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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枢脸刷的红了,但仍然任由他握着手,旁边就有人问道:“怎么出去?”  贺兰明月转身拿起那地图:“答案就在这地图之上!其实逍遥侯早就已经告诉我们!”    灵枢奇道:“那地图我反复看过几遍,并无什么异常啊?”  贺兰明月摇头:“你们看看这句话。”他随之读起来:“玄关石,入口、出口各一,相连为一体。其一落下,余石亦落。出入口遂封。本门之人,非万不得已,不得落玄关石。”    众人凑上来看,有人道:“不错。但这句话又有什么不同了?”  “那摆明了不就是说玄关石一落,出入口被封;就是眼前所指,已经被证实,还能有什么?”    “非也。你们再仔细读。‘出入口遂封’说的是什么意思?是说出入口被封锁,对不对?”  众人点点头。    “但他毕竟没有说,‘密道出不去’。你们仔细看看,这句话一直到末尾,‘非万不得已,不得落玄关石’,其中值得推敲。什么叫‘万不得已’?若是绝对出不去,他为何不直接写‘密道被封、必死无疑’之类的话?为何要加一个‘万不得已’的条件?”    众人听了,有的便道:“你说的虽有理。但逍遥侯写这些字的时候想必没有严密考虑,大意也无非如此。又何必斤斤计较于此?这又不是文字游戏。”  慕容连州忍不住道:“师弟。你索性直说吧,有什么直接证据?”    贺兰明月指了指文字末尾:“你们看这是什么。”    众人随他手指去瞧,只见那“不得落玄关石”的“石”字之后,隐隐洒了几个小白点。    “这只是颜料无意中滴落的,又有什么异常?”有人说道。他说完这一句,闻琴忽然笑了:“我知道了。贺兰兄你看了半日,果然看透了其中的关窍。”    那人看着她道:“姑娘有何高见?”  闻琴道:“这颜料不是随意撒上去的。你们瞧那五个白点,排列成的,不正像一朵白色小花么?”    众人仔细瞧去,方才第一眼看去并未发觉;此刻经她这么一说,那果然是一朵花的形状。    闻琴继续道:“这花,就是咱们身边的这些白花。”  众人回头看那些白花,那些白花能有什么稀奇?不过是毒草而已……    贺兰明月道:“方才听松和荒师兄查探一番回来,说各处除了这白花,并没有什么其他的。问题就在这里。咱们都知道这白花必是向光、向风的。否则它们也不会大片生长于此……”他指了指身后,“此处玄关石未落下之前,正是密道出口,外界有光透入,也有风吹至。但是其他地方若是也有,那便没有道理。除非……”  梁宣接口道:“除非其他地方有光、也有风。”    众人听他们这么一说,顿时恍然。于是大家纷纷站起,往外面找那些有白花的地方。青城派的弟子们却忽然哇的哭出来,只见一个小童推着贞元道人,大声哭喊师父。  元地书心中一惊,走去一探真元鼻息:原来他方才绝望之极,径自打坐在地,竟在不知不觉中自断经脉而死!    而此刻众人终于找到了出去的办法,贞元却以为自己必死而早早自尽,大家俱各感叹。    ※※※※※    从巢穴中出来,沿着洞窟四处寻觅,果然在另一处地方也发现了这种白色花朵。火把照过去,那些花朵纷纷开放。只是花叶稀疏,并不茂盛。大家一路照着火把,一路找。都往白花多的地方走,果然见到一处地方,白花聚集。于是沿着那里直直往前进。越走越长,前方果然微明!    又走了一会儿,乍然间,从前方便忽然射入一道光线来,红彤彤,这一道光线照在人脸上,便如打开了心门一般。  每个人都高兴地大叫起来,简直是欢呼雀跃。正是早晨的初阳!  阳光从远处乍然而入,这条洞里沿途的白色花朵便全都纷纷绽放。场面壮观,仿佛一齐约好了一般,香气弥漫。    贺兰明月叫道:“大家快沿着光走!光线稍后便会转走,迟了便找不到了!”    众人直直往光线处走,只见透光处正是一处小孔。只有拳头大小,但足以透入阳光。就在大家刚刚到了光孔之前,阳光一转,倏然便消失在孔外,洞内很快变得黑暗。那些白花当即凋谢。    靠近洞口处,十分狭窄,只有三岁小童方能过去。但幸存的人多有江湖异人,会缩骨术者,上前背负宝剑,猛捣洞口,洞口便即破开。光线又透了进来。    外面的天光射入,只见洞外有绿树森森。大家都很高兴。再用力铲平洞口附近的岩石,使能过人。不久,一个个便都顺利出来。    大家从洞内出来之后,回头看去,这才发现出口处居然是一处山神小庙,建在高坡之上。而自己所在的山区,则已经远离鹊仙岭、锦屏山不知多远了。    ※※※※※    众人从逍遥谷密道中冒险逃生出来,已经是所剩无几。鹊仙岭跟他们早隔了几座山头。想到此次鼎剑台会盟,不仅没有得到碧水、青云双剑,还损失人员大半,又痛又悔。大家商量一番,各自散了。    右昆仑、黑衡山、崆峒青城等派的人本来打算与逍遥门联合,结果反而被逍遥门利用成为棋子,他们也损失惨重。从密道逃出来不久便纷纷不告而别。众帮派残余人员也各自含恨而去。泰山、恒山、峨眉等同盟结伴而归。    大家各自清点人员,好在九大门派中折损并不多。只有泰山、峨眉有几个弟子受伤。渡恶师太的夫君在密道中意外亡身,算是最大的噩耗。而泰山派则少了明图。他之前在玄冥洞中,曾指证梁宣、贺兰明月等人,令泰山派和江湖群雄大感意外。    梁宣猜想明图极有可能是路声泉假扮。路声泉既然可以假扮成归鹤,自然也可以换成别的模样。总之都是佳期宫的人,易容的功夫是受了雁留声的精心调.教。但路声泉的背后必然牵扯出敖天,此事掌门谢微云虽然早已知晓,但梁宣并不能擅自在元地书等人面前揭穿。因此自是沉默不语。    灵枢拿出了归元散的解药,给黄英等中了金风之毒的人服用。各人感激不尽。泰山派此行重要目的之一,便是来向宗元使者讨要解药。本以为中计后毫无着落,想不到灵枢却藏有解药。梁宣心中奇怪,询问灵枢从何处得来,但灵枢却言辞闪烁,似乎另有隐情。    梁宣当然猜出她是要刻意隐瞒什么。那装解药的玉色小瓶如此熟悉,他怎会认不出?那是雁留声的物件。  他想:“雁留声怎么会这样好心,轻易给灵枢解药?灵枢是怎么遇到雁留声的?是在他昏迷之时么?”    贺兰明月领左昆仑几人与大家同行,但不久便要分离。  贺兰明月先前处于风暴中心,众人都跟他讨要碧水剑。但是经过密道中一路行来,大家都知道了右昆仑、崆峒等人是与逍遥门串通好的。且贺兰明月机智无双,在密道中多亏他的计谋,大家才得以脱身。因此出来之后,没有一人再想向他要碧水剑。大家也都相信,真正的碧水剑另在别处。    梁宣心想:“真正的碧水剑一定在雁氏父女身上。我须得找到雁留声,再跟她讨要。怎么说也得给闻琴一个交代。”    临别之夜,贺兰明月约梁宣江畔独见。彼时,他们已经顺漯江北上到了湘水。    ※※※※※    夜色朦胧,星月半弯。湘水静静流淌。  贺兰明月与梁宣独立江边。    贺兰倒了一杯酒,笑道:“明日就要分离。今夜劝君进酒,只怕再见,不知何期。”  梁宣端起酒杯说道:“不知贺兰兄要去哪里?”  贺兰明月持着酒杯,静静地看着杯中的酒水,微微笑道:“昆仑山。”    梁宣也并不吃惊,与他碰了碰杯,淡然道:“好。我祝贺兰兄一路顺风。天涯海角,若是有缘,终会相见。”  两人对饮一杯。    梁宣叹道:“只是可惜,灵枢那丫头不知去哪儿了。我明明叫她过来,她却使性子不肯。”  贺兰明月面色中微微流露出惆怅,但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接话,反而问道:“梁弟打算去哪儿?”    梁宣茫然望着江水,自己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要去哪儿?是跟着泰山派回泰山么?泰山早已没有他的位置。虽然可以继续回幽居谷,但他总觉得这外面的事情,似乎远没有结束。    他放不下这外面的纷繁世界。    梁宣开口道:“碧水剑……还没有找到。我要寻到那剑,再做其他打算。”  “梁弟要去找雁姑娘?”    梁宣抬眼看着贺兰明月。他笑容如常。原来他也早已料到碧水剑就在雁留声身上。    “不管找谁。总之我一定要找到那宝剑。我已经答应了闻琴,我不能食言。”梁宣道。  贺兰明月又倒了一杯酒。“梁弟就不问问我为何要去昆仑山?”  “贺兰要去,自然有贺兰去的理由。你若是肯对我讲,那我自然会知道;你若是不想对外人言,那我又从何得知呢?”  “梁弟经过这鼎剑会盟,仿佛整个人变了一个人一般。说话的语气也不同了。”贺兰明月调侃道。  梁宣却只是苦笑:“有么?”  他自己心中也不知道,为何如今整个人都空空如也?仿佛对什么都失去了往日的激情和兴趣。    鼎剑台会盟后,他整个人都有一种极度的疲累。    贺兰明月放下酒杯,背着手面对湘水。“我此次去昆仑山,是要去见一个人。”  “是什么人?”  “摩罗尊者。”    梁宣这才微微一惊:“血昆仑的掌门?”  “不错。”    摩罗尊者,血昆仑的主人。血昆仑为江湖上两大魔门之一,摩罗尊者更是向来与谢微云、逍遥侯齐名的三大绝顶高手。    “贺兰要去见他……做什么?”  “我想跟他谈一笔交易。”贺兰明月转头瞧着他。  “交易?什么交易?”  “我想要叫他释放右昆仑的人。”    这是梁宣第一次从贺兰的口中听到“右昆仑”这样的说法。贺兰明月脸上再也没有了听到旁人提及这个称呼时的愤然。    “很意外是不是?”贺兰明月自嘲地笑。“不错。右昆仑、左昆仑……尽管我们一直不愿承认,但它确实存在。自从师伯祖独孤绝仙逝,多年来,左、右昆仑斗来斗去。右昆仑投诚魔道,丧尽大德。我左昆仑名为正宗,但实际上人丁单薄,门派人员飘零四海,你也看到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贺兰明月的脸上露出苦笑。    梁宣默然。他初次见贺兰明月之时,他就与冬格尔在江州卖艺。而他门下的卡什克、喀生等人更是卖饭、屠夫等。左昆仑的人都是一些年纪轻轻、浪迹江湖的少年。情况凄惨,确实可怜。    贺兰明月叹道:“我还记得年幼之时,昆仑派还未分裂,那时候我们多么风光。武林中有谁敢小觑?可是如今……”他苦笑了一下。忽然又傲然道:“我师叔终其一生,都在为统一昆仑派而奔忙。却终究因血昆仑势力太盛而无法完成,含恨而终。如今担子到了我的身上,我怎能令师门蒙羞、有负前辈重托?”    梁宣道:“可是如今血昆仑沉寂武林多年,甚至比逍遥门还要神秘几分。你怎么能确定……可以不辱师命?你说的那交易,筹码是什么?”  贺兰明月脸上露出神秘的笑。他袍袖一翻,低声道:“梁弟你看这是什么?”    梁宣低头瞧去,只见他手背向上,反手箍着一柄又细又长的剑。剑身一半隐没于袖中。贺兰抽.出长剑,碧光粼粼,剑声弹啸。    梁宣惊讶不已:“碧水剑?”  “不错。”  “你……你不是说自己没有拿到么?”    贺兰明月哈哈一笑:“那是我欺瞒众人的幌子。那时我纵身一跃,已经将两把剑都抓在手心,怎么会失手?梁弟你难道忘了,我可是会变戏法的。”他手掌翻转几下,袍袖抖动,碧水剑倏然就不见了。    梁宣看得目瞪口呆。他怎么也没想到,原来当日慕容连州所说的都是真的。但是……    梁宣长叹一声:“但是这碧水剑是假的。那日你也看到,青云剑已经被我的龙吟剑砍断。若是真正的碧水青云双剑,怎么会被斩断?”  “不错。青云剑确实是假的。但是碧水剑是真的。”    梁宣悚然一惊。这句话……这句话跟当日雁留声与他所说的一模一样!  他还没来得及思考,贺兰明月已经扬起碧水剑来,轻轻撩向地上的一块江边石。尚未发出全力,那巨石已经咔嚓作响,从中间碎裂开来。    梁宣哪里料到?他一直以为真正的碧水剑……真正的碧水剑还在雁留声那里!却没想到雁留声所说的是真的!    “雁云清怎么会将真剑送到你手中?”  贺兰明月笑道:“那我可不知道了。他想必在利用我。此人心思细密,志不在小。若我所料不错,逍遥侯的本意,是要让鼎剑台上的双剑皆为假。但雁云清却悄悄做了手脚。将真的碧水剑换了过来。”    梁宣点头道:“雁云清想做逍遥侯第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偷换碧水剑,这是什么计策?”  贺兰明月眼神中闪烁出精明的光:“这是计中之计。”    “计中之计?”    “诚然如梁弟之前所言,逍遥门早在鼎剑台会盟之前便故意放出消息,说在‘鼎剑台’的背后有一个‘昆仑行动’。那‘昆仑行动’,若我所料的不错,便是去与血昆仑联合。”  梁宣愤然道:“这两大魔门若要联合,那岂非是武林浩劫?”  贺兰明月冷笑:“梁兄莫急。此事怪就怪在逍遥门原本并非真要与血昆仑联合。然而事到如今,却非联合不可了。”  “你越发说的我糊涂了。”    贺兰明月道:“梁弟怎么不想想,连鼎剑台会盟都是一场骗局,那昆仑行动便真的确有其事么?”  “不错。逍遥门有意放出‘昆仑行动’的背后消息,这本身便值得怀疑。”    “若是真正的绝密,那是根本不会轻易让外人知道的。”贺兰明月道。“所以,昆仑行动,起初也只是一场戏。我料想,如今到昆仑山与摩罗尊者见面的,也并非逍遥侯本人。真正的逍遥侯到底在何处,那是完全不得而知。真正的逍遥侯要做什么,那也完全不得而知!”他说得激动,梁宣听得也越发清明,心中越来越感到骇然。    梁宣接着说道:“但是雁云清却不甘心听从逍遥侯指挥。鼎剑台会盟偷换碧水剑就是他计划的开始。”  贺兰明月点头。“梁弟你之前与雁姑娘虚与委蛇,所为就是那碧水剑。雁姑娘可能最初是要带着碧水剑去见逍遥侯的,但最终却将碧水剑给了他爹爹,而没有给逍遥侯。”    “于是雁云清便将假的碧水剑换成真的,让其飘零江湖,不在他手中,反而能够掩人耳目,不使其落入逍遥侯之手。但是……”梁宣说到此处,陡然间醒觉。“算来算去,这碧水剑都只是其中一颗棋子。贺兰兄你手持宝剑,岂不是被雁云清利用了?”    贺兰明月悠然道:“我早知自己是被他利用。他既然将碧水剑给了我,我何乐而不为?我只是抓住这个机会,拿了碧水剑去见摩罗尊者,请他放右昆仑的人走,与我左昆仑合并。——摩罗尊者也想要碧水剑,虽然不知为何。但如此一来,我昆仑派的小小夙愿,便可圆满了。”他脸上露出淡淡凄苦的表情。    “可是他早晚都要找到你,将碧水剑要回来。”梁宣愤然道。  “那我就得跟他较量较量了。”贺兰明月回答得若无其事。    梁宣暗中寻思:“雁云清武功深不可测,我先前与此人几次交手,都是因为自己有噬功大法。而贺兰兄无论如何不是雁云清的对手。”  他这才知道,原来贺兰也是如此固执于无谓的人。右昆仑投诚血昆仑多年,恐怕早已为其同化;况且其若有心,自会回归正道,还用得着强行逼迫?  贺兰明月聪明绝顶,但却想不通这一层。他只是为了一个执念,无谓地付出这一切。    梁宣忍不住道:“贺兰兄你这是飞蛾扑火。我……不如我跟你同去如何?”    贺兰明月转头看着他的眼睛,笑道:“这一场大火,我一人去送死便了。梁弟还是莫要趟这趟浑水了。你不是还要将碧水剑还给闻琴姑娘么?”他似乎随时都是这样潇洒自适的神情。“如今你已知道碧水剑在我这里,可我却不能将它交给你。原因,你当然已经知道。若是你想要强夺,那么我贺兰只有赔上自己的性命。”他拍了拍梁宣的肩头:“我知道自己不是你的对手。‘噬功大法’一旦发动,任何人都插翅难逃。”    梁宣叹道:“我怎么会为难你?你是……你是我的知己兄弟,你心中自有自己的苦衷,我怎么会为难你?”  “那你怎么对闻琴姑娘交代?”    梁宣沉默了下来,不知如何回答。两人都没有了话说。    ※※※※※    忽然身后有一人问道:“你们两个到底在这里说什么?神神秘秘的……”    梁宣和贺兰明月同时心头一跳!    贺兰明月按住梁宣的手,摇头低声道:“不要跟她说。”梁宣了然。  二人同时回头,脸上都露出了轻松闲适的笑。    灵枢站在他们对面,而她的身边,还有闻琴相伴。梁宣瞧见闻琴,心头又是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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