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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吞佛童子的布置,异度魔界破封,与魔界同封的玄宗却在解封而出的那一刻被夜重生率异邪大军重新封印。时空裂隙中的压力与空气与苦境中的迥然不同,修为越高者受其影响越动弹不得,反倒是穿云霄与定天律因为修为较浅,封印解开的第一时间便即苏醒,抢在被夜重生封印前逃出,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为解封之事四处奔波。如今好容易寻觅得解封救人的契机,二人恨不能缩地成尺,下一瞬就站在风云舍生道前。是以自己健步如飞之余,还不忘一左一右搀着脚力不济的恋风情带着他一起赶路,若非任沉浮轻功不弱,能够跟在他们身后并未被甩开,否则以两人的焦心程度,少不得还得分出来一个拉着任沉浮跑了。    也因着这份焦心,双道并未发现被夹在他们中间的恋风情一路上的神情总透着股神思不属的烦乱,行至半途,才面露恍然大悟之色:怪道我瞧着那女子总觉着眼熟,那身形,分明是像她!    不对,这太匪夷所思!如果真像我想的那般,任沉浮为何认不出?呃,差点忘记,任沉浮入职军中太晚了,能见过才怪!都怪这小子近年来表现太生猛,他们这群老人都给挤得只能给他做副手了,谁还能记起来他不过是个隔了代的小辈!    不对,还是不对!适才俩杂毛道士叫她师姐,难道她竟入了玄宗修道?玄宗收徒不是向来非有资质有根骨的不收吗?可谁都知道她明明是个……除非是蓄意,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鸠槃神子!    当一切的匪夷所思串联在一起,最不可能的解释往往才是最可靠的答案。    恋风情背生凉意,突如其来的灵光令他整个人都处在难言的恐惧与打击之中,若非还记着自己所假扮的身份,整个人怕不是要发起抖来。事有轻重缓急,眼下当以任务为先,这道理他自然不是不懂,可突如其来的发现令他心焦如沸,有心与身后静心赶路的任沉浮说一声,偏生那两个玄宗道士一左一右离得太近,全然找不出交流讯息的合适时机。    罢了,任务完成后回魔城再通报给六先座不迟。    恋风情如是盘算着,当即强压下心底的激动,继续扮演着眼下的身份,假情假意的以镇天珠去破解玄宗封印外的风雷之障。天荒道乍现,随着元祸天荒势若风雷的一刀斩下,头颅被咒封,他的魔魂则悠悠飞回火焰魔城,临走前飘在半空,望着下方穿云霄与定天律满面的悲痛之色,还有点好笑。    魔界初开能源有限,魔源尽数输送给亟待恢复实力的魔将们,待记起复活恋风情之时,早已到了朱皇登位整军之后。一个本该早早揭破的秘密,就这样水波不兴的被掩埋了下去,待得真相终得大白之时,却早失去了意义。    此时尚在揽云轩的练无瑕,绝不知自己的命运曾有一瞬改写的可能,却就这么浑然不觉的错过。玄宗的人离开后,她怔在舞台之上,只觉脑中涌动着无数烟霞云鹤的回忆,因其漫长繁多,反倒没有一样抓得住的。她捂住心口,感觉到手掌下方那衰弱不堪的跳动。两人那脱口而出的一声“练师姐”刺破了这阵子缠裹着她的怨思魔氛,刺得她心隐隐生痛。    你这幅行将就木的模样,也配得上这声“师姐”?    “大师姊,你怎么出来的!”金战战的尖叫有点惊惶的破音,下一句则转为连珠炮似的呵斥,“华羽火鸡,你哪儿来的胆子引那些闲杂人等去见大师姊,哪儿来的胆子让大师姊出来的!你不想在这里干了?”    哪儿来的胆子?色迷心窍的胆子呗。华羽火鸡哪敢说实话,只得陪着笑脸辩解:“姑娘,平时肯帮人,急时有人帮,那三个道士都是高手,现在拉他们一把,也是给咱们笑蓬莱结一善缘不是?”    “二师姐临走前怎么嘱咐的你都当耳旁风听了是不是?绝不能放大师姊出来,否则万一闹出什么事儿你负责吗?”金战战怒道。    月无波自问不是笑蓬莱中人,别说金战战只是训斥自家员工,就是金战战上手给了华羽火鸡俩耳光,她也当无所谓。谁知金战战这一句出口之后,练无瑕本自挺直得优美的脊背忽而有些怯畏的垮了下去,月无波当即心头火起:“什么叫‘绝不能放她出门’?就是死囚临死前还能放出来游一回街,她跟你们有仇吗?你们这样关着困着,跟关着一头牲口有什么区别?”    金战战素来是有些欺软怕硬的,衡量了下自己与月无波武力值的差距,适才的盛气凌人顿时垮了几分:“你也知道二师姐临走前的吩咐,大师姊现下情况糟糕,万一出了门后魔气外泄,现在整个笑蓬莱里都找不出来谁能制住她的。再说了万一让那些正义之士察觉,跑来除魔卫道怎么办……”    月无波冷笑:“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宫道长提过,她的镇魔法阵对魔物来说有进无出,练道长既然能从里面走出来,你再能从她身上找得出一丝魔气试试看?”见金战战语塞,当即又道,“凭她是什么人,整天给关在一个院子里不让出来透气,不是魔也得给逼得成魔。金姑娘和惠大夫也是月无波的恩人,月无波不想为难你们,不过今儿正好,我也有事跟金姑娘通知一声——以后每日我要带练道长出门透气,有什么事我担着,不劳金姑娘费心。”    既是“通知一声”,自然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这种行为实在与耍流氓无异。金战战正想理论,然而嘴巴张了张,对上月无波神似母鸡护蛋一般斗志满满的眼神,立时闭了回去。    因着月无波的争取,时隔大半年之后,练无瑕终于获得了每日出门散步的资格。她依旧被炙烈的情火所困,可凭着玄宗双道换回的那一线清明,与对月无波的感念,至少在出门之时,她都冒着被反噬的危险极力压制心中紊乱的七情装作正常无事状。而脱去道者的身份,她的形貌看去更肖似一名恬静乖顺的十六岁的少女,月无波待她也越来越由对待恩人式的敬重转为了对孩子的无微不至的呵护,大约是要把来不及倾注给早殇的独女楚华容的母爱尽数转移到另一个年貌近似的少女身上吧。    她的照顾应是有用的,证据便是练无瑕的眼睛。这些日子以来她莫名失明的症候时好时坏,反反复复多时,待那流血之症终于根治时,连惠比寿都说不清,到底是自己医术的功劳,还是练长生心情好转之下的自行痊愈。总之不管是哪种,好歹他的婚姻危机总算解决了一半。而那另一半,不管有没有练长生之事,都时时刻刻处在风雨飘摇之中,自打成婚以来,从未有一刻踏实过。    矮穷矬娶得高富美的悲哀啊!    惠比寿咂了咂嘴,花了不到一秒钟哀悼自己的家庭地位,便手脚利落的把新熬好的补汤装好,吩咐药僮:“给老婆大人送去,端好别洒啊!”    药僮接了过来,迟疑道:“可我刚刚看到主母过去,看方向是要去找练道长的,这汤还要送过去吗?”练道长既在,月无波肯定也在的,当着两名单身女性的面公然秀恩爱什么的,这也太欠收拾了吧?    惠比寿泄气:“那你还是过会儿再送好了。”    金战战来时,练无瑕并未出门,而是站在窗前,沐浴着初春微暖的阳光,看样子是在出神。月无波倒是坐在回廊边上,持箫轻吹。金战战凑到了练无瑕身边,侧耳细听。她从前不是没有听过月无波的箫曲,后者所奏的乐声素来是凄寒戚怆的,这一日却透着点冰消雪融的和缓,一丝一丝的散入了融融春风之中。    出于某种无法言说的触动,练无瑕自己拆下了覆面的白绫,张开了眼睛。    她所在的庭院极清幽,院内有花有树,也有一方小小的莲池。池中莲叶早被清理干净,只留有一两茎枯梗微探于澹澹水波之间。    背负宝剑的剑者立于池心莲梗之上,白发空净。大约是注意到有人在看他,便向着练无瑕的方向看来。    练无瑕让自己的目光定着,白发剑者望了她半晌,见她眼眸一动不动,以为她双眼仍盲,只是一时兴起拆绷带玩,便不再理论。    见练无瑕双眼幽深,凝视着一点一动不动,虽然分不清她是否已经复明,金战战微微开心了起来。大师姊的所思所想,她从小便搞不明白,时间久了,便失去了探索的动力。更不消说这些日子她的脾性愈发的令人摸不到头脑,不过不管怎样……大师姊的情绪能安定下来,这就很好啦!    她自顾自的偷着乐,没有注意到练无瑕以眼角余光瞥了她一眼。    果然,那个人,是只有她可以看见的。    练无瑕合了合眼,睁开。白发如素的剑者依旧立在远处。她神色如旧的望着那里,只是笼在袖中的双手有着细微的颤抖。    清细之声淅淅沥沥自外敲打着窗纱,这年的第一场春雨飘然而落,散入碧波熏风之中。    那是生命怦然盛开之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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