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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葛被带了进来规规矩矩的跪在了地上。  她的表情虽然有些惊恐的样子,可行事作态却十分沉稳,季老夫人不禁眼前一亮,心里又道了一句可惜。  听季老夫人又重问了一遍方才的话,真葛缓缓侧过头看着季芳华,就好像看着一件物品似的,那种几乎要穿透她的身体看向灵魂的眼神让季芳华不由得转开了脸。  这时真葛才缓缓回过神,恭恭敬敬的朝着季老夫人和柯氏见了礼,朱唇微微张开,吐气如兰。  她一字不差的将季芳华和陆阳如何相遇,又如何借着百花宴避人耳目去私会说的清清楚楚,没有半句含糊。末了她又朝季老夫人磕了一个头说:“真葛知道以后怕是不能再在府里伺候了,您向来待我们这些下人不薄,真葛无以为报,只好给您磕个头罢了。祝您福寿安康。”  季芳华握紧了拳头狠狠的瞪向真葛,心中的愤懑却比被季庭香算计还要深——凡事都没有瞒着真葛,不过就是因为她是母亲赐给她的人,至少也不应该会背叛自己的人!  柯氏如今却平静了下来,在季庭香说出了百花宴的事情后,她就认定了季芳华确实与外男定了情,后来真葛的说法无非是雪上加霜。她有些冷漠的望向季芳华,心中却十分悲凉。  为什么自己苦心教养的女儿却始终不能成为自己梦想里那个大家闺秀的样子呢?  一时间正堂里竟然鸦雀无声。  正在这时邓妈妈带着春桥气喘吁吁的进了门,从怀里拿出一方帕子递了上去,正是那方绣了牵牛花的帕子:“老奴去找了郝氏去辨认了,是她亲手绣的花没错。”那方浅云色的帕子上沾着斑斑的血渍,近乎黑色,瞧着沾上去有些日子了。  如今季芳华的事算是铁板上订了钉,这帕子也不过是众多钉子中并不重要的一枚。  季老夫人闭上眼睛重重的出了口气,她并不是因为季芳华与外男私通难过,而是因为她为了逃避责任竟然不惜嫁祸自己的亲妹妹,还是从小一般长大,向来没有不和也没有红过脸的亲妹妹!  “春桥去扶你家小姐起来,再叫一个小丫鬟去叫医婆进来给她瞧瞧身子。”过了许久,季老夫人睁开眼朝着季庭香望过去,嘴中吐出的话里却夹杂着一丝的失望。  她徐徐的看向季芳华,嘴唇动了一动,那些话最终说出了口:“大小姐因为昨夜受了惊吓,须得好好静养,以后就单独住在我院子后面的佛堂里,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能去打扰。”  柯氏有些震惊,她抿了抿嘴唇皱着眉头,却始终不再讲一句话。  季芳华觉得自己败了,可能到出嫁前自己就再也不能出了这院子。她回过头有些期许的看向柯氏,却被柯氏避开了眼神。  自己这是……被放弃了吗?  可她又有什么错?那人是高高在上的皇长孙,是季家花上几代人也攀不上的高度,可她却做到了,为什么大家反而会这样?  其实他是皇长孙!这话在季芳华嘴边徘徊着许久,可她始终不敢说出口来。已经被自己的亲生母亲放弃了的她,再也赌不起被陆阳厌恶了……  门外四个粗使婆子已经恭恭敬敬的陆续走到了季芳华的身边,领头的婆子低声“请”了她起身,接着就和另一位婆子两人各搀一边的夹着她要往门外走去。  却听见门外远远的有小厮高声叫喊着跑了进来,季老夫人略一皱眉叫邓妈妈去瞧瞧,谁道邓妈妈还尚未踏出门槛,就瞧见季应庆身边贴身的小厮阿福三两步的踏上高阶,扑通一声就跪在门前朝季老夫人磕了个头,也不待喘匀了气就高声说道:“皇长孙殿下来府里了,老爷叫小的来给老夫人报个信,还请老夫人备上一桌酒菜送去外院。”  “皇长孙?”季老夫人不由的站起身来,她望着阿福表情有些严肃:“皇长孙为什么而来,你可知道?”  “小的不知,倒是老爷乍一听门子上来报也觉得惊讶。” 阿福是季应庆的大小伺候贴身长大的小厮,他自然要比一般的小厮更能察言观色一般,他想着今天门子上来报时季应庆有些怪异的表情,不由的猜测了几分:“皇长孙殿下穿着常服,坐了轿子,只带了一个幕僚来的。”  算是私访而来。季老夫人缓缓坐了回去,可眉头却不曾松开。季应庆不是朝里有脸的人物,他为什么私下前来,还避开了其他人?  季庭香却了然于胸。阿福前来回话的时候她也不免微微有些讶异,可又想了想便了然了——季家无子,季芳华若是出嫁,嫁妆必定丰厚,若是还依着前世陆阳那些心思,只怕他觊觎的不仅仅只是她这小小的嫁妆吧。  她想着望向表情有些隐隐期待的季芳华,心里不禁叹了口气——若是有一天,你突然发现他爱的只是季家的钱,你会不会如我前世一般继续忍耐?  陆阳围着书房里的书架子转了一圈不由得赞叹道:“我只当只有韦大人的书房里才会有中这些古书典籍,却不料季大人也是爱书之人。”  季应庆错着一步跟在他身后,闻言忙就拱手:“是殿下赞誉了,臣怎么能和韦大人相比……”  两人不过是客气几句,又随便聊了几句诗词,陆阳就把话题转到了正事上面。  “我听父亲提起过张阁老欲要辞官归家,可一时间又寻不到合适的人来顶了这个缺,皇爷爷反而不肯放了张阁老,如今张阁老倒也是忧愁,却也推荐不出一个人来……”他说着略顿了顿,朝前几步走到书架子边摆着一只梅瓶的高脚几旁,反倒细细的看起了梅瓶来。  张阁老素来以廉政著名,算得上是当朝三阁老之一,又是宗顺帝十分看重的,只是无奈早年间在潜邸时为了保护宗顺帝吃下了□□,虽然后来解了毒可到底伤了根本,成日里拿药当饭吃,如今才刚不惑之年却像个古稀之年的老者,身子渐渐的越发不成了。  如今陆阳这话像一块石头投进了季应庆平静的心河里,他不禁动了心。  “张阁老哪里是我们这样的人高攀的上的……”季应庆有些略带试探的低声笑着说。  陆阳却摇摇头说道:“原先我是不知道的,如今看了季大人的文采倒觉得大人比那些翰林更坦率一些,若是学问上又能得了张阁老的赏识,这事倒也就不算个事了。”他的手指缓缓划过梅瓶的精致釉瓷慢慢的说:“我倒是愿意为季大人引荐,只是我这身份……到底不好累了大人的名声……”  大皇子尚且不敢和朝廷官员有过密的接触,更不要说不过是不受宠的大皇子的嫡长子。  季应庆素来工于心计,他明白今天陆阳既然上门拜访便是有事,或是瞧上了府里的什么物件,或是瞧上了府里的什么生意,原先他想着随便装了傻把人打发了算了,却不曾想到陆阳给出的条件竟然如此诱人,心动之后便是冷静——这样好的条件,那他瞧上的东西定然不是轻易办得到的。  他不免谨慎起来,他想了想却始终放不下那么诱人的条件,索性咬了咬牙:“不知殿下可有什么好办法?”  陆阳转过身高兴的拍了拍季应庆的肩膀连声说了两个好字:“季大人莫要介怀,方才不过是我试探一番罢了。如今季大人既然开诚布公,晚辈自然也不敢食言而肥,张阁老哪里我自会去说项。”说着他就朝着季应庆弯腰拱手行了礼,季应庆哪敢接着,忙去拦着嘴里念着“不敢”。  “只是晚辈承香寺偶遇一位小姐,小姐明眸皓齿,花容月貌,晚辈不由一见倾心,后来得知正是季大人的长女……”陆阳转过身望向窗外的景色,神情倒像是位心系爱人的痴情男子。  此言却震的季应庆几乎魂散。  大皇子向来不受宠的事朝里谁人不知,即便是在众皇子皇孙中算得上聪颖的皇长孙也不过在宗顺帝瞧见的时候才会想得起来他。  季芳华怎么能和他搅在一起!  想着,鬓角的汗水就隐约湿透了脸颊,自己的前程绝不能被他这样搅合进去,他张口就要说一些婉拒的话,可却又听到陆阳说:“原本张阁老那里我是想推荐季大人去的,可正经没个由头,如今这也算是解了大人的难处,大人理应欣喜,不是吗?”  他讲着话,眼睛却自始至终不曾离开那个梅瓶,语气虽然轻松的就像闲聊,可话里话外的意思,无一不是要挟。  “殿下说的是……叫殿下费心,臣心有愧啊……”闪电之间季应庆便下定了主意,他既不能在此时得罪了陆阳,却也不能将季芳华嫁给他,就算做了皇长孙妃又能怎么样,还不是白白失了帝心,他如今可正是要一展宏图的时候!  心里打定了主意反倒冷静了许多,季应庆笑着招呼陆阳和随他前来的九阳留在府里用饭,陆阳却说:“听说季府的后花园乃京城一绝,不知本宫有没有那个眼福……”  话里带着本宫二字,季应庆哪敢忤逆,这才急忙叫阿福去给季老夫人报个信,一边招呼着陆阳等人慢慢的沿着庭廊往后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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