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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令君出门前在腰里别了把刀,那是她十四岁诞辰时,皇帝送给她的御赐匕首。    当时皇帝还对南令君说了这么一段话:“要懂得保全自己,必要时挥刀与他人也是不可避免的,这世道本就繁乱,人不可一心向善,要争要抢,你与世无争,不代表别人也会善待你,身为帝王家子孙,就要做好成王败寇的准备,若到时候兵戈相见,你便用为父送你的这把匕首披荆斩棘,也能保全自己。”    南令君深刻理解皇帝的烦扰,毕竟,谁摊上这么不争气的儿子,都会非常担忧她会随时挂掉,所以从那以后,南令君积极处理与青玉君之间的关系,力求不被未来储君记恨杀掉。    在她心里,这天下将来必然是青玉君的,所以她这些年看清了局势之后,狗腿的特别殷勤。    朝堂之上,无论青玉君说什么,南令君都是:陛下,青玉君说得对啊!    庭院之间,南令君吃到什么好吃,玩了什么好玩,就连院子里的菜熟了都会派人给青玉君送去一份。    南令君别的不会,溜须拍马这一套娴熟的很。    这把匕首除了暑热时南令君给自己切过水果,还没用它干过别的,此刻却要派上用场。    她要带绿萝去见李知书,必要时用御赐匕首宰了这个老混蛋,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儿!    可她前脚还没迈出门,后脚就被门口的何恕,一把推进了屋子里。    脚一勾,将门口不知所措的绿萝和郑如数关在了门外。    南令君被何恕吓了一跳,却还惦记着自己不多的皇家威严,咽了口口水,瞪着何恕道:“这是何意,为何不让我出去!”    何恕悄悄靠近她,画面甚是暧昧。    南令君又咽了口口水,想起何恕是个断袖的事儿,虽然何恕辩解过自己不是,但是南令君并不信。    南令君认为,这只是何恕最后的挣扎而已。    南令君双臂紧紧抱住自己,颤颤巍巍道:“何恕,我可是有媳妇的人,你这样我媳妇们的面子会挂不住的!”    何恕的脸从南令君耳边擦过,嘴角闪过一丝恶作剧似的笑意,只是抽走了那把匕首。    南令君却从耳根红到了脖颈。    “这把匕首你不能带着。”    “为何?”    “杀人这种事,你不能做!”何恕将南令君的匕首收起。    “为何?”    “这些肮脏之事,时机成熟时我会替你做,在百姓心中,你要是个贤人。”    “我现在在百姓心中就是个闲人。”    何恕气的瞪了南令君一眼,通俗的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意思:“你带绿箩去救她弟弟,其他的事情交给我。”    按照何恕的推测,这淮城如此民不聊生,灾情是一方面,官商勾结怕才是最大隐患。    郑如数证实了何恕的猜测。    淮城最大酒商为郑家酒铺,其中一种酒名为“花间酿”味美醇香,每年都要向皇宫进贡,就连南令君也有所耳闻,她第一次偷酒喝就是这花间酿,躺在她娘生前最爱的那棵芙蓉树下。    而郑如数便是郑家酒铺长子。    在何恕的安排下,南令君和绿萝也加入此次会谈。    “花间酿是我祖爷爷研究出的一种酒,要用每年第一批新稻米,和前一年酿的百花蜜合在一起,埋在地下再酿一冬喝时便有股沁人心脾的香气,不涩口不冲撞脾胃,多喝一些人只会觉得飘飘然,不会头痛。”    “我虽为郑家长子,但母亲出身卑微,主母又一直无所出,所以很是忌惮我,父亲故去后便处处刁难我和母亲还有弟弟,其实我本无意郑家产业,只想考个功名带母亲与弟弟……”    “等一下!”南令君吐了一口瓜子皮,砸吧砸吧嘴说“省掉那些大宅门明争暗斗苦情部分,我不是很在意你们娘仨是怎么被主母欺负的,说重点吧,为什么被赶出来的?”    一旁的绿萝,白了她一眼。    “主母无子,便从族里认了个干儿子,为了牟利,偷偷换了花间酿的制作材料,幸好被大伯及时发现……”    “他们就把脏水泼到你们娘仨身上了?”南令君并不是很惊讶。    “你怎么总抢话?”何恕嗔了她一句。    南令君并不是很在意,其实何恕伸手揍她,她都不意外,非常泰然。    “当时我刚刚考取了功名,返乡之际便知道了此事,母亲与弟弟被撵出郑家宅子,我将此事报官却被打了板子蹲了大牢,我气不过便要查个究竟,通过父亲从前的一些旧友那里得知,原来这淮城之内大户的几个商号与李知书早已勾结,城内看似富庶,其实民不聊生,就连花间酿,进贡的和卖给老百姓的,也不是一样的。”郑如数说完低下头,只剩叹息。    绿萝默默的攥住郑如数的手,一脸心疼。    南令君喝了口茶水,拍了拍因为嗑瓜子弄得脏兮兮的双手,瞥他一眼说:“原来你之前说的还真都是骗我的,一句实话都没有,何恕之前与我说我还不信……”    何恕在桌子底下默默踩了南令君的脚。    南令君疼在心里,骂在嘴里,咬牙切齿道:“何恕,你大爷……”    晚上南令君陪绿萝从李知书府上回来,整个人都散发着酒气,何恕从郑如数嫌弃至极的手中接过摊成烂泥的南令君,小心搂在怀里,又看了一眼哭成泪人的绿萝,诧异道:“怎么了?是李知书为难你了吗?”    绿萝摇头道:“没有,我见到弟弟们了。”    “那是好事啊。”    “我是开心的,他们俩都没事。”绿萝拿绢子擦了擦眼泪。    “哭哭哭,就知道哭,为了让你去看弟弟,我被那混蛋李知书灌了多少酒,你还哭,你就知道哭,”南令君又指着郑如数,“还有你,有事就知道撞墙,她有事儿就知道哭,你们在威胁谁……”    何恕及时捂住了南令君的嘴,将她的头塞到臂弯里,差点憋死她。    南令君觉得,那是她活这么大离阎王爷最近的一次了……    “郑公子把绿萝姑娘送回房吧。”何恕拖着一直在怀里翻白眼挣扎的南令君,实在没精力继续跟他们在这寒暄了。    “孤男寡女,不好吧。”郑如数扶着绿萝的手都有些发颤。    何恕瞥他一眼:“那我送?”    郑如数猛地摇头:“还是我来吧!”    何恕这才松了口气。    把南令君送回房,本想安置她睡下,可谁知南令君猛的弹坐起来,看着何恕,眨巴眨巴眼,嘿嘿傻笑道:“你怎么……一直晃啊,别晃了站稳。”    何恕叹了口气:“别闹了,快睡吧。”    南令君挥舞着手臂反抗道:“我不睡,我没醉,我眼睛瞪的大大的根本不困……”话音未落就打了个哈欠。    何恕轻抚她头顶,安抚道:“好好好,你没醉我醉了,是我在晃,能躺下了吗?”    南令君乖巧的点头。    何恕轻轻将南令君放倒,谁知南令君一把抓住他的手,瘪着嘴,眼泪在眼眶打转,就在何恕担心的想问问她是不是哪难受的时候,南令君眼泪啪嗒淌出来,轻声喊了句:“母亲,我好想你……我偷喝了你酿的酒,打碎了你最喜欢的花瓶,见到青玉君时也没拿小石子敲打他,还纳了一堆小妾……母亲,你回来打我吧……”    何恕觉着自己心尖上的肉在颤悠,将南令君抱起来,搂在怀里。    “别怕,我在你身边呢。”何恕轻拍她后背    南令君蹭蹭鼻涕哭着说:“母亲,你都不知道,何恕当上了荣昌侯,那个混蛋整天就研究怎么欺负我……”    话音刚落,南令君就被扔回到床板上,之后就被摔昏头了。    第二天早上酒醒了,南令君一直觉着头疼,本以为是酒劲儿,结果摸着摸着发现后脑勺起了个大包,慌慌张张找绿萝问昨晚是否有人趁她不注意拿棍子敲她了?    绿萝摇摇头说:“不知。”    南令君觉着自己或许该找个大师做做法了。    不过何恕表示:“多积口德不做法也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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