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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下的古月村,犹如蒙上了一圈神秘色彩的水带,这条环村而绕的溪河,在夕阳的映照下,波光粼粼,泛着一层层明黄的光点。    说起这个古月村,此番美景若是放在以往,定会有一众老少聚集在溪河旁边修建的秋树码头处乘凉。可自从古月村七夕发生一起重大的命案之后,码头上再也回不到往日的风光,村子里的人各个人心惶惶,唯恐担心哪一是凶手再次出现,那下一个死的又是谁家可怜的姑娘?    仔细算来,今天应该是黎杨离世后的一个月。    这日,陈英早早收了工回到自家中,叫上丈夫黎忠一同前去后山为女儿扫墓。快要入秋的季节,后山的一草一木落叶得早,尤其是那些杂草,若是没人收拾,就会一长再长。    陈英一直心系着黎杨,这一个月来,她不断沉浸在对女儿的愧疚之中,每每思及七夕当晚的情形,她就在想,要是当初她不那么责备黎杨,那么她的女儿是不是就不会因此离家出走而命丧黄泉?纵使她再如何内疚,这世上终究是没有后悔药的,死去的人不会再回来,活着的人也不会因此减少悲伤。由于自责,她总惦记黎杨的坟前是否会被荒草堆满,尽显一派凄凉。    古月村的风俗不像城里人那样实行火葬,他们依旧保留了传统的土葬,黎杨的墓自然也是这样,俗话说,人死后要落叶归根,所以她的墓碑立在了黎家祖坟的边上。    从黎家出发,通往后山的山路并不好走,黎家的祖坟更是藏在了后山的深处,黎忠带着陈英绕了许久才到达目的地。    “重阳不是可以来扫墓,为什么非要今天来?”一路上黎忠总是忍不住回头对着陈英碎碎念念,似乎很不能理解陈英为何这般执念。    “若是你还有身为一个父亲的责任,你也该知道今天是杨杨走后的一个月,难道不该惦记一下你的‘亲生’女儿吗?”陈英抬头望着黎忠的脸庞,故意将“亲生”二字念得极重,同样,她也很不能理解为何黎忠会这般没有耐心。    黎忠被陈英的话说得是哑口无言,顿时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不知道该如何反驳,索性继续埋头在前方带路。    也不知山路绕了多少个弯,二人才算是到了黎家的祖坟。纵观黎家先辈的墓碑群紧致有序地错落在一起,而黎杨的新坟则坐落在墓群的最右边上。    不同于先辈的墓碑,黎杨的墓明明是新立起来不久的碑石,可大老远就能望见石头边上长满了新生的杂草,已经掩盖住了碑石上立的字迹。陈英不禁触景伤情,一路小跑了过去,忙不迭地跪坐在碑石的一旁。    她望着碑石,指腹轻轻地一点一点划过碑石上的字迹,她不禁触景伤情,眼眶一片湿润,越是这种时候,陈英就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忽而哽咽,对着墓碑上的照片诉说道:“妈来看你了。”    明明只是简短的一句话,陈英却觉得恍然隔了两个世纪,话音刚落,两行清泪便从她的脸颊悄悄滑落。    黎忠站在她的身后,默默地望着她的背影暗自出神。听到陈英的那句话,有那么一刻,他好似明白了她心里的感受。确实如她所言,他自葬礼之后便很久没来再看黎杨一眼,想到这里,他的脸色也愈发得阴沉。    空气中,传来阵阵啜泣声,从最开始的呜咽不欲到最后的泣不成声,陈英整个人哭得歇斯底里,之后竟开始不管不顾杂草叶片边缘的锋利,径自用双手将墓碑边上的杂草一一拔除。    “够了,别这么折腾自己!”黎忠实在看不下去,只好百般劝解,可陈英就是一句话也没听进去。    黎忠苦劝无果,只好作罢,他一脸无奈,只好任由陈英继续发疯折腾自己,他沉默地从篮子里取出把镰刀,继而转身走至一旁,开始为黎家先辈的坟墓去除荒草。    没有了黎忠的阻拦,陈英更是魔怔了一般,疯狂地将所有杂草一一拔尽,似乎只要是能为黎杨再做点事情就能减少她心里的愧疚之意一般。直到最后,她的双手被杂草划破了数道细小的伤口,两手沾满了丝丝细血,可她并没有因此感觉到一丝的痛苦。    思女心切,手上这些伤又怎么可能比得过她心里的丧女之痛?    就这样,两人各自沉默地做着自己的事,互不搭理。待荒草除尽,陈英才从篮子里拿出一早就准备好的纸钱,在黎杨的坟前,一一点燃,她的嘴里一直念叨着黎杨的名字,希望女儿在泉下能收到自己烧给她的纸钱,也不至于在死后到了冥府连给阴差问路的钱都没有。    祭拜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转眼之间,已然黄昏时刻。初秋的日子不比往日,天色暗沉得早,没多会儿,太阳就下了山头。黎忠一早就将黎家的祖坟收拾得干净,这会儿就等着陈英那边赶紧结束好能早点下山。    他等得实在是有些无聊,便从衣口袋里抽出了根香烟,点起火来,吸上两口。他本不好这口,却时常在口袋里备着,逢见熟人便递上两支。而他呢,平时陈英也不让他在她的面前抽烟,也只有在心烦气躁的时候才抽上两口,所以碰得也少。    这会儿他正背着陈英站在山路的另一旁,望着山下的古月村,任凭山头吹过的凉风将烟雾熏绕在他的眼前,模糊了视线。    一根烟的功夫,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等他抽完,陈英依旧在黎杨的坟前点烟上香,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见天色已晚,早已等得不尽耐烦,便又走至她的身后头,询问道:“你要什么时候才肯走?”    “走?为什么要急着走?”陈英别过脸反问他:“在这里一下午了,你有为自己的女儿上柱香吗?”    黎忠一愣,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他板着一张脸,蹲了下来,在陈英的监视下,规规矩矩地在墓碑前为黎杨上了一柱清香。    点烟,插土,一气呵成,待他全部做完,才又重新站了起来,语气有些不善地问道:“这回总可以走了吧?”    话还未说完,他径自开始收拾起篮子里的祭品,丝毫不给陈英任何反驳他的退路。    眼瞅着天色暗了之后,黎家的祖坟略显得阴森恐怖,冷风阵阵,吹的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虽说这里头葬的都是黎家的先辈,可鬼神之事他向来忌讳,所以这会儿他是真的不想再呆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上,一刻都不想。    谁知,陈英却突然笑出了声。她回过头,满目悲切,对着黎忠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咬道:“这么着急走,是要赶着去见那个女人吧?”    黎忠闻言,面上闪过一丝慌乱,他的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张口支支吾吾回道:“你这是在说什么胡话!”    “我说胡说?”陈英仰天大笑,笑过之后,两行眼泪也跟着流了出来。她语塞哽咽,不慌不乱地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了几封信件。“那你怎么不看看这些是个什么东西!”    从她拿出信件的那一刻,黎忠一眼就认了出来,眼里慌乱的神色早就出卖了一切。他顿时恼羞成怒,右手颤抖地指着陈英开口质问:“这东西怎么会在你手上?”    “是啊,怎么会在我手上?因为这些信件三年前就被我发现了啊!”陈英不慌不乱地将信件一一拆开,井然有序地陈列在黎杨的墓碑前。    说来也巧,自三年前的某一天,陈英无意发现了黎忠的端倪,得知这个消息时的她,也曾哭过,也曾恨过,甚至更有了离婚的念头。可农村里的女人不比城里的女人,一旦离了婚就会被邻里及亲戚说三道四,为了不让黎杨担心,她忍了下来,在无数个漆黑的夜里不知哭湿了多少条枕巾。    她甚至亲眼见过那个女人,是一个比她年轻时髦且离了婚的中年女人。自打那之后,陈英有时候会忍不住对着镜子端详自己的脸庞,望着镜子里头的那个自己,年华逝去,人老珠黄,她不再拥有当初年轻貌美的面庞,皱纹布满了她的脸庞,自然也就没有跟那个女人一争高下的资本。陈英为这个家打拼了大半辈子,到头来换来的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走、丈夫又出轨的下场,人生可以说是要多凄凉有多凄凉。    “看看你的父亲,背着我们母女俩做的这些混账事!”陈英说着又是一顿嚎啕大哭,她哭的不是黎忠的背叛,而是自己不幸的后半生。    “既然你全都知道了,那我也就不想再瞒你下去。陈英,我们离婚吧。”    离婚?说的多轻巧。    黎忠这短短的几句话,击碎的可是一个女人那颗脆弱的心。    “这么多年你的父母向来重男轻女,我就问你,当初你是不是也跟他们有一样的想法?”    陈英的质问换来的是一句无声的回应,黎忠的默认打破了陈英多年来坚守的最后一道信念。    黎忠心里当然是希望黎家能有个男儿当未来的顶梁柱,虽他明面上没说,可他对黎杨的态度可见一般。继黎杨死后,黎家自然是彻底断了香火,故他再也了无牵挂。    若是陈英不曾提起此事,往后他也会甩手摊牌。因为,他的心早已不属于眼前这个女人,迟早有一天他会跟陈英离婚,现在只不过是时间提早罢了。    “离了好,离了好!”陈英算是彻底绝望,抬头仰天掩面而泣。    黎忠别过脸,不想继续看着陈英这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他从不后悔今天的决定,男人一旦变了心就再也无法挽回。所以他才会一往无前地往下山的方向迈起步伐。    谁知,陈英却突然疯了一般,对着黎忠的背影嘶吼道:“黎忠,你这么做迟早会遭报应的!我的杨杨要是知道你这么做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黎忠闻言,权当陈英说的是一番气话。既然他做了这个决定,也就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他不以为意,回过头,故作风轻云淡道:“随便你怎么说我,要是杨杨还能回来,那让她尽管找我就是。”    哪知他话音刚落,一个女人的声音凭空传来。    “听闻你在呼唤黎杨的名字?”    黎忠顺着声音回头,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看到的却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正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眼前。    说这番话的自然是刚回到古月村的离渊,一抹红色袭身的她,像极了鬼故事里出没在深夜中向人索命的女鬼。    “你……你是黎杨……?不,不可能!”黎忠说话都带着一阵颤音。    怎么可能,黎杨明明死了啊!当初他可是亲手为她下的葬,这会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有鬼,这世上绝对有鬼。一定是黎杨的冤魂回来索命了!    黎忠当即吓得乱了阵脚,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刚想撒腿逃跑,可还没迈出半步,一股锥心的炽痛穿心而来。他惊恐地瞪大了双眼,望着自己胸口,怎么也不敢相信上面竟然会嵌着离渊刚伸进去的右手。    随着离渊的右手回收,一颗血淋淋的心脏连带着也被挖了出来。黎忠当即痛得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声,胸膛喷洒出来的鲜血喷洒了离渊一身,就连白皙的脸庞也沾了好几滴鲜血。    “让我瞧瞧,你这个负心汉的心到底是不是彻底黑了?”    离渊将黎忠的心脏端在手心里不断观摩,她轻轻推搡了一下,黎忠的身体就直接朝后仰天而落,重重的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黎忠彻底失去了知觉,唯一醒目的就是他那双死不瞑目的瞳孔。    这当真是印证了陈英那番话,因果报应,来得就是那么快。    本沉浸在悲伤中的陈英,听闻黎忠传来的那声嚎叫声后,忙转了过来,然她两眼因泪水而视线一片模糊,只依稀见到一抹的红色身影,却分外觉得眼熟。    “杨杨,是你吗?”    她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问到,说着,她忙不迭地用双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皮,只希望能早点看清那抹红色的身影到底是谁。可等她恢复视力,看到的却是黎忠浑身是血倒在一片血泊之中,她瞬间吓得花容失色。    离渊被陈英的声音吸引住目光,当即双眸一凛。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陈英的方向,既然被人看到了她杀人的画面,那么不好意思,为了避免以后节外生枝,她也就没有留人活口的必要。    离渊面不改色地将黎忠的心脏丢弃在一旁,故而向陈英迈去脚步,高跟鞋踩在泥土上,发出“莎莎”的响声,如同一支夺魂的催命曲。    陈英并不知道离渊此时此刻内心的真实想法,她以为是上苍显灵,让黎杨听到了自己内心的呼唤,瞬间从惊恐之中缓过神来,脸上不禁露出喜悦的神色。她当即一跃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她因在地上跪了许久,好几次起来时不慎跌落,但止不住她欢喜地向离渊奔来。    “杨杨,我的黎杨,你可算回来了!感谢上天,让你重新回到我的身旁。杨杨,原谅妈妈,妈妈这回再也不会把你弄丢了。”    今天应该是陈英一生之中哭得最多的一天,不同于方才,这次是喜极而泣,她为黎杨的归来感到欣喜若狂,以至于她忘却了方才黎忠倒在血泊中的惊恐一幕。    离渊如同牵线木偶一般,被陈英拥在怀里,听着她诉说衷肠。陈英的热泪滴滴落在她的胸膛,那么滚烫而又炽热,让离渊那颗沉浸已久的内心忽然一阵波动,胸口频频传来一阵隐痛,她不禁皱起眉头,不明白这到底是怎样一种感觉,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正是因为胸口传来的阵阵疼痛,以至于她方才抬起的左手,刚要准备朝陈英的后脑勺挥去,却被这莫名的阵痛给打乱了阵脚。    什么时候,竟也有了她无法痛下杀手的一刻?    陈英松开了怀抱,瞪大了双眼,仔仔细细地自下而上打量着离渊的身影,她手下的触感是那么真实,这绝对不是幻觉,绝对不是!    “我的杨杨,你没死。太好了,太好了……”陈英高兴地连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她止不住地为离渊擦拭她脸上的血迹,当她对视上离渊那双没有丝毫眼白的双眸时,她迷惑道:“你的眼睛?”    “怎么,怕了吗?”离渊反而笑着反问陈英,她就是想看看陈英的反应究竟如何,才会这么故意去问。    本以为对方会跟之前的富家公子那样露出惊恐的眼神,那样她就可以顺理成章杀了陈英,可是,她并没有等到她意想之中该有的结果。她猜错了,陈英的眼里,不但没有害怕的神色,反而竟是怜惜之意,甚至隐隐有泪光泛起。    望着陈英眼中泪水映照出自己的模样,离渊忽然明白,刚才那一刻心脏传来的是什么感觉。    她竟然会对着这个略显苍老的女人而感到心软?怎么可能,她以前可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啊,怎么能轻易地这个女人的几滴眼泪给打败呢?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她又不是真的黎杨。    可纵使她在内心怎么反驳,也无法改变她下不去杀手的事实。这会儿她被这个可怕的念头而扰乱了思绪,此时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安静地待在陈英的怀里,当陈英一个倾诉苦水的对象,倾听着这些年来陈英所隐忍的痛苦。    范念生站在二人的不远处,暗中观察离渊的反应。他见离渊方才明明已有下手的举动,却半路将手放了回去,顿时疑惑不已,当即走了过去,对着离渊的背影喊到:“为什么要停手?你不怕到时候她跑去报警?”    陈英被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吓了一跳,顿时将离渊护在自己的怀里,虎视眈眈看着范念生的到来。    “你是谁,怎么会跟着我女儿?”    还没等到对方的回应,陈英的后脑勺突然被人一袭,瞬间失去了意识,身体一晃,正要往后仰去,离渊往后一退,顺势接过,陈英自然安稳地落在了她的怀里。    她搂着昏迷不醒的陈英,为她这个名义上的母亲轻轻拂拭去她脸上的泪痕,指尖划过,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她脸上岁月爬过的痕迹。    难得她脸上闪过那么短暂一刻的温柔,待她安静地做完,便很快就恢复了以往那张冷冰冰的模样。    “我杀不杀她,与你何干?”她将陈英的身体安稳地摆在地上,继而站起身来,瞪视着范念生。    范念生当即被她投来的眼神吓了一跳,连忙为自己反驳:“方才你亲手杀了那个男人的时候,这个女人可是亲眼目睹了全部过程。”    “那样如何?”离渊从不担心这个问题,她既然敢杀人,就从来不怕留人诟病。    离渊转过身,目不转睛地盯着墓碑上贴的那张跟自己有着相同容貌的照片,人这一生,除了化作孤魂野鬼,又有多少机会能亲眼见到自己的坟墓?    “你回到这里可有什么目的?”    范念生见她盯着墓碑上的刻字沉默不语,自然疑惑不解。要知道,他们清晨可是放弃了大好的出城机会,却跑到了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这会儿F市的警方说不定已经在姜县的领域里展开了大肆追捕?他们能否全身而退还是一个未知数。    “没有目的,就是想来看看自己的墓碑立在何处而已,没想到我来了,却让我看到这么一出好戏,你说,这世上男人是否皆薄幸?”离渊说这话时,竟是一脸的决绝。    范念生当然是不同意她的这一番话,立即否决:“这世上的女人又何尝不是?当初陈肃不也……算了,不提也罢。”    说起陈肃,表示当初他在桌子上当作尸体艺术品而陈列的女人,是范念生这辈子最心爱的女人,陈肃前不久为了跟一个富二代在一起才弃他而去,也就导致了他彻底性情大变,所以这一点来说,他是最深有感触的。    “陈肃?”离渊听闻这二字,似乎明白了什么,忙转过身来漠视着范念生,道:“原来这就是当初你杀我的原因。”    范念生见离渊眼中透着一股杀意,正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顿时暗道不妙,深怕对方因此恼怒而对自己下毒手。要知道,离渊可是一个阴晴不定且心狠手辣的女人啊!    范念生的内心莫名紧张到一定程度,全身的肌肉紧缩,无一不在宣誓着他此时此刻的恐惧。    一道黑影扑面而来,范念生恐惧地闭上双眼,不敢直视接下来要发生的恶果。没有了视线,他的眼前一片黑暗,范念生默不出声等了许久,没有等到任何的痛苦,只等到一双冰冷的双手覆上自己的脸庞,一点一点的刺激着皮肤上的触觉神经。    他悄悄地眯开眼缝,见离渊正冷笑地望着自己。那双没有眼白的瞳孔看着莫名渗人,离渊朱唇微启,嘴角满是戏虞的意味。    “怕什么?我又不杀你。我不仅不杀你,反而还要感谢你才是!”离渊冰冷的双手不断抚摸着范念生的脸颊。    范念生紧张得顿时大气不敢出一声。只听到离渊继续开口说道:“要不是你当初将黎杨的心脏挖了出来,又正巧玉佩替你挡了子弹,要不然这会儿我怎么可能会这么早的被放了出来,你说是吧?”    范念生不敢擅自做出回应,额角渗出的细汗滴滴滑落,离渊甚至还好心地为他一一擦拭。范念生被她的此番举动吓得瞬间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要知道,离渊从来不会这么温柔地对待他,这会儿难得这样,当真是活见鬼了!    也对,她本来就是阴魂不散,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厉鬼。    “念生啊,你可要给我听好了,这一生我最痛恨的就是背叛我的人,对于这种人,要么我会给他个痛快,一刀两断,要么……“离渊的目光一转,对上范念生的眼睛继续风轻云淡道:“我会整得他痛不欲生,后悔此生投胎为人。”    离渊的弦外之意听的范念生更是慌乱不已,难不成离渊当真会读人心术?他默不出声,继续装作面不改色的模样,以此表明自己的立场。    离渊甚是满意地收回了那双冷冰冰的双手,重获自由的范念生好不容易才松了口气,不过他越发担心起自己往后的日子怕是会不那么好过。    离渊警告完便后退几步,重新走至陈英的身旁,将昏迷的她重新揽入自己的怀中。届时,她不费吹灰之力抱起陈英的身体,径自抱着怀里的女人往下山的路走去。    范念生看了地上黎忠的尸体,光是看着胸口那么大的一个血窟窿就瘆得慌。黎忠的下场这恐怕就是离渊口中说的前者,当真是一刀两断,死得痛快。他不禁有些后怕,连忙紧跟在她身后。    “那个女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她的记忆我会处理,用不着你操心。”    离渊走在前方,她来时就已将路线铭记,这会儿算是为范念生指明了离去的方向。不过下山的路比上山的路难走的许多,再加上地势陡峭,范念生稍微不留神,离渊就已甩出他一大截路程。    漫山的荒草遍地丛生,后山方圆五里内更是一派荒无人烟的迹象,除了野草,能看见的也不过是那些不计其数的荒冢,一片凄凉。    范念生在身后不断追逐着离渊的身影,可无论他怎么加速步伐去,就是无法捕捉到那抹红色的背影。    夜色阴沉,风声渐起,也该是时候离开这片荒凉的土地。    听这风,声声刺耳,又夹杂着阵阵寒意。那天夜里,后山不断来回飘荡着一个女人低声的哼唱,若范念生能停下来仔细聆听,便大致能听清离渊诉说的话语。    若吾本终初芳颜,何见君心又负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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