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蠡不假思索地拎着我又进了男厕,站在水池边一个劲的朝我脑门上拍凉水,额前的几缕碎发也被他拍的黏在额头上扭扭斜斜。 他边拍水边冲梁新说:“有纸么?” 梁新哦哦哦了半天,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包纸巾递给他。 慕蠡递到我面前:“差不多不流血了,你先擦擦脸吧。” 我感受着头顶黏在头皮上的湿发,展开纸铺到脸上不想见人。 纸盖在脸上,我瓮声瓮气的讲:“谢谢你啊。” “不,是我把你撞了。” 我想起刚刚在男厕门口和他撞了个满怀,羞的不敢把纸从脸上拿下来。转瞬想到,不对!现在还是在男厕…… 我反应过来之后怪叫一声迅速用纸擦了两把脸,拉着梁新逃离犯罪现场。 我边跑边说:“梁新我要打死你!” 梁新捂着脸,“我也不知道我们进的是男厕。” “喂!那你还偷笑!” “对不起对不起,我……实在是太好笑了。”被发现之后梁新反而笑得更加肆无忌惮。 “莫生气……莫生气……”我喘着粗气,一遍一遍的告诫自己,最后还是忍不住掐住她的脖子,“你给我保密!不许笑了!” …… 一下午我都不敢感受我身后那个人的气息。摸摸自己的额头,他温热的指尖好像还沾着水拍打在我的额头。鼻尖好像弥留的不是血腥的味道而是他衣服上洗衣液的柠檬味道。下午的阳光太热烈了,照的我的脸火热。 “你脸咋这么红?”梁新问。 我咬牙切齿的回答她:“太阳晒得!” 没想到她不依不饶,“我们这里晒不到太阳啊?” 我伸出咯嘣作响的手,捂住了她的嘴。配一记眼刀。 …… 放学的时候我特意在教室里磨蹭了一会,等慕蠡离开了,我才偷偷的尾随到他身后,我这么做并不是因为我有偷窥症!因为我要确保我和他放学的路上不会遇到,公交车坐不到同一班车!我今天实在是没脸面对他……我趴在楼梯拐角处,看着他拾级而下。 “啪!”肩膀被人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我吓得大叫一声,拍着心口蹦的三丈高。 “你鬼叫什么,吓死我了!”乔顾趴在我刚刚趴着的地方好奇的看着。 “喂!明明是你偷偷出现在我背后吓我的!”本来就在做亏心事,还被人一吓。这回真是三魂丢了七魄。 乔顾站起来拍拍手上的灰,“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干嘛?楼道里有鬼?” 我推了他一把开始下楼,“你就是,走路都不出声,不知道盛传学校是阴气最重的地方么!” “为什么?”好奇宝宝乔顾跟在我身后边走边问。 我拨了拨额前的头发,低下头阴气森森的回答他:“因为学校学生多啊……能压住这些阴气!” “哼。”他用鼻子发出简单的鼻音,表示不屑,“你们女生就爱危言耸听。” “你不怕?” 他仰起头,一副男子汉大丈夫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怕什么!” “还听说学校从前都是坟地!” “这地段以前能是坟地?那这还得是地主家的祖坟吧!还得是一方首富。” “哼!”我被他说的有些挫败,继续坚持,“你知道咱们学校后院有个小土包么?就埋了一个人呢?” “接着?”乔顾环着臂,用眼尾瞧我,看我还能怎么编,“那小土包是以前地主的不知道几姨太?或者说是哪个丫鬟偷了主人东西被乱棍打死所以偷偷埋在这里么?” 我不服气的瘪瘪嘴,我从别人那里听到了也差不多是这些,该说的都叫你说了,我还怎么继续…… “你也这么说喽,还不信我!” 他摊摊手,“我妈每天看的电视都是这么演的。” 我…… 和乔顾一番打斗,出了教学楼一路上都再没有见到慕蠡的身影,我和乔顾道了别,不知道他有没有被我影响,总之……我老觉得背后凉飕飕的,觉得学校哪里都是小土包,空气都变得异常黑暗……我哀嚎,我错了,我不应该试图挑战牛鬼蛇神论! 公交车上人比较多还好,让我稍微找到点回到人世的感觉,可回家的路上没什么行人,有也是不知道从那里突然蹦出来的野猫,我紧张的差点撞上电线杆。我一步并作两步走,终于到了家门口。我站在家门口在书包里掏啊掏,掏了半天都没摸到钥匙,心里默默地对各路神仙拜了拜,给黑白无常牛头马面道了歉,终于摸到了压在书最下面的钥匙。 我还没来得及掏出钥匙,眼前的门就“嘭”的一声突然打开。 我发出了今天第二声惊叫,心跳都快超出负荷了。 明亮的灯光瞬间挤走了楼道里的黑暗。妈妈站在门口拉着门把手问我,“你这孩子站在门口半天不进来干嘛呢?” 我赶紧一大步跳进家里,嘴里念叨,“社会主义好!马克思主义好!我是社会主义接班人。” 妈妈不知道自己女儿为什么像是从精神病院偷跑出来一样,差点想大公无私的送回医院。 可能是今天一天受到的惊吓太多,平时并不做梦的我,晚上睡觉的时候做了梦…… ……………… …… “蒋一依!” “到!” 我看了眼前面白净瘦弱的女孩,没想到答道的时候声音这样掷地有声。像她旁边的女孩,身体壮实正值青年,答道的时候萎靡的像是五天没吃饭快虚脱了一样,调子拉的奇长。好像是叫梁新? 可我没有想到我们三个还算陌生的人会因为一片卫生巾,搭乘了友谊的小船。 列队踢正步的时候,一片粉色的包装袋从蒋一依的军训服里悠悠的飘了出来,正好死不死的降落到梁新脚边。 两人面面相觑,忐忑的看着前面站成一列的男生,蒋一依羞的脸红透了。梁新这边看了眼不远处的教官,心一横,眼睛一翻,“扑通”一声扑倒在地。倒是蒋一依吓得赶紧过去扶她。 梁新掀起一角眼皮,冲她挤眉弄眼,“快,先捡起来!” 不远处的教官见状赶紧跑过来查看梁新的情况,看到梁新面色红润呼吸急促之后对蒋一依说:“应该是中暑了,快!先把他扶到休息区,喝点藿香正气水!”目睹全程的我觉得他呼吸急促纯粹是因为她紧张到心跳加速。 教官瞧着蒋一依瘦弱的身杆一皱眉,随手指配了一名副将,“你来帮忙,一起扶一下这位同学。” 我对比了一下教官的指尖指向,发现如此重担委托与我,立马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扶起梁新的右胳膊。 “哎呦!慢点慢点,你俩慢点,能不能有点职业操守,咱现在作为逃兵,得伪装的像点!”梁新掐着嗓子小声提醒。 我翻了个白眼,将脚步放慢,“你才逃兵,我可是组织委派。” 梁新装虚弱装的痛苦,斜着眼冲我笑,“组织同志!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俩这讲话搭配算是志同道合? 还没走到,医务老师就远远的走过来迎接我们,屁股刚刚做到椅子上,医务老师就拿来一瓶藿香正气水放到梁新面前,“先把藿香正气水喝了,然后再休息一会儿。” “好好好……”梁新虚弱的喘着气,“老师您先忙,我先喘口气儿就喝。” 老师也没说什么,真的就走了。 老师一走,梁新就苦着脸说:“我最讨厌喝这个了!” 我赶紧一摆手,“别看我,我从小到大都不喜欢这玩意。” “那偷偷藏起来等会儿扔了?” 谁知道蒋一依突然上前一步,拿起玻璃瓶咕咚咕咚的全送到肚子里。末了抹抹嘴对我们说:“我从小身体不好,喝过很多中药,这个味比起那些好多了。而且,刚刚得谢谢你们帮我。” 梁新突然害羞起来,扭捏的像个出嫁的大姑娘,“那没什么,我们不还一起偷懒了么!” 我笑起来,“对啊,我们也算‘共患难’了!” 可能我们三个笑的太猖狂了,梁新急的大吼,“小声点!教官听到得叫我们回去训练了!” “你声音更大!”我和蒋一依同时捂住梁新的嘴。 教官在远处大喊:“你们都给我回来训练!” 我们三人吓得一激灵,赶紧带上帽子往回跑。 “你来‘那个’了为什么不请假。”梁新问。 蒋一依害羞的笑着说:“我快完了,也不碍事,我就不想请假,太特例了。” 梁新瞪着眼睛十分不解,“请假啊!为什么不请!维护女生权益这么大好的机会,你这姑娘脑子是不是一根筋。” 我捅捅梁新胳膊,“你才是那个一根筋的。”说完冲蒋一依看过去。 蒋一依点点头,认可。 “铃铃铃……” 遥远的铃声响起,由远至近,最后就像是在耳边响起一样,魔音穿耳。是下课铃声响了么?军训的时候操场上听不到这么大声的铃声啊。我停下脚步,挣扎着伸出手,才反应过来是闹钟响了。天已经开始蒙蒙亮。床头上挂着我从小到大的照片,里面有一张照片,是三个穿着迷彩服的女孩,三个人勾肩搭背其乐融融,笑的只见牙齿不见眼。 远处不知道谁在摇着头感叹…… 时间过得太快,故事讲的太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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