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余非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不过肯定是暴雨送她回来的,至于后面发生的事,这她倒不知道为什么记不清了,而这天过后,暴雨又没有出现了,像之前一样,神出鬼没的,直到余非提心吊胆的快熬过琅华宴,暴雨还是没有出现。 余非的心还是提着,因为她那该死的宿命还在继续。 文府后院凉亭内,一主一仆,一粉一绿的两道纤细身影正歇着。一袭粉衫的余非一手托腮,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石桌上的水果,甚是无聊。 一旁候着的瑾瑟看着自家小姐没精打采的样子,暗暗叹了口气。虽然自家小姐平日里也是咋咋呼呼的性子,可是这没精打采的样子最近这段时间持续的比较长,想来也是因老爷还没在琅华宴上为小姐找到如意郎君的原因吧。 琅华宴上的事她也有所听闻,老爷曾经有意将小姐许配给九千胜,九千胜也欣然应下,之后却没有任何后续,不过府中又有传闻,九千胜只是为了不拂老爷的面子,才在表面应予,又在私下拒绝。 九千胜是何许人也?他是异族贵胄,风华绝代,有着刀神美称,又在武林中声望极高之人,更是姑娘们的倾慕对象,又怎么轻易就被小姐如愿呢? 余非百般无聊,她发现自己最近又瘦了,不知道是饿的还是受天气影响,一想到暴雨和自己的宿命,余非就一阵胃疼。 她在这里发呆,瑾瑟跟着她一起发呆,全程还吱都不吱一声,余非都快怀疑身边站着的是一个木头人,余非转头,就看见瑾瑟两眼放空,走神的厉害。 这 余非试探性的喊了一句,心里有点小惊奇:“瑾瑟?”这姑凉怎么突然溜号了呢,难得一见。 “啊……小姐,瑾瑟在,有什么吩咐,瑾瑟立即去办。”瑾瑟回神,意识到自己在余非面前走神,态度立即变得和她的名字一样,一丝不苟,又有点瑟瑟发抖。 余非一愣,看了一眼桌上被自己祸害的千疮百孔的水果,心虚的眨了一下眼:“……吩咐?啊这个……不如你再去冰窖端一盘水果出来,记住,我要不酸的。” “是。”接到吩咐,瑾瑟就前往冰窖取水果了,凉亭内就只剩桌上一盘惨不忍睹的水果,和闲的发霉的余非。 闲的发霉,将桌上水果推到一旁,不顾形象,趴在桌上的余非:“啊……还有一天,也就是今天琅华宴就要结束了,心奴从那天以后就没有再出现过,如果心奴再不出现,那么她和文家的命运是不是就已经被我蝴蝶掉了?要是真蝴蝶掉了就好了,可是琅华宴还没结束,要出事也就是在今天了。” 余非趴在桌上动都不想动一下,这时,一封信突然飘进了院中,就落在了凉亭前,全程趴着,毫无所觉的余非继续趴着,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又有一封信飘进了院中,这次像长了眼睛似的往余非身上飞去,狠狠的戳了一下余非。 无辜被袭,惊呼出声,突然坐起的余非:“哎呀!谁呀!?” 余非揉着被袭击,仍存有痛感的胳膊,心里一阵窝火,凶巴巴的扫了院子四周一眼,一个人影都没看见,那是谁砸的她!? 揉着胳膊,寻觅无果的余非收回了目光,继续揉着胳膊,视线突然停在凳子旁边的一封信上,瞳孔在看清信封署名的时候猛然一缩。 这是……九千胜写给她的信!? 余非心里一阵惊奇,伸手准备捡起,手突然在半空中停住了,余非脸色煞白。 不对,这不是九千胜写给她的信,又或者说是有人以九千胜的名义搞事情,她与九千胜非亲非故的,话都没有说上一句,怎么可能会写信给她?而这个怀着不知名目的写信的人,极有可能就是心奴。 余非白着一张俏脸,颤巍巍的收回了手,机械快速的将信封踢飞,直到消失在视线里,然后僵着身子直视前方,脑袋乱成浆糊。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现在该怎么办??逃跑还是寻求保护?可是她现在两腿发软站都站不起来,不过现在看来好像什么都来不及了。 余非惊恐的瞪大双眼,看着院中的不速之客,一抹熟悉的黑影,在余非瞳孔中倒映,愈来愈近。 “好姐姐,也不过只是有些时日未见,你就用这种眼神对待心奴,真伤人啊。”暴雨手持战镰,脸上挂着一贯的得体笑容,向浑身僵硬的余非走去。 余非干笑了两声,看着越来越近的暴雨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儿了:“怎……怎么会呢心奴,你怎么来了?” 暴雨叹了口气:“余非姐姐,你的嘴不够诚实,但你的身体却很诚实的告诉心奴,你在恐惧,害怕心奴。”暴雨走到余非背后,脸突然凑近余非脸庞,薄凉浅色的唇靠近余非耳畔,微微勾起:“或者说,你是又在某处得知了什么,才会害怕心奴,告诉心奴好吗?” 我也很绝望啊,命运你个小婊砸你就继续皮吧! “什么啊,心奴,我知道了什么?我怎么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你突然出现把我吓了一跳,你知道吗,就在刚才我还被暗器袭击了!”余非内心飙泪,身体更僵硬了。 这个时候只要装傻就好了。 暴雨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余非:“哦~你说暗器,就是一封飞信,还是九千胜大人写给好姐姐的信,好姐姐应该和大人感情深厚才是,怎么不捡起来一阅呢?”暴雨眼神落到了亭前地上的一封信上。 感情深厚个鬼哟,连正式一面都没有见过,更别提说上话了,心奴是不是脑补过头,误会了啥?! “感情深厚?怎么会呢?我连九千胜一面都没见过,又哪谈得来交情?心奴你这些又是听谁说的,纯粹胡说八道,败坏我闺誉,应该严惩!”余非看到亭前地上的一封信,愣了一下,怎么还有一封? “呵,深厚与否?好姐姐心里必是清楚的很,不用心奴多说,既然姐姐不愿承认,那么就由心奴代姐姐一阅吧。”话音刚落,暴雨摊开手掌,地上那封信就稳稳的落到了暴雨手上,暴雨不紧不慢的拆开信封一阅。 “原来是大人想邀姐姐前往竞花亭一会,只是姐姐孤身一人,怕是不妥,不如让心奴护送姐姐前往吧。”暴雨说完,手中信纸顿时被暴雨用内力一震,灰飞烟灭,不留痕迹。 全程看戏,内心斯巴达的余非:呵,呵,心奴你开心就好。 她现在说什么都不是,拒绝暴雨呢就又是在承认她和九千胜关系深厚,同意吧,更是正中暴雨下怀,落了暴雨的套,九千胜的邀约,分明就是暴雨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嘛! “我一个人独自前往确实不妥,不如就由心奴你代我前去,九千胜也是个通情达理之人,想必也会理解我的用意。” 为自己机智点赞! “心奴正好要前往竞花亭与大人一会,姐姐又是在害怕什么呢?”暴雨眸色加深,看的余非心底发寒。 怕你啊,小变态!!QAQ 余非干巴巴的来了一句:“这……我现在还在禁足,哪里都不能去。” 不出意料得到了暴雨的一声轻笑,好吧,这个苍白无力的理由她自己都不信。 “这么犹豫不决,可不像好姐姐你平日里的作风,和心奴在一起,还害怕心奴吃了你不成?”余非的犹豫不决让暴雨更确定了心中的猜忌,余非她肯定知道自己的行动,或者说一切,所以才会有现在的举动,虽然不知道余非是从哪里得知的,但,她的存在,就是自己现在最大的威胁。 不,你只会杀了我。 “你让我怎么说呢?”余非实在快应付不下去了,怎么拖了这么久连个人影都没有??难道真的是天要亡我?! 暴雨眸色暗沉,一丝不耐浮现:“要怎么说,等到了竞花亭姐姐再告诉心奴吧!” “不用了!…………”余非一慌,下意识的拒绝,然而拒绝并没有什么卵用,余非眼前一花,景象就完全变了,来到了一个花中世界,阵阵浓郁花香扑鼻而来,余非知道她这是被暴雨秒穿到竞花亭了。 暴雨就站在她身边,而亭中本该出现的人,却并没有出现,余非的心,拨凉拨凉的。 看到余非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暴雨心中的好奇和杀意又浓了几分。 而这边,因有事被耽误了片刻的瑾瑟,终于端着水果来到了凉亭,凉亭却是空无一人,桌上的水果还在,人却不知去了何处。瑾瑟愣住:“小姐呢?” 她不知道的是,她心心念念的小姐此刻正在竞花亭面临杀机。 “既然九千胜没来,那我们就这样散了吧,各回各家,拜拜。”余非撒开蹄子跑,没跑几步就因暴雨接下来的话停住了脚步。 “九千胜大人没来,那又何妨?好姐姐我们也好久没好好叙旧了,不如就趁着这般美景,叙旧一番吧。” 余非哭丧着脸:“我可以说不么?” “好姐姐你说呢?” “好吧,那心奴你想聊啥?”余非停在原地,不敢转过身面对暴雨。 “聊什么?有很多可聊的,比如说你当初是怀着什么目的找上心奴的?又或者你现在的状态,又是属于什么?”暴雨缓缓说着,手指不自觉轻轻描绘着镰刀的边缘。 这些啊,是他一直都想知道的事,余非,姐姐会告诉他吗? “这……这我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找上你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意外,反正,哎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有点乱。”余非心里咯噔了一下,原来心奴早就开始怀疑她了,但怀疑她有什么用啊?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虽然没有转过身,但余非已经感受到背后暴雨突然暴涨的煞气,快急哭了都。 “如、如果硬要说的话,那大概就是缘吧!”余非硬着头皮来了一句,也就是这句话终止了话题。 暴雨语气骤冷,眼中杀意已决:“缘?呵是什么缘让姐姐你找上心奴的呢?” 战镰轻挥,一道刀气没入余非体内。 “我……呃!你!……心奴你……”余非正准备解释什么,只觉得心口一阵刺痛,很快蔓延至全身,余非脸色发白,疼的说不出话来,捂着心口,摸到了一片粘稠温热的液体,余非转身看向暴雨,现在眼前发黑,只能依稀看见一片花丛中的黑色人影,她瞪大双眼,还是看不清暴雨的神情,大脑也开始昏昏沉沉,余非只觉得满腔怒火,满心委屈,控诉还没说出口,眼前就一黑,彻底失去意识,身体失去了控制,直直向地上倒去。 暴雨及时搂住了失去生机的躯体,搂着渐失温度的躯体,看着面前毫无血色的秀丽脸庞,暴雨脑海中却浮现另一个年轻女子的身影。 暴雨轻抚了一下失去生机的惨白面孔,看的有些入迷,如是说道“若真是缘,好姐姐应该会再与心奴相遇才是,心奴真怕,到时候会忍不住再杀你一次。”说到后面低低的笑出声来,神色逐渐疯狂。 “九千胜大人,最光阴,心奴为你们准备的礼物,可要拿稳了哟~” 千里之外,忙于赈灾的九千胜、最光阴二人突然背后一阵发凉。 “我怎么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最光阴在一块巨石旁歇着,忍不住对九千胜说了刚才的感受。 九千胜一愣,轻笑道:“依你能为,就算真有祸事,武林中有能有几人能与你实力相匹?估计是你近日来的劳顿奔波,不眠不休所至,一切有我,你该好好休息了。” 最光阴轻摇头,心里的不踏实感也被九千胜的话给打消了:“有你?你不也和我一样不曾休息过,要休息,就一起休息吧。” “嗯,那好吧。”见最光阴不愿休息,而选择和他并肩作战,九千胜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就当九千胜准备再说点什么来着的时候,最光阴突然来了一句:“对了,那个文家小姐,你与她的婚事定在何时?我好去喝喜酒啊!” “咳,婚事,我与文家小姐并没有任何婚约,那只是口头戏言罢了。”一听到余非,九千胜的神色就微显尴尬。 “原来如此,到让我空欢喜一场。” “还有,你知道我们上次在林中碰到的那名险些被强盗欺负的女子吗?”一提到余非,九千胜脑海中就浮现出当日林中情景,余非的机智英勇形象,已经印入九千胜心里,而后在琅华宴上再见,才得知她就是文小姐,确实是个有趣,胆识过人的女子。 “你说的是那个,差点被强盗欺负的姑娘?她怎么了?”对余非的印象最光阴也挺深的,现在又听九千胜提,一定有问题。 “她,就是文小姐,还有琅华宴上,你也见过她的。” “什么!?她就是文小姐?这与我认知中的完全不一样。”最光阴认知中的大家闺秀,就应该是那种知书达礼,温婉贤淑,基本不会远行的姑娘,余非的行径,则恰恰相反。 “文小姐确实是个奇女子,可惜与我无缘。”九千胜轻敲折扇,眯眼看向远方。 看着面前雪白身影,最光阴暗暗想道:那能与九千胜匹配的女子,估计是不存于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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