雪不信。 易婷咬着嘴唇，想起在楼下车里陈灏的那些话，“……呃，算有吧。他说回家之后打电话给他。” “！！！”汪若雪哭笑不得，“那快挂了。说不定他一直给你打电话打不进来。” “啊？！……我忘了，完全没这个意识。好吧，那先挂了。” 挂了电话一看，果然打了两个电话，外加一条微信——【我去洗澡了，一会打给你。】 十五分钟后，易婷接起电话，“刚才在和雪儿聊天，你……没什么重要的事吧？” 那边明显被这个开场给问得顿住了，好半天没说话。易婷以为信号不好，“喂喂”了几声，才听到陈灏说：“我猜你大概完全忘了给我打电话这回事。”语气之无奈隔着电波都能感受到，可以想象那边一定是捂着额头一脸无可奈何。 易婷急忙否认，“没有没有，记得的。我只是和雪儿夸一下你厨艺好。” 陈灏笑着道：“好吧，勉强算是相信你了。” 这个电话一直持续到手机烫的手拿不住才结束，一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多了。却看到彭菲十一点发的消息。 【易婷，我在网上看到你那的一个租房信息，你能帮我看下吗？信息截图给你。】 接着是几张照片，易婷看了看，就在她楼上，便回复说好，明天下班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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