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朱公的蠡

10：　　裁判从中线抛球，二班的林森先占得先机，一个高跳跃抢走了球，瞬时势均力敌的阵势打乱，红袖章和绿袖章混在一起……　　二班这些理科男平时算题居然还没有消耗完他们的脑细胞，体能居然出奇的好，乔顾和林森一直就很喜欢打球，作为二班的冲锋，带领着二班的球员横冲直撞。我们班也不落后，孙墨虽然人又黑又瘦，说话还阴阳怪气的，但是这球打的居然也出奇的好，弹跳力惊人……　　正好，乔顾带着球冲出我们班的重重防线，带球上篮！二班顿时一阵欢呼。孙墨黑着脸，林森还不忘冲孙墨得意的露出小白牙。林森传球给乔顾，乔顾又是一个三分球，转眼，二班和四班的比分就拉开距离，孙墨本来就黑的脸更黑了……　　“你看孙墨真的快变墨水了。”梁新兴冲冲的跟我们说，“还炭黑色墨水，不是纯蓝墨水。”　　　　林森和乔顾两人配合的实在太好，但孙墨带着娄子晓也一路突出重围追上几分，半小时过去了……比分胶着不下，二班领先我们三分。　　中场休息，孙墨和娄子晓已经汗如雨下，衣服都湿透了，反观在一旁喝水的慕蠡同学，只染了层薄薄的汗雾。　　“同学，你真的参与比赛了么？”我跑过去，忍不住问他。　　慕蠡笑笑，“孙墨和娄子晓配合的很好，我在旁边防守就行。”　　“合着那会你是逗我呢？”我递给他张纸巾。　　谁知他摊摊手，“那给你露一手。”　　然后擦擦汗，比赛继续。　　下半场的比赛孙墨着急拉回比分，所以比起上半场更是激烈，队员满场跑来跑去。　　林森带着球跑回二班的篮筐，跳起来一个漂亮的灌篮，孙墨跟在林森身后，在篮筐下截了球，没跑一半就被二班的拦住，孙墨把球传给不远处的慕蠡，通常他都会把球传给娄子晓，这回他自己带着球向前冲，越过了二班的重重防守，，带球、运球、投篮，一气呵成，我不懂篮球，但不得不说……他在场上的动作真是……帅的一塌糊涂。　　手臂划过一条弧线，脚底一个蹲起跳跃，午后阳光正好，像是金色的鎏金，耀眼的三分球。全场都暴起了热烈的掌声，女生一齐欢呼跳跃。　　林森就站在慕蠡旁边，突然指着他哈哈大笑，还过去拍拍他的肩，扶着腰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没过半秒，大家都愣住了……他投的是对方的篮筐！　　我掩面，果然是个花架子！　　他揉揉鼻子，尴尬的笑了笑。　　动作好看有什么用！　　……　　一时间周围聚了很多人，比赛也进入白热化，二班比分一直遥遥领先，孙墨急的满头大汗，我们啦啦队成员在线外也铆足了劲的喊。　　我正看的专注，一只小手不停地在我身后拍我的肩膀，我不耐烦的转过头，看到一个陌生女孩的脸。　　大大的眼睛神采飞翼。　　“同学？刚刚那个投错蓝的男同学叫什么名字？”　　“江明。”我面不改色。　　女孩灿笑，对我道了谢离开了。　　梁新捅我，怪模怪样：“呦呦呦~叫江明，这脸都不带红的！”　　“闭嘴！”我捂住了她的嘴，“小心我杀人灭口！”　　“小乔你原来喜欢老大这类啊！难怪大乔这么些年只能当姐妹啊！”梁新叹叹气，“大乔啊……”　　梁新口无遮拦的几个字，让我的脸“腾”的一下火辣辣的红。还好喧哗吵闹，没人听清梁新说了什么。　　喜欢和不喜欢都离我太远了……　　我慌忙纠正：“你胡说什么！我只是保护我们班的稀有动物！”　　梁新装模作样的点点头，“是是是，是这个意思没错。”　　笑的不怀好意。　　　　“江明加油！”　　一阵响亮的女高音响彻在篮球馆的上空，我心一跳，看到不远处有四个女孩正挥舞着手臂，蹦蹦跳跳的看着场中的慕蠡眨眼，暗送秋波。　　江明愣在一旁，看看远处的女生，看看场内的慕蠡，不知所云。　　我赶紧猫着腰逃离现场，怕被那四个女生打，怕被江明揍。　　……　　我在篮球馆的女厕蹲了十几分钟，等他们都差不多离开了，才从隔间出来。要不是厕所异味太大，我可能得等人走光了才敢冒头。　　“喂！”　　背后响起一声男音。　　　　回到教室，同学正在热火朝天的聊天。慕蠡看到我回来，赶紧戳戳我脊背。　　“要收作业。”他刚刚喝完水，头上还有残留的汗渍，瘫软在位置上像是软脚虾。我眨眨眼，突然明白他含沙射影要表达的意思，拿起我的作业本递给他。　　说实话了解他之后发现他的性格并不像刚来时一样，他其实很毒舌，性格也很欢脱，前提是，只是对熟悉的人。我不知道我对熟悉的人定位对不对……　　“老大你居然没写作业！”梁新发现新大陆的表情又出现了。　　“昨天打游戏太晚了。”他耸耸肩。　　一旁看书的江明抬起头，“我的战友！这是你堕入凡间的标志性事件啊！”　　慕蠡拍拍江明的肩，“下来呼吸呼吸空气。”　　还一边抄作业一边还对我说：“你的字太丑了，回去好好练练啊！这里你算错了，是89才对。”　　梁新和江明毫不客气的盯着我发出嘲笑。　　我怀着一腔愤慨怒吼：“是是是！我的字太丑让你看不清了。那下回你把眼睛放亮点别投错篮呀！”虽然投错篮，但是无奈架势很帅，很专业，大家选择性都忽略了。　　他一边不停的在纸上写着，一边挠挠后脑勺冲我笑。　　我怔怔的：“给我作业本啦，改错题呀……”　　　　“你看那个，就是那个！就是他！超帅的诶~”　　“他就是慕蠡啊！”　　“我听说他是因为成绩超好才破例招收中途转校生的。”　　“刚刚篮球赛好帅啊！”　　“我也在场！欸！你去要个电话号吧！”　　“你去！”　　……　　后门小窗口外响起了一堆女生的窃窃私语。透过小小的玻璃窗轮流向内张望。　　对对对，他就是慕蠡。球赛哪里帅了，他根本就是一个花架子好么！你们没有看到篮筐都投错了么！我心里有一点点小生气，没由来的。　　他叫慕蠡，非常好记好听，但是难写的慕蠡。　　　　我想起刚刚在篮球馆厕所门口。　　刚准备开溜的我被二班的林森叫住，我是知道他的，但是算不上认识。他跟乔顾总是在一起打球。　　“你是不是看上那混小子了？”　　我不明所以，只能疑惑的看着他。　　“慕蠡啊！”他说，“这混小子刚来新学校就勾搭个小美女。”　　“咳咳咳！”我惊得被自己的口水呛了，直咳嗽，“你别乱说！”　　“我可看见你那会儿跟人家女孩窃窃私语了，望着我家混小子叫别人的名字，是不你干的！”　　我咳的更厉害了，有点害臊。　　“所以躲在厕所这么久吧，蹲大号也用不了这么长时间。”　　我继续咳。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们认识？”　　“小学就认识了！”他继续滔滔不绝，“开学第一天，站在讲台上，说，大家好，我叫慕蠡，爱慕的慕，陶朱公的蠡。你说着小子是不特能装？”　　我呵呵的笑了，“就是！”　　“给你说着混小子现在可能装了，假正经！”　　我接着附和，“就是！”　　我没想到林森这么健谈，一路上絮絮叨叨的，活脱脱的一个话痨。　　末了还冲我眨眨眼，“放心！你喜欢他这事，我会替先你保密的！”　　我哭笑不得，为什么所有人都看出来我喜欢他，还不用我承认，就很笃定。　　　　“爱慕的慕……陶朱公的蠡。”我突然回过头，吓了慕蠡一跳。“你小时候这么自报家门啊！”　　慕蠡不自然的咳了咳，面色泛红，“你……林森说的？”　　我点点头，毫不犹豫的出卖林森。　　他黑了黑脸。　　“你们干嘛呢！”　　走廊里传来一声爆呵，听声音应该是大教主张武华！围在小窗口的女生呼啦啦的一声赶紧散开跑远了，门外顿时安静了许多。　　慕蠡拿着我的作业本对我说，“小学妹，做我们的文种吧？”　　“我是女的！”　　他一脸为难，“西施难度太高，东施有些屈才。勉勉强强，文种吧。”　　“范大夫是在拉拢朝臣么？”　　他咧嘴一笑，“拉拢小弟。以便以权谋私！”　　我啼笑皆非。　　可见在你眼里我与你一个物种，只是哥们。　　江明笑着附和。　　我把写好的语数外作业尽数扔给他们。对呀对呀，我是你们的文种，你武我文，你负责打球外出装帅，我负责幕后作业料理。我们撑起半个越国。只是你知道么，待大败吴国后，你与美人双宿双飞，只告诉最后自刎的文种兔死狗烹。看来我是文种我最后注定悲剧，但你依然神仙美眷。　　所以，好想骂脏话，当谁都知道陶朱公是范蠡！你就陶朱公的蠡！可劲装！我还红橙黄绿青蓝紫的白呢！　　但他说，我最爱钱啦，是陶朱公的范蠡最有钱。　　我望着他的笑脸，反复考量“喜欢”这两个字眼。　　　　他通常都摆着一张臭脸，因为转校生的原因，不，其实应该是他从来不主动与人交谈，和他讲话的也就那几个人。　　所以，我总感觉他像是从邻居家借来的娃娃一样，虽然好看，但是却因为害怕自己会不小心弄脏而只能远远地观赏。带着随时会被主人要回去的小心翼翼。　　篮球赛后，大家都发现了邻居家借来的漂亮的娃娃。我经常在课间休息时看到教室后面窗户周围围着不同的女生，叽叽喳喳的透过玻璃看教室里面的邻居家借来的娃娃。　　娃娃就这样被大家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