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见了谁?”我不禁问道。 “故人而已,放心,他断不是来搅局的。”末生平静了几分,一双眼睛却还是看着外面。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一群披麻戴孝之人,也没瞧出个所以然。 忽见人群中有一男子目光转向我们这里,似是瞧见了末生,原本严肃的脸上顿时不正经起来,朝着末生一阵怪异地挤眉弄眼。 这男子看起来极是年轻,也恰好生了一张女子般妖娆的脸,如此一阵搔首弄姿,让人看得着实怪异。 青天白日下,这人,是在对末生抛媚眼? 我手中的杯子咣当一声掉在了桌上。 我转过头,看向末生,末生的眉尖挑了挑,一副无奈的姿态。看样子,这二人应该是认识的。 只见那男子走至队伍之前,向领头人低语了几句,那领头人看了看客栈,随即点点头。那男子得了令便离了队伍,向客栈走来。 他一进来,很是自觉地坐在我们桌子上,一只手搭在末生的肩上,另一只手自行倒起茶来。 “好久不见啊,快告诉我,是不是想死我了?”那男子对末生说完,目光忽然转向我,顿时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难怪,我说呢,连兄弟我来了你都不迎接,原来是碰见了......” 末生未及他把话说完,就将他搭在肩上的手甩开,拿起碟中的一块糕点就塞在了他嘴里:“你吃完了快走,别耽误我的正事。” 那男子睁着眼睛,好不容易将糕点咽下去,才道:“什么叫我耽误你正事,我也是有要事在身的人,你怎么不说是你耽误了我?” 末生别过头来:“不是我将你请来的。” 那男子没兴趣同末生争执,对着我说道:“咱别理他,他就是这副臭德行,明明想我想得要死,还是嘴硬。对了,姑娘,介绍一下,我叫孙之敖,和末生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你叫唐九凰对吧。唐姑娘......” 末生又塞了一块点心在他嘴里。 孙之敖忧郁地望着末生。 我很是好奇,这人不像是天族的人,如何会同末生的关系如此好?此外,我不曾见过他,他是如何认识我的? “你所说的正事,就是替人送葬?能请到你送葬,难不成那棺材里装的是孙先生?”末生倒了一杯水,递给已经噎住的孙之敖。 孙之敖喝了水,好一会儿才腾出嘴来:“怎么可能,这天下的人死绝了,也轮不到我家老爷子死。” 末生点头:“这也在理。” 孙之敖望了望客栈周围,不住点头道:“这么大的阵仗,你们今日是在抓什么人?不过说起来,我家老爷子让我去抓的人,怕也是个棘手的。” “什么人?”末生问道。 “不知道,邪乎得很,连老爷子都捏不准。以阴煞真元炼成的阵,你听说过吗?” 孙之敖话一出口,我与末生皆是一惊。 以八十一道阴煞真元炼成的阵,乃是修罗阵。 若说我之前施的燃魂舍命算做半个禁忌法术,那这修罗阵算得上是货真价实的禁忌之法。据载,是数万年前遁罂门掌门人孙谷苏创此阵法,此法一出,具有毁天灭地之效,能将天地间所有的九州之气吸收殆尽,供施法之人使用。后来孙谷苏修习邪术,遁罂门被灭,孙谷苏生死未卜,他生平所创的众多秘法也不见踪影。 数万年已过,为何又传出了修罗阵的消息? 我早就知晓遁罂门未被灭族,云诏是遁罂门之人,他在就说明遁罂门任然存在。只是不知这遁罂门是不是准备卷土重来,若是,那天下恐怕又要动荡一段日子。毕竟四海之内,只有天族之人拥有精粹的九州之气,若是此阵出世,最先受到威胁的必是天族。 末生顿了许久,才道:“孙先生是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事情就交给你去处理?” 孙之敖瞪了他一眼:“我身手又不比你弱,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再说了,我出来也是很危险的,搞不好被抓去了可就没有活路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末生挥挥手,似是不愿听他多讲:“事情如何?若是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你要尽快告诉我,我去派人帮你。” 孙之敖笑道:“我家老爷子把事情交给了我,就说明他不相信你,你来凑什么热闹。再说了,我早就说过,那人太邪乎,专取阴煞之体的天灵盖来炼取真元,我们查了好久,今日那棺材里的人就是难得一见的阴煞之体,看能不能碰见那人。我家老爷子可说了,知道这法子的人必定是大有来头,你就别掺和了,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不好向你爹交代。你且安心地做你的事,今日我来纯粹是想见见你,再就是顺道来拜访......” 我见孙之敖突然望向我,还未开口,话又被末生堵了回去:“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走吧。到时候他们走太远你跟不上。” 孙之敖又是一副忧郁的表情:“怎么,这就赶我走是吧。好,末生你记住,到时候老子要是遇到什么不测,你连哭的地方都找不到。” 末生淡定的倒了一杯茶,举向孙之敖:“再见。” 孙之敖白了他一眼,望着我,一双桃花眼流转不停,除却说话的姿态,倒真有几分美人之姿:“唐姑娘,时日方长,我们后会有期。” 末生闻言皱眉,一把拉起孙之敖:“你可以走了。” 孙之敖又白了末生一眼,便转向我,眼里满是捉狭。 我楞了一会儿,见这孙之敖说出这般文绉绉的话也不容易,就点头道:“后会有期。” 孙之敖闻言笑个不停,看向末生,末生一张脸不知为何染上些许绯红,一双眼睛瞪着孙之敖:“我最后说一遍,你给我走。” 我见这二人的行为尤为怪异,尤其是冷冰冰的末生居然被孙之敖撩拨得红了脸,一时有些诧异。 孙之敖大笑了数声,便向外街走去,边走边说:“时日方长,后会有期。” 不知为何,我突然觉得这句话很是熟悉。 见孙之敖出了客栈,末生才松了口气,安静地坐在桌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脸上的绯红之色退了几许。 “你们准备抓谁?”插科打诨了一上午,都还不知道末生此次的目的,我不由得问道。 “你无需知晓,该抓的人现在已经在我们手里,但若是想达成目的,还有一样东西必不可少。” “还差什么?” 末生望着我,一字一顿:“你的摄魂术。” 原来,末生从一开始就邀我过来,是看中了我会摄魂术。 我突然越发不懂末生了,他怎会知道我会摄魂术? “你之前是不是认识我?”想了半晌,我还是问道。 末生转过头:“你说什么?” 我摇摇头:“我意思是说,我们之前是不是认识?” “何出此言?”末生凑近了过来,一双眼睛满含询问之意。 我不自主地将脸往后挪了一分:“不知为何,你这双眼睛,我看来十分熟悉,从第一次见你就觉得分外熟悉。” 末生又凑近了些:“那你觉得你是什么时候第一次见到我?” 我又往后挪了一分:“五月初九,你的定亲之日,我在思南山天殿第一次见你。” 末生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落寞,随即摇摇头:“算了。今晚我们就在此地安歇,明日还要去一趟深海冰渊,你且先在这里歇着,我去取一样东西过来,你也需要提前知晓,好做准备。” 我看着末生挺拔而笔直的身影走了出去,一时有些愕然。 他对我的回答,好像有几分失望。 待末生回来,他的手里多了几份罗列地密密麻麻的纸。他将纸摊在桌面上,一字一行地指给我:“今晚,你的任务是从这二人的口中套出这些信息。” 我凑近了瞧,纸上端赫然写着许临松与许临堂的名字,这二人可是龙王许贯的宝贝儿子。我没想到末生直接就从老龙王的两个儿子身上动手。 “许临松与许临堂二人现在在你手上?” 末生闻言迅速将食指抵在我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姿势,并点了点头。 我将他手拿开,拿起那张纸,仔细看了一番末生要我套出的消息,不禁有些惊讶。我忽然间就懂了,为何末生一开始就告诉我,他会保证我师父与天机阁安然无恙。 因为他此行,根本不是为了那几条蛟龙被掳之事,而是为了收集龙王与祝宇勾结作乱的证据。 天族忍了龙族这么多年,终于是要动手了吗? 末生将桌上的纸收回,一张张叠好,抬目望着我道:“现在,你可知事情的重要性?” 我冷静下来,问末生:“你这番,是把我骗过来的?虽说我的确会摄魂术,但你们天族之中高手如云,当真找不出一个会摄魂术的?” 末生摇头:“有,但我不相信他们。” 我笑了笑:“这么说,你不敢相信你天族之中的人,反而相信我这个外人?你未免太抬举我了。” 末生并未答话,只是淡淡地转过头去,安静了一晌,才低声道:“你不知道,我一直相信你,而且,这也是你欠我的。” “少主可否将话说明白些,何为九凰欠你的?” 末生似是不准备同我纠缠下去,起身,道了一句“你好好休息。”便走了。 我见他走了,也有些气恼。我与末生见面不过两三次,他却说这是我欠他的,当真是让人欲辩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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