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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时候,当事件发生的时候,我们往往很难立刻反应过来并且做出伤心难过的表现,就好像亲人去世的时候,可能当她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不会真正悲痛起来,可是过了几天、几个小时,你回到家里,打开衣柜看见她的衣服,走到厨房看见你们吃过饭后还没来得及洗的碗筷……生活中处处都是那个人的影子,悲伤才会慢慢流出来,接着缓缓流进五脏六腑蔓进心田。    前面提过,创伤后应激障碍症是一种具有延迟性的病症,伤痛过后魔鬼并未离去,而是狞笑着蛰伏在你身旁--尤亦很明白自己身上出了很多问题,心理上的生理上的,可她自己都没料到的是,她无法睡觉。    应该是无法闭上眼睛。闭上眼睛就是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狭窄黑暗、只有布满铁锈的大门和门缝里渗透的血液。睁开眼睛的世界温暖明亮,离她两米远左右的地方有一盏小壁灯、虽然是在医院但是装修很柔和好看,床头柜上是一束康乃馨,和她一墙之隔的是走廊,夜晚还有人巡查,脚步声很轻但能听见,尤亦觉得这是一种令人心安的声音。护士站离她的病房很近,她都能听见那边护士操作电脑轻轻敲击键盘的声音。    可是没有办法,她不可以闭上眼睛,或许是在那个黑暗的小房子里让她的耳朵变得非常灵敏,外界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她如临大敌,这种感觉太痛苦了,明明精神已经困倦到极致,偏偏一闭上眼睛尖锐的恐惧感就会占据她整个大脑,她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想这些……人类如果可以完全控制自己的思想的话,就不会有恐惧这一说了。    于是第二天江谌玺看到的就是一个眼圈通红的尤亦,很明显就能看出来明明她已经非常疲倦了,眼睛下的青影非常显眼,她本来就因为太瘦了瘦到脱形而让眼睛看起来特别大,这样子看起来就显地有些恐怖了。    明明是个多好看的小姑娘。    “你应该休息,这样你才能尽快好起来。”江谌玺进门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尤亦愣了愣,半晌才点了点头,解释道:“我睡不着。”睡不着可以用药物辅助,她不是睡不着,她是不敢睡着……不止是脑海里的回忆在折磨她,她自己对凶手的那份恐惧也在折磨她,她一直没弄懂为什么凶手要把她放走,为了让她杀江谌玺?想到这里,尤亦抬眸看了一眼江谌玺,昨天晚上光线昏暗加上她眼前总是灰蒙蒙的,只是大概看到他的面部轮廓判断出是个五官端正的人,现在白天,她眼睛虽然还是疲倦酸涩,距离够近的话却已经可以看清楚人的脸了。    江谌玺的外形属于得了老天爷厚爱的那种,不只是说脸,他的身材比例也非常好看,并不是显而易见的肌肉,但就是看着非常舒服能第一时间吸引住所有人目光的身材,更何况他长得还非常好看,五官配合的恰到好处。虽然有些不愿意承认,但这世上有些人的面孔就是人群中的佼佼者。    “睡不着可以……”江谌玺皱皱眉,尤亦看出来他想要说什么,但很快打断了他,“我不是说失眠,我不可以睡觉。”她坐在,他站着,这让两人现在的位置显得有些尴尬,当她想要非常认真的跟他说话时,一定要仰着头和他说。    “不亲眼看着凶手绳之以法,我寝食难安,你还记得吧?”她眼珠子转了转,“昨天晚上我用笔写了他要杀你,那位女警-官问我怎么知道,但你不让她再追问下去,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因为是他让我来杀你的,我不可能杀了你我也办不到,但我更不想躺在病床上,我闭上眼睛然后再也不能睁开。我非常迫切的想要抓住凶手,这样我才可以好好活下去。”她一番话说得又快又急,话才刚刚说完就急急咳嗽了起来,不过几秒钟便从脖子发红到全身涨红的地步,江谌玺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才找到饮水机,忙端了杯水过去,尤亦接了水喝了才像是终于缓过劲来了,疲倦的靠在床头。    “看吧,我已经这样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所以现在带我去市局吧,我去做笔录,不然我要是突然死了,线索又断了。”经过刚才的剧烈咳嗽之后肉眼可见尤亦的精神又比之前差了一些,此时她正半睁着眼睛,不知为何江谌玺看着那双眼睛从一开始的明亮变得灰暗起来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不是没看过生命的逝去,只是现在有一条命就在你的眼前渐渐枯萎。    其实他今天只是来看看她,并不是要问她案子的事情,他想等她恢复好一点再问,否则的话……通常来讲受害者需要被迫去回忆那段黑暗的往事,而尤亦极有可能患有不同程度的心理甚至精神疾病。    而尤亦仿佛读懂了他的想法一般,摇了摇头说:“我没有关系,我也没有那么脆弱,所以让我们抓紧时间吧。”    ……    尤亦的眼睛还没有全好,今天阳光比较强烈,出于保险江谌玺还是在她眼睛上缠了两层纱布,确定不会被光线刺到眼睛,才弄了辆轮椅带她去了市局。    做笔录比尤亦想的要简单得多,她坐在那里不动,反正她也看不见,只能隐约看见对面坐着一个穿着深蓝色制服的警-察,房间很安静,她等了几分钟,感觉到有一个人走近走了过来,然后手里被塞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尤亦有些愣住了,低头一看,手里居然被塞了一个棕黄色的小熊娃娃,看不太清楚样式,但是毛茸茸软绵绵的倒是摸着很舒服。    摸着熊娃娃,尤亦心里的那点紧张情绪也不知不觉消失不见了。    “请你讲述一下你是什么时候失踪的,你被囚禁的地点大概有什么特征,可以说吗?”警-察的声音很温柔。    尤亦回忆了一下,说:“那天应该是五月四号,因为五月三号是我室友的生日,四号那天她们都出去兼职了,我一个人待在宿舍,晚上的时候,大概九点多钟,我出了门,路过一个工地,和一个人起了争执。“她突然握紧了手里的小熊,眉毛也皱了起来,“我经过那里,就有一个中年人过来问我是不是A大的,我说是,他就……”尤亦摇了摇嘴唇。    “他就什么?”    “他问我多少钱一次。”尤亦说。    坐在她对面的警-察也被这个答案震了一下,几秒钟没有说话,“那你是……”    “我给了他一巴掌,就跑了,不过他很恼火,追上来要打我,我就一直跑,然后被一辆车撞了,是红色的轿车,它开的远光灯,车牌号我只看见一个数字2,后来我醒过来就在那个小房间里了。”    “小房间……”她停顿了下来,蒙着纱布的眼睛左看右看,“能给我一杯水吗?”    警-察表示理解,很快端给她一杯水,可惜她不知是情绪太激动还是手有些抖,一杯水几乎洒了一半,还全洒在小熊上,小熊身上的毛毛很快被打湿了,尤亦心跳的飞快,手还紧紧拽着小熊,这样足足过了有几分钟。    她轻轻点了点头,“小房间很黑,非常黑,而且很冷,我怀疑可能是在类似于地下室的地方,房间里只有一个马桶,我尝试过很多次逃跑,一开始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还以为是那个男人,但很快我就知道不是这样了。”    她的睫毛抖了抖,“因为我看见了他的尸体。”    “我不知道是多久,但我当时还不是很饿,所以应该不超过一天时间,我疯狂地拍门想让人把我放出去,我真的,很怕黑。”她从喉咙里不由自主的溢出一丝哽咽来,“然后我听见有人在门外敲门,就是,我和那个人,隔着一扇门敲,一开始我以为是凶手,因为他没有说话,我很害怕,然后门打开了。”    “打开了?”警-察的语气非常疑惑,按照正常来讲的话,门打开了就是逃跑的大好机会,就算对方是一个体力上稍弱的女性也不至于开着门都不知道逃跑吧?”    尤亦点点头,用力攥紧了熊娃娃,熊娃娃浸了水,已经一片冰冷了,但是尤亦死死攥着它,连声音都在发抖,“门只打开了一个小缝,我当时蹲着,我的目光一点点向上移,全都是门链,一条一条密密麻麻的,而且中间的空间非常狭小,大概……”她用手比出一个手掌的宽度,“这么宽,我当时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一只手挪了过来,是从门缝里被递进来的,那时候外面有光,我能看见这扇门是绿色的,很多铁锈,手上有戒指……还有血,很多血,我认得这只手,这就是那个中年人的手。”    “他死了。”    ……    外面的风有点大,吹得人耳边都是呼呼的风声,别人说话也听不清楚,尤亦坐在窗边,手里握着一根纤细的金属物体,那东西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两层纱布也阻挡不了阳光的刺目,尤亦低着头,声音很轻,吐出的语句像是被风吹散了……    “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一句不差”    “嗯……没错……”    “他们很相信……对……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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