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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嚣的人声、歌声中,神殿的灯火闪烁不定。两人沿着高耸的石柱依次查看。岩浆在石柱上刻画的花纹缝隙里流动,整个柱体华彩动人,如同身披金甲的武士,又如装点华贵的丽人。来到第一根石柱旁,他们停下了脚步。    只见柱上的壁画画了一位身形巨大的女神,半跪着,她一手伸出,旁边是一堆火焰,上面有整整齐齐的许多圆圈;另一手则托着一块圆,向上,上方似乎有一块缝隙,有风雨洒下。女神的旁边,还有许多小小的人形,但都是寥寥几笔,欢呼雀跃,似乎在围着女神又唱又跳。    雁留声道:“这便是画的女娲补天、抟土造人的传说了。你看这里。”她的手指着旁边的第二幅图。“这里女娲已经将天补好,人各就位,只剩下一块石头。女娲将石头丢入海中,有一只灵龟驮着这块顽石到了海的中央。”  “这块石头便是后来的雪衣岛。”梁宣随着解释道。    “不错。原来这画的是雪衣岛的来历。看来也是神话附会。不过奇怪不在这里,奇怪的是雪衣岛上的人为什么也有女娲的传说?难道他们本身其实也是中原人迁徙至此、世代繁衍留下的?”雁留声狐疑。  梁宣道:“也许在林朝宗和李愤来岛之前,他们就已经接触到了中原的风物和文化。或者根本就如你所说,他们其实是中原人流落到荒岛上繁衍的后裔。只是后来一代代传下来,祖先的事迹湮没无闻,因此才创造了这样的神话。”    他们继续看第二幅图。只见上面仍旧画着那拖着雪衣岛的灵龟,只是岛上的人都已繁衍得比从前多了。那些人们手中多了些物事,似乎是在互相厮杀。随即岛上忽然耸起了一座高山,山崩地裂,灵龟的嘴巴渐渐张开。    雁留声解释道:“这似乎是在说,岛上的居民原本相安无事,但是因为互相残杀触怒了女娲派来镇守雪岛的灵龟,所以降灵施恶,雪衣岛上隆起了这座雪山。”    绕到后一根柱子上,他们找到了第三幅图。那上面的雪山已经猛烈喷发,冒出滚滚浓烟,岩浆从刻画的花纹里流动,活灵活现。岛上的居民纷纷堕地,头下脚上,还有人在作拼命奔跑状。浓烟从山口喷发而出,最后降落到了岛外不远处,形成了至今挥之不散的那片迷雾。从此雪衣岛被困在迷雾的这一端,永远地与世隔绝了。    雁留声恍然大悟似的说:“原来这座雪山竟然是一座火山,还是活的。现在看来很久都没有喷发过了。这岛上四处可见的岩浆,应当就是拜这座雪山所赐。”    “你看,”梁宣指着下面那张壁画说道,突然很兴奋。“这上面突然出现了许多四肢行走的动物,看上去身形巨大,应当就是我们先前所见的那些灵兽了。”  “而且它们好像还有名字……”雁留声仔细辨认着上面所刻画的篆体字,认出那是“斯侬”二字。“这灵兽的名字挺怪的。你看,斯侬灵兽是在雪山第一次喷发之后出现的,这上面显示它们最初是吃人的,凶残异常,雪族人躲到了山的另一边,斯侬仍旧不断来犯。有些人胆敢与斯侬搏斗,有些不幸成为其美餐,也有些存活下来回到族人中,然后被人顶礼膜拜。”    梁宣仔细看去,果然见有一个男子成功制服斯侬之后,将其带回,这人后来被许多人围在中央,他的头顶上戴了一顶王冠。    梁宣沉吟道:“这斯侬巨兽看上去刚猛异常,能和这种远古巨物搏斗成百上千年,必得有十分强健的体魄才成。雪族人如此力大无匹,我想是不是与他们多年和这种灵兽杂居有关。”    他们继续看第三根柱子,上面画着那斯侬巨兽,四肢跪地,伏着头颅,旁边围着几个人。他们在给他吃什么食物,看上去是草之类的。梁宣道:“这不过是雪族人找到了驯养斯侬的办法罢了,没什么可看的。”  “这可不一定。”雁留声不以为然。“这草可不是一般的草。它应该就是雪灵兰。”    梁宣熟视了一番,发觉那草的确和雪灵兰细长的叶子很像。于是道:“原来这样。雪族人发现了斯侬其实对这种草有更大的偏好,因此将其献给斯侬。自此两边相安无事。”    “并不是这样。”雁留声反驳道。“应当是制服斯侬的人发现了雪灵兰可以让其驯服,因此雪灵兰才是制服它的法宝。所以制服巨兽的人从受到崇奉开始,逐渐演化为最初的雪族王。整个雪岛人的权力观念,都与这种巨大的灵兽有关。”    在下一张图里,雪山的两边,雪族人和斯侬彼此相处,斯侬受到雪族人的礼遇,它们渐渐还越过了雪山到雪族的地盘来散步。还有一些人在海边聚集,面对斯侬高举双手,作出举行某种仪式状。雁留声道:“这应当就是雪族人对斯侬的献祭了。我们方才来的时候在海边正好遇见这场景。”    他们又绕到下一根柱子,上面显示雪山第一次大喷发产生的厚厚的黑土,成为耕种的温床。雪族人在其上发展了农耕,逐渐繁衍,然后开始出现第一代君王。他的旁边是一个个头稍矮、头戴王冠的女子,应当是他的王后。两人身旁一大群人围着,正在向他们献礼。“这应当是雪族王朝第一代明君,看来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难道便是雪伦明王?”梁宣道。    雁留声不答,沉吟指向下方。“这位明君的身后,有三位后代。你看。”果然国王和王后的下方,有三个个头更小的年轻人。其中一个看起来,还是一位女子。“他们都有名字的。这里刻了。”雁留声一一读出那三位王子公主的名字:“这三人中,有两位是王子,最大的这个叫雪凉,第二个叫冬云;后面这一个最小的公主,名叫卑弥。君王将三朵雪灵兰分给了三个后代,这三朵雪灵兰中,只有一朵是白色的,代表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因为斯侬对它最感兴趣。这朵白色的雪灵兰归中间的雪凉所有,所以他是继承王位的人。”    梁宣道:“他们这些人方才都自称‘雪凉’,看来应当是雪凉王子的后人?而那个什么口口声声提起的‘卑弥氏’,便是这位公主的后代了。但现在看来,卑弥氏似乎正在掌权整个雪岛。”    雁留声道:“这三大姓氏,应当是雪族人的三大王族。后来一直延续。雪凉才是嫡长氏。卑弥只是最末的一个。他们分别继承了这位大王的王业。你看,”她指着下方的壁画道:“这位雪凉王子后来已经到了雪岛的中央,在雪山旁边,这个地方显示的是叫‘南原’;冬云氏在‘东原’,是在雪山的另一头;而最小的妹妹卑弥公主则跟着大哥一起,到了‘西原’。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礁原,是在这里。”她指着海边一处地方道。“这是很小的一块地方,应当是岛上的贫瘠荒蛮之地,满是礁石。但这里本来不是雪凉氏的居所,看来,雪凉氏原本的居所应当是被卑弥氏占了,他们被迫迁居至此。”她推断道。    其后的一根柱子上,果然分别画了三位王族。最中央的雪凉氏坐在王座上,两边的卑弥和冬云分别面相兄长。看来雪族有了新的王。其后便是一位又一位的君王,所画内容大体相近,无非歌功颂德,不生战事,发展农桑,劝民远离迷雾,不要触犯雪神灵龟和斯侬神兽。    两人看着画面内容大体差不多,便越过了数根石柱,一一查检,看是否能找到什么不同的内容。终于,他们在一根石柱的壁画上发现了与众不同的故事。这幅画上,雪岛上的人纷纷都在岛上活动,一切如常,但是海外的迷雾另一端,却多了一艘船,船上显示有人,正穿过迷雾而来。    梁宣道:“这应当便是林朝宗和李愤两位前辈了。”    雁留声道:“这船上有两个人画的明显比其他人要大,应当是林、李二人。其余的,必是林朝宗带去的泰山派弟子。想不到雪族人对历史的纪录如此忠实,竟连这等小细节都不放过。”    他们继续向下看,只见后面的画作中,雪族人对林、李二人的到来进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看起来相处不错。他们带二人观看了斯侬、雪山,在三大王族的王庭做客。林李二人在雪岛常住,他们还向雪族人传授了中原先进的文字、语言、文化、技术等,受到雪族人的称赞。因为他们身边总是围了一群人,络绎不绝,十分热闹。    这时,梁宣看到下一幅图画,那是两个分开来的画框。其中一个画框里,有一人站在船边,其余的人则站在另一边的岸上,看样子是为他送行。那人后背上还画了一道杠,代表的应当是宝剑,他正伸手从送行之人手下接过什么东西。    梁宣道:“看起来这二人中有一个先告辞了,雪族人为他送行,还送了礼物。这礼物却看不清是什么东西了。”  雁留声忽然道:“这上面没什么东西了,咱们……咱们往下面看。”拉了梁宣的手就要走。    梁宣见她脸色有些发红,似乎忸怩起来,不禁奇怪:“你怎么了?另一块上画的什么?”  “没什么要紧的东西,都是些……”她别过脸去道。“咱们往下面看看。”    梁宣被她说的反倒来了兴趣,拉着她的手,自己凑过脸去看。他只一看,便明白了一切。    只见另一边的画上,画着层层的楼阁房屋,似乎是人家的内院。旁边的文字上写着“圣女所”三个篆体字。而阁楼之中,窗户内,两人正相拥相抱,躺在床上,还盖着被子。看样子定是一男一女,在此欢好。    梁宣怪道:“这有什么?就不敢看了?”  雁留声怒道:“你还看?再看挖了你的眼!”    “阿声,你已经是我的夫人,在我面前,就莫要这样遮遮掩掩了吧。”梁宣笑道。  “呸!好不要脸!快走。”她催促道。    “但是这是什么意思呢?”梁宣被她拉着走,一面还在思考方才那幅春宫。“怎么会将这样的画与送贵客出行的画面放在一起?”  雁留声啐道:“这都想不通?那先行离开的人一定是李愤,你看他后背上背着的是宝剑便知道了。另一边,做出……那等不要脸的事情的,便是林朝宗。”    “林朝宗?他怎么会……难道他与雪族女子有了私情?这也是很自然的事情吧,男女相悦,人之大伦而已。”  “什么人之大伦?他那是心怀不轨。”  “怎么说?”    雁留声叹了口气,指着眼前的一幅画道:“不信你看。”    梁宣见那画上,有一大群人围着一个个头稍矮的人,她的头发比较长,看来应当是女子。她跪在地上,另一男子站在旁边,手持什么武器,举起来,旁边站了一大群围观的人。另一边,一群人则看着斯侬灵兽追逐另一波人,那些人约有十几个,看样子被斯侬灵兽追杀,死伤惨重。    “难道他们的感情不容于雪族人?”  雁留声道:“那是犯了死罪。方才的画面显示,他们……他们是在圣女所做那件事情,那么那女子一定就是雪凉族的圣女。所有的教派宗族里,凡是圣女,贞洁是属于信仰神的。大约皆不可嫁娶通婚,必得为处子之身,否则便是对宗族神袛的大不敬。”  “圣女与林朝宗私通,且是与外族人私通,那是重罪。自然要受罚。林朝宗则受到更残酷的处罚,雪族人放出了斯侬兽,看起来这是他们专门用来对付罪人的。那几个泰山派弟子,恐怕就是死于此手。”    “那么林朝宗为何要做出这样不明智的事?”    “自然是为了噬功大法。”雁留声果断地道。  “噬功大法?”    “不错。雪族人天生便有这种神功,方才我们已经见识到他们的威力。个个都与你差不多。正如门主所说,这是藏在你们族人血液里的奇异本领。它通过血统传递。林朝宗一定是垂涎这种能力,所以竟……”她说到此处,脸一红,便没有再说下去。  梁宣恍然大悟:“所以他便想出了与雪族女子私通,男女交合,血液浑融,从而得到这种神功?这等卑劣肮脏的办法?”    雁留声点点头。“那女子是雪族圣女,想必身上的……嗯,身上的噬功大法能力更加强大。他也是为此煞费苦心。”    “但是雪族人虽然阻挠,终究是叫林朝宗逃了出去。”梁宣道。他们一齐望着下面的一幅图画。那上面画着孤舟一艘,林朝宗和几个泰山弟子一齐坐船出海,而岸上的雪族人则站在那里,眼巴巴看着岛上的罪人远去而徒叹奈何。    雁留声看到这里,有些奇怪地道:“我还是有些不明白。”  “你又想到了什么?”梁宣知道她心思缜密,一定又发现了什么。    她指着那船道:“你看这船上,画了不止林朝宗一人,还有几个泰山派的弟子。可是据你说,林朝宗当年回到中原,是孤身一人。那么其余的人去了哪里?”    梁宣经她这么一说,心中也是一动。“大海茫茫,那些人还能去哪儿?难道是中途发生了海难?船翻了?”    雁留声眼中忽然一亮,冷笑着摇了摇头。“当然不是。那是那些人,都被他杀光了。”  “你说……”    “他既然都在岛上做出了那等事,自然是个卑鄙小人罢了,还有什么做不出来?茫茫大海,旅途困顿,他没有时间准备食物、水,到时候饿了渴了,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吃人放血也没什么大不了。再者,他的噬功大法此时显然已经具备,若是一时发作,控制不了,难免会伤几个人,吸几个人的功力,也是有的。”她冷冷地说出这些,语气很有些残酷的意味。    梁宣半晌说不出话来。    两个人继续向前走,眼前出现了另一幅壁画。上面一大群人围在一处,中间三人端坐高位,左侧是女子,长发委地,头戴金冠,正面向旁边两个戴王冠的人诉说着什么。梁宣看不太明白,问雁留声,她也说不出所以然来。于是继续向下看,只见雪族人纷纷聚集在岸边,那里竟然停着六七艘大船,君王站在众人之前,身后大臣相随。船上也有人,在朝岸上之人作别,看起来竟是要远行。另一边,女亲王率领另一批人朝相反方向走。不知是何目的。    梁宣依旧看得云里雾里,雁留声却早明白了。解释道:“林李二人虽然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但却向远离尘世的雪岛普及了中原的文化。并且告知他们在迷雾的另一端,还有一个中原。雪族人因此产生了好奇。另一方面,因为林朝宗的出逃对雪衣岛产生了震动,因此王庭召开会议讨论该不该去追索出逃的罪人。看样子地位最高的雪凉王支持派船队离岛入中原,这就是现在这幅画画的。他为船队举行了盛大的欢送仪式。但是这一举动遭到卑弥公主的强烈反对,她们为了表示抗议,率领民众离开了原本的居住地。”    “所以这就是中原的雪族人的由来么?”  “应当是。”    他们继续向前走,在之后的画面中继续表现出一波又一波的车队在雪凉王的派遣下出海,穿过迷雾,寻访中原。但是到达中原的画面却一幅也没有。    “这说明,从雪岛出去的雪族人,没有回来的。”雁留声断定。“有些是被惊涛吞没,有些可能真的到达了中原。因为从中原往雪岛的办法,实在是太难,需要等六十年一遇的极月之日才行。等到六十年之期至,恐怕他们早已安家落户,繁衍子孙,也没有回去的心思了。就算有,只怕中途风波险恶,也未必能尽数归家。因此这壁画上未涉及雪族人回中原的事情。”    接下来的画面里,卑弥氏继续与两大王族决裂。独自居住到了雪山附近的北原。那里荒无人烟,气候寒冷。而雪岛由雪凉和冬云两家共同统治。画面内容雷同,无非是歌功颂德。雪岛的发展再度陷入了停滞。    就在这时,最中央的石柱上,出现了一幅巨大的画面。这一次与前面不同,它独占一根石柱,画幅巨大,而且明显用了比之前更加生动精致的笔法。人物线条写实了很多。最上,写有几个大字。道是:    雪伦明王自请禅位出海仙游图纪    梁宣叫道:“雪伦明王!原来事纪在此!”他们两个都兴奋起来,聚精会神的观看。    只见画面之上,分成几个部分,第一部分是一间华丽的卧房,雕梁画栋,一张大床上有一个病弱老人,气息奄奄。他的周围,床下当先侍立着四人。为首一个是女子,貌容甚老,长发及地,神情肃穆,但颇有一丝不屑。第二个是一位少妇扶持着一个小童,低着头,凄凄惨惨;第三个人是一名器宇轩昂的男子,身材高大,气度不凡,但也面有哀色;第四人则是个瘦长身形的男子,神情冷漠,似乎并不关心这一切。周围跪坐着其他一大群臣子,表情各异,服装各异。整幅画画的惟妙惟肖,十分写实。    梁宣道:“这好像是雪族王临终的场景。”  雁留声表示同意:“那窗前侍立的几人,肯定是雪族的三大王族。只是不知为何是四人?”  “长发的一定是卑弥氏公主,其余的三人,有一人应当是冬云。但是为何会余下两人,不得而知了。”    继续向下看时,只见老大王已经被放进了棺椁,奴隶们抬着棺椁出殡,前呼后拥,雪岛全族人出行送丧,场面宏大。最后棺椁被送入了大雪山的山顶。那里应当是雪族王族的皇陵。    接下来,又是人山人海的大场面。人们纷纷簇拥着两人,登上王位,那是先前在托孤的场景中见到的少妇与小童。小童头戴王冠,面容怯懦,端坐在王座上。旁边,站着那名器宇轩昂的男子。    雁留声仔细看了看那男子的样貌,又对比了一下梁宣,微微点点头。梁宣道:“怎么了?”    雁留声忍不住笑了,道:“梁兄,这一位亲王就是雪伦明王。你看看,他长得还真的与你有几分相像。”  “你又在说笑了。你怎么知道这就是雪伦明王?”梁宣怪道。    雁留声道:“现在看到的这幅一定是新王登基的画面。那小童就是新王,可知先前的两人,是太子王妃和她的幼子;应当是太子早亡,留下幼子。老大王膝下有两子,长子为太子,次子便是雪伦明王。这位二皇子一定是贤明异常,深得人心,但是雪岛的王族和我中原一样,继承大统的须是嫡长一脉。因此雪伦明王为了避嫌,主动禅让,将自己的侄子推上了宝座。”    他们看向下面一幅,果然画着这位贤明的君王,准备登船离岛。送行的人浩浩荡荡,船队豪华而气派。雁留声手指向船上的一角,那里装着的,就是白色的雪灵兰。“雪伦明王向众同胞辞行,约定日后有缘再见。当携白色雪灵兰,再度重归故里。把酒言欢。”雁留声不无感慨地说完,看见梁宣望着自己直笑。“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么?”    梁宣笑道:“你说的好像这段历史的亲历者一般,你怎的知道当初雪伦明王同众人的约定内容是什么?这画上又没有文字言明。”    雁留声也笑道:“我自然是猜的啊。这个很容易想到。试问如果不是白色的雪灵兰,那些雪族人怎么会这么容易就将我们认定为雪伦明王后人?以我猜测,这白色的雪灵兰一定是雪伦明王家族或者雪凉氏的图腾象征。我们登岸以来,所见到的雪灵兰,都是紫色,没有见到白色的;想必紫色是卑弥和冬云两家的象征,而白色则是雪凉独有——这个岛上的王庭以白色为贵——如今雪凉暗弱多年,白色雪灵兰约莫是绝种了吧。”    梁宣叹道:“你理解的很有道理。这位雪伦明王当真是贤德,竟将唾手可得的王位拱手让人,自己为避嫌而不惜奔赴惊涛骇浪。若我真的是他的后人,那我也要愧死了。”  雁留声笑道:“你先别着急追慕先人。这位雪伦明王虽然自己撇的干干净净一身轻,博了个贤德的好名声,但却舍下孤弱的大嫂和侄子。这孤儿寡母怎能统治一国?自古废长立幼,国必生乱,幼主无贤臣辅佐,必不稳。雪伦明王若是能做一个周公,那雪凉一族也不必沦落到如此下场。”    “这话怎么说?”    雁留声道:“如今雪岛的情势是卑弥氏做主人,他们原本是三大王族中最不受重视的一族,且以女子继承祖业。现在成为雪岛女王,肯定就是当初雪伦明王出岛留下的恶果。幼主衰弱,不能主事。王后一定不是那卑弥老公主的对手,那位冬云家的——先前在托孤的场景中我们已经看到他的反应,连老大王的死他都无动于衷的,那是避祸独居的家族罢了——于是便给了卑弥公主良机,她趁机侵蚀雪凉氏的权力,一步步,将雪岛的真正全力夺了过来。还霸占了雪凉族原本的居所、南原之地,将雪凉一脉逼到了穷荒逼仄的海边礁原——也就是这里。”    雁留声讲到这里,那边逍遥侯终于有了动静,拍拍手唤他们过去。二人走回原地,逍遥侯回头望着他们的道:“你们两个可将雪岛的历史弄清楚了?”  梁宣和雁留声一愣,原来逍遥侯早就听见了他们说的话。于是只得答道:“理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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