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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依言而行,那巨蟒原来是久居此地,靠洞中捕食蝙蝠为生的!也不知长了多少年,才能长到这样的个头。  众人一面驱赶,一面纷纷从蛇身上跳了过去。只见蛇身粗壮如树干,足足几人合抱。心想巨蟒如若吞噬人命,那他们还有活路?想到此处,骇然不已。    从巨蟒身旁过去,那蟒蛇兀自立住不动,似是雕塑一般。众人到了对岸,回头望了望,群蝠也已经飞了过来!蝠海波涛,擦过众人,咆哮不已,大家纷纷逃窜。慌乱中已经忘了要集结成行。更可怕的是那巨蟒也闻声而至;巨蟒只对蝙蝠感兴趣,它循着蝙蝠而来,但蝙蝠却偏偏跟众人逃窜的方向一致!    幸存人群四散而溃,逃窜入前方的洞窟之中。不一会儿洞穴中纷纷传来人的惨叫!洞穴中另有蟒蛇伺机!    “谁说蟒蛇只吃蝙蝠?但凡是活物,哪能不下手?”有人惨呼道,大家纷纷又聚在一处。也顾不得看地图了。贺兰明月大声道:“大家跟着蝙蝠群!”  有成群的蝙蝠吃,蟒蛇才不会理会这些幸存的人!    此时幸存之人已经没剩多少,好在泰山派等九大门派以及江北四帮等有同盟的帮派一直聚在一处,因此成为最后的残余。众人跟着蝙蝠群往后狂奔逃窜,那蟒蛇果然不将众人放在眼中,只知道捕捉蝙蝠。    不知奔逃了多久,脚下越来越湿滑,前方黑森森无有尽头。忽然有人大叫一声:“到头啦!”纷纷碰壁!头顶上的蝙蝠成群结队倒挂着,口中嘶鸣,蝙蝠的粪便如雨而下,臭不可闻;幸存诸人挤在蝙蝠之下,纷纷打起了火把。  火光亮起来,空气中忽然传出一阵淡淡的幽香!  那巨蟒已经奔到近前,中间隔着一道暗河,但这怪物却止步不前!    众人的火把纷纷点起来,熊熊火光照亮了巨蟒空洞无神的眼瞳。它吐着鲜红的蛇信,昂首立身,静静立在众人面前,相隔不远。还有几个没有来得及跑过来的,此刻也趁机越过暗河到了这边。    只见身边四处,墙根、暗河边,忽然见亮起了冷森森的白光!众人看得一奇,发出白光的,竟然是一朵朵白色小花!    白色花朵静静开放,黑暗中犹如灯烛照亮夜雾,那淡淡的香气就是从花心散发出来。圣洁的花朵映衬着血蝠、巨蟒,那场景真是分外独特。转眼间,远远近近的花朵纷纷绽开,犹如点亮了片片花海,簇拥着幸存诸人,大家都看得呆了。    那巨蟒立了片刻,身形一转,竟退了出去。佝偻着巨大的身躯,蜿蜒远走。众人又看得大惑不解:这怪物怎的放着到嘴的食物不吃,反而走了?  只听得巨蟒的鳞片擦着湿滑的地面,嘶嘶作响。大家面面相觑,仰头看那些已经倒挂在洞顶的蝙蝠,都似是睡着了一般甚是心安。    这处地方显然是血蝠的巢穴所在。只是不知这巢穴中有何特异之处,竟能让这巨蟒望而复返?  而这巢穴之中,为何会有余力能生长花?    闻琴道:“举凡花草生长必有光。这洞窟之中一片黑暗,哪里能容得下植物?这巢穴定然有蹊跷。”  众人回头望去,黑暗中举火把摸索。很快便有人发现关窍。“这后面有一块巨石!”大家都凑过来。    火把渐渐将身后照亮。只见枯藤乱草之中,一块森然的巨石已经落在地上,巨石下方正好有一根藤蔓,被巨石砸断,显然巨石刚刚落下不久。而眼前这块巨石,模样又与入口的那块相同。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贺兰明月冷声道:“是玄关石。”    玄关石,出入口各一。二石实为一体。一落均落。    慕容连州久不开口,此刻终于嘲讽地道:“真是笑话。费尽心机、历尽艰难到了这里,却想不到还是个死胡同。”  一时之间,众人都沉默不语。    其实这个结果,事先早就有人料到。只是当真相来临的这一刻,面对不得不面对的死亡,人依然不愿放弃最后的顽抗。    贞元道人忽然大叫一声,一把推开众人,举剑往那玄关石上一撞!但听得兵器铮然响过,但玄关石却丝毫不动。  贞元将剑丢弃在一边,仰天大笑数声,回头忽然一把扯过闻琴的衣领。听松立即拔剑抵在他咽喉。  “放开她。”    但贞元道人没有兵器,却也并不抵抗。他只是恨恨地望着闻琴:“臭丫头!你说的生机在何处?生机呢?”  闻琴目光低下去,偏过头不知说什么。    灵枢在旁,大声道:“你现在闹又有什么用?早就知道玄关石一落,大家谁都出不去。”  贞元道人“呸”了一声飞,放开闻琴,自己一屁股坐倒在一边,颓然不语。    有人问道:“李姑娘,咱们现在还有什么办法没有?”  闻琴出口,低声道:“办法……办法总还有的。总不至于……”  冯守正冷笑道:“死到临头还要强辩。”他转身,将火把一灭,举剑将身边的花草全都砍落,领着崆峒派几个幸存者,大声道:“大家已无路可走。各自睡一觉等死罢了。还亮着灯火做什么?”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有人问道。  然而没有人回答。    贺兰明月拿着火把照看那地图。上面明明白白写着:“玄关石,入口、出口各一,相连为一体。其一落下,余石亦落。出入口遂封。本门之人,非万不得已,不得落玄关石。”这句话他已经看过不知多少遍,也明知这句话的含义。他颓然望着那地图,长叹一声,抚着额头不语。    面前的火把兀自燃烧着。然而大多数人却都悲哀绝望,纷纷灭掉了烛火。巢穴之中光线很快暗了下来。那些白色的花朵,竟然也如同枯萎之灯,慢慢失去了白色的光亮。  只有贺兰明月、梁宣和灵枢等人这一边,火把还在亮着,似乎有一点倔强。    ※※※※※    空气中的幽香也在慢慢消散。荒铃玉凑到那些白色花朵旁边,仔细嗅了嗅,忽然叹了一口气。    治平转头道:“师妹,你叹什么气?”  小玉静静地持着那白色花朵,哀然道:“这花这样美,这样香,只可惜,这样又美又香的花,只怕今后再看不到了。”她声音凄惨,竟还有一丝哽咽。身边坐着的幸存诸人,听来也觉分外惨然。更有些江湖女子、汉子竟纷纷忍不住哭了出来。    荒剑离忽然道:“玉儿!”  “什么事,爹?”  “玉儿,是为父对不住你。今日若真的出不去……为父就带你原路回去,便是……”他说到一半,终于说不下去。    小玉也忍不住哭了。治平忽然道:“师妹,你别哭。天无绝人之路。我偏不信这里没有其他出路,我去找找。”他忽然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勇气,竟豁然而起,几步便迈步出去了。小玉喊他不及,已经不见了踪影。    梁宣大声道:“平哥你别乱走!”但治平依然不听。  小玉哭道:“这洞里伸手不见五指,那傻子到底去了哪里?”她到了此刻,才真正知道治平对自己的一片深情。  闻琴连忙低声劝道:“师姐别伤心。”    小玉忽然想起来,惊叫道:“这洞中还有那巨蟒,万一……万一他被巨蟒缠住可怎么办?”  梁宣一听,当即就要站起。大声道:“我去找他!”  “你怎么去?”闻琴和灵枢都看着他。“你如今身中尸毒还未痊愈,怎么能够行走?”灵枢道。    听松站起来,淡淡地说:“我去找。”说罢自己当先走了出去。荒剑离不放心,也跟着出去搜寻。梁宣颤颤巍巍站起来道:“平哥跟我结义兄弟,千里相伴,我不能舍了他。我得去看看。”他站起来往出走。闻琴想要随之同行,小玉也要去。梁宣千万劝住她俩,最后只有灵枢一人,扶着梁宣也出来。    ※※※※※    梁宣出了洞窟,一路走得还有些快。灵枢扶着他,道:“梁大哥不要急。前面你师兄和你师父都找去了,咱们慢慢走便是。”  “可怎……怎么慢得下来?”梁宣微微气喘着苦笑。“治平最容易冲动,头脑太热。”  “梁大哥,我知道曲公子是你结义兄弟,你对他情深意重,但也得顾惜自己身体不是?”    梁宣被她劝了劝,终于肯停下来。两人沿着洞窟慢慢行。远处已经看见了听松和荒剑离手中的火把在朝他们挥了挥手。    脚边的白色花朵又出现了。火光下,又慢慢开放。灵枢指着那花朵,低声道:“梁大哥,你看这些花朵,是不是有些眼熟?”  梁宣显然也早已发现。他点了点头:“不错。正是与你……你药王陵中,华如姬前辈身边的白色花朵一模一样。同样都是在黑暗中方能放光。”    灵枢蹙眉不语,她想了想,忽然将手边擎着的火把灭掉。    梁宣奇道:“你做……做什么?”  灵枢还没回答,梁宣就看见离他们最近的那一丛白花,光亮逐渐黯淡下去,终归于黑暗之中。花朵渐渐闭合了。    灵枢点头道:“这白色花朵显然是遇光而开。方才我们点起火把,它才慢慢开放。”她又环顾四周,道:“这洞窟之内,森冷异常,料得常年湿冷;而我师父置身的冰床之上也是寒气逼人,所以这种花定是性喜冷凉。她俯身到花丛中,又开始仔细观察起那些叶子来。  “这话叶片也奇异,似兰非兰,细如针叶。还有股淡淡的茴香气息。”    梁宣见她观察如此细致,心想:她是学草药的,对这花花草草有兴趣也是自然。倒也并不为怪。    梁宣忽然道:“灵枢妹妹。”  灵枢还在专心观察那白色花,“恩”了一声。  梁宣继续道:“你方才说,说我……我中的是尸毒,对不对?”    灵枢这才动作停下,点了点头。“不错。是湘西铁尸头的尸毒。”她沉吟道:“说也奇怪。梁大哥你体质对毒十分抗拒,只是不知这次竟中毒这么深。”  梁宣咳嗽了几声,苦笑道:“我再体质异常,也敌不过……敌不过有心之人的算计。”他转头问道:“灵枢妹妹。你是怎么将我从那地牢中救出来的?”    灵枢呆了一呆,张口道:“我……我到了那里,便见你昏迷在地上……”    梁宣有些迷惑:“我明明被陷入地牢之中,怎么出去的?难道是什么高人竟将我救出?”    灵枢忽然道:“是了!我见到……见到是有一位高人,将你留在地上,便转身离去。”  “你可看清他是谁?”  “他……他武功太高,我根本未及看他面容。好像是……好像是咱们先前所见的叶孤灯。”    梁宣恍然:原来救他之人是“锦瑟年华玉笛灯”的叶孤灯。此人武功高深莫测,行踪飘忽,只是看他在长沙之时分明已经看破万事,怎么竟也会去逍遥谷鼎剑台会盟搅这趟浑水?    梁宣思想一番。又蹙眉问道:“除了叶老前辈,你是再没遇见其他什么人了么?”  灵枢低声道:“没有。你是想说……什么人?”    梁宣沉默不语。    灵枢又问道:“梁大哥你中毒,是不是因为……因为表妹雁留声?”    再次听到那个名字响在耳边,梁宣仿若觉得隔了几个轮回来世。但他心中的那种熟悉的灼热却早已冷却。  “不错。我就是去向她要碧水剑。可想不到最终还是叫她暗算。”他这几句话说得平平淡淡,听不出一丝的情感。    灵枢低声问道:“梁大哥,你以为是被我表妹暗算。你……很恨她么?”    梁宣沉默了好久,道:“是恨也好,不恨也罢。如今她对我,都没有意义了。……因为她是我的大仇人。因为她害了我的义父。”    梁宣停住脚步,对着灵枢道:“灵枢妹妹,她是你表妹,你别怪我说话直。只是我跟她之间势不两立。此女心狠手辣,异于常人;又智计无双,当真是极厉害的一个角色。你以后,还是离她远一点。”  灵枢叹道:“梁大哥,我表妹不是坏人。你……你不要这样想她。你有没有想过,她也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    “什么苦衷?”忽然有一人在背后冷笑。“姑娘觉得她好。那是因为姑娘没有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她所骗。”梁宣和灵枢转头看去,闻琴慢慢走上前来。    “宣哥,你如今终于看清你的七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么?”闻琴冷冷地道。  梁宣的声音木然:“不错。她就是逍遥门的佳期宫主。你还记得,咱们在洛阳之时,曾经遇见过她。”  闻琴冷笑:“那时她便辣手无情。更不要说如今了。”    正说着,前方听松和荒剑离果然跟治平一道回来。几个火把照亮了前路。    “找到什么线索没有?”  治平苦笑:“除了这些花,再没有别的。”    身后众人歇卧之处忽然传来惨烈的尖叫,有一人大声呼喊:“帮主!帮主!救我!”梁宣等人脸上变色,连忙回转,走到那里。登时吓了一跳!    只见一个沙河帮的弟子,倒在地上,他四肢都僵硬了一般,周身一股凉气如霜,眼眶外凸,瞳孔放大,他死死掐着自己的喉咙狂叫不已!    灵枢连忙俯下身,喝道:“大家都让开!”她从腰中取出银针来,往那弟子喉咙处刺了进去。果然银针变得乌黑。灵枢又用罗帕包着手去诊他脉象。    这里梁宣连忙问刘小刀:“刘帮主,这到底怎么回事?”  刘小刀惨白的脸上惊魂未定,连连摇头。旁边一个沙河帮汉子说道:“帮主口渴,四喜因见这白花叶子水灵,又有一股茴香味道,便想要将叶子嚼碎了喂食,谁料刚刚嚼了没几口,便成了这样子!”    梁宣和众人对望一眼:“这白花有毒!”    众人这才恍然:为何方才那巨蟒竟然望而后退,原来是见到这些有剧毒的白花!而这些血蝠也正是知道此花有剧毒,能震慑巨蟒,所以选择此处白花最密集处作为巢穴!    灵枢站起身来,摇头叹道:“不中用了!这毒……这毒……”声音竟然非常惊悚。  “这毒有什么异常么?”    灵枢缓缓抬起头来。她的身边贺兰明月一直默默看着那地图,他的手边正点着火把。火光照见了灵枢眼中的恐惧。    “这毒便是‘一片冰心在玉壶’的毒源!”    此言一出,大家都悚然一惊!    一片冰心在玉壶,怎么竟是这种白花?    众人纷纷点起火把来,那白花遇见光,又开始绽放,幽香浮动,飘溢满眼。这圣洁清冷的花朵,竟然是杀人的毒草?    香气越来越浓,但是地上那惨叫中毒的人,竟渐渐声音小了下去。很快便安静下来,躺在地上。灵枢大奇,又跪下身去把脉。    小玉惨然道:“死了?”  灵枢缓缓站起来,面色又喜又惊:“他……他似乎沉沉睡了过去……”她难以置信地摇头。  “这怎么可能?”荒剑离道。  刘小刀颤声道:“姑娘可确定……这真的是一片冰心在玉壶?”  “极为相似。”    有人道:“但是一片冰心在玉壶,明明是无药可解啊。”  闻琴低声道:“难道逍遥侯用来制作这种毒`药的药草,便是这白花?”    灵枢眼前倏然一亮:“是了!我记得师父的书上说,一片冰心的毒理异常,似乎是用某种奇异之草淬炼而成,难道就是这种?此人方才中毒,又慢慢缓解,难道……”  闻琴点头道:“不错。玄机就在这草的花朵之香气上。”  梁宣道:“这草叶子有毒。但是花的香气却可以解毒。是不是?”    众人面面相觑,恍然大悟。有人喜道:“这下好了。逍遥侯一向自恃的奇毒,想不到竟叫我们找到了破解之法!”  一直沉默不语的元地书,看着地上那躺着的人,又看了看身边的毒草,忽然摇头叹道:“太像了,太像了。”  黄英道:“师兄。你说什么像?”    但元地书却不说话。众人谁也不知道他说的“像”到底说的是什么。只有荒剑离,格外看了自己的师叔一眼,似乎他也领悟到了什么。    就在大家痴痴望着这毒草泛出幽灵一般的白光之时,从方才很久就一直沉默的贺兰明月忽然一拍大腿。他激动地站起来,大声道:“我知道了!”    灵枢奇怪地看他:“你又知道了什么?”  贺兰明月一把握住她的手,兴奋地道:“我知道怎么出去了!”他一时兴奋,竟连自己握着谁的手都没有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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