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本就不擅御剑,从仙门到魔宫路途遥远,她一路风餐露宿,满怀希望风尘仆仆而来。 只可惜,这一遭是注定是要让她失望的。 舒青隐身御剑至她身边看清她的容貌时,心底忍不住叹息一声。 绵绵的衣裙不知何时被划破,裙边沾着灰尘,看上去面色憔悴,一双眼却亮得像天边细碎的星辰。 舒青没想到,绵绵会只身前来寻她。她眉头紧锁,不知该如何面对绵绵!带她进仙门的邻家哥哥商陆是魔宫的魔君,而和她同屋而居的师姐是魔宫的魔尊,两个都是被正道所恐惧且不齿的歪魔邪道。她们之间一正一邪所隔天堑,恐此生都难以逾越。 也罢!不如不见! 转身离去时,舒青听到八蛋疑惑的声音:“奇怪,我刚才明明感觉很强烈,怎么现在越来越弱?” 绵绵听了忙扯过八蛋捏在手心,急道:“怎么会这样?是不是江篱师姐有危险啊?”她探出几张符篆贴在身上,加快御剑速度,“我们快一点,要赶紧找到她!” 舒青走了没多远突然听到一声惊呼,担心地回头看绵绵,顿时被惊出了一声冷汗。 绵绵本就疲惫不堪,速度加快后没掌握好方向,歪歪扭扭地一不小心从高空摔了下去。她下坠时没有可以抓握的东西,双手胡乱挥舞着,瞪大了眼睛惊恐不安。 就在舒青飞身而下即将接住绵绵时,周围灵力轻轻波动了一下,有人先于她稳住了绵绵。 有人?舒青警惕起来! 脱离险境,绵绵重新站直了身体,拍着胸脯安抚自己,“好吓人!好吓人!”她用手掌在眼睛旁扇了扇风,将眼眶里的泪水憋了回去,“没事了……马上就能找到师姐的!” 绵绵向来粗心,完全没意识到有人暗中保护她。 见有人跟着她,舒青安心不少,外袍一振穿过结界,回了魔宫。 安排好让秉风去兖州的事宜后,舒青找到苏迎香,叮嘱道:“别伤了她,就说江篱……死了吧!现在伤心一阵子也好过以后日日为难!” “属下遵命!”苏迎香立刻吩咐在边界巡视的魔徒,看到绵绵一律不得动武。 “对了……还有这个。”舒青拿出装着赵恒的储物盒,递给苏迎香,并将在兖州的见闻细细道与她听。“这老狗八成是在炼魂,此等邪术极其阴毒。且我怀疑这件事定与他们想偷阿娘的尸身有密切的联系!” 苏迎香神色凝重道:“属下一定会查明此时,尊主放心!” 交代完毕,舒青便独自回了寝殿。她刚进门,一只灰白色的小猫崽儿便从桌上一跃而下小跑着扑进了她怀里,“喵……”软糯糯地叫了一声。 舒青顺势搂着它,摸了摸它的下巴,走到桌边坐下,把小猫放在腿上,捏着它毛茸茸的小爪子,问道:“白白,是不是饿了?” 白白抱住她的小拇指轻轻咬了下,圆溜溜的黑眼睛看着她,仿佛回应般:“喵……喵……”这次是叫了两声。 吃了两个小鱼干后,白白撅着屁股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舒青托腮看着它,突然灵光一现,捉住白白对着它的耳朵嘀咕一番。 等她说完,白白跳到地上,扭了扭身子在她腿边来回蹭了蹭后跑了出去。 魔宫边界,绵绵被一众魔徒拦住,他们一点也不像外界传说得那样嗜血冷酷,而是十分讲道理。“姑娘,你师姐真的已经死了,不信你回去问你的同门师兄弟!你不能再往前走了,别让我们为难啊!” 绵绵气得牙疼,自从她隐身被戳破遇到第一批魔徒起,他们就是这样,彬彬有礼地告诉她:“你要找的人已经死了,你别往前走了!”。 天地良心,自她被发现后,就被这群魔徒堵着,连一步都不曾再跨出去! 魔徒们一脸平淡地陈述事实,却无异于在她心上扎刀。 绵绵咬咬牙,眼角微微泛红,恳求道:“你们让我进去看一眼,我就看一眼,我只是想知道我师姐是在哪里受伤的。” “不可能让你看的!”黑衣服的魔徒为难地摊手,“我们尊主脾气很大的,万一让她知道我们让个小姑娘混进了魔宫,啧……你体谅体谅我们,魔宫里混日子挺不容易的!” “咳…咳…”旁边的同伴撞了撞他,低声道:“过了啊……让大司主知道你背后编排尊主,小心她揭了你的皮!” 黑衣魔徒小心地缩了缩脖子,四处看了看,确定苏迎香不会听到后才挺直腰背,看向绵绵道:“姑娘,你还是死心吧!我们不会让你过去的!” 绵绵气呼呼地往地上一坐,抱着胳膊:“那我在这歇一会儿,不碍事吧!” 几个魔徒互相看看,都拿不定主意!响起苏迎香的吩咐,便陪她一起坐了下来。 绵绵:……好气 ! 几人大眼瞪小眼硬坐了几个时辰,绵绵忍不住困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正值月中,入夜后一轮圆月高悬,皎洁的月光洒了满地。清风拂过山岗,带来一丝凉意。绵绵突然颤了下,吸着鼻子睁开了眼睛,眼前的景象让她生出几分不知今夕何夕的错乱感。 入眼是一片灯火辉煌的集市,头顶软角的魔徒穿梭其中,划拳声,叫卖声,喝彩声,摇骰子的声音混在一起,好不热闹。 绵绵站起身,揉了揉眼再看,集市还是那个集市,魔徒还是那些魔徒。 许是她震惊的模样太过明显,守着她的魔徒忍不住解释道:“今日恰逢月中,是我们魔界开放阴市之日,许多镇子上的百姓都会在这一天来这里交换一些他们没有的东西。” 绵绵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目之所及的确有不少平民百姓。她不仅疑惑:这里真的是魔宫吗? 空气中飘来一阵浓郁的酒香,一旁的魔徒忍不住吞了口口水,看看绵绵又看看集市方向,面露挣扎。 “过去看看吧!”绵绵忍不住想笑。她知道商陆是魔君,也明白这些魔徒肯定是得了某种命令才不会伤害她。但此刻她竟发自内心地觉得这些魔徒有些可爱。 随着几位魔徒一同跨入集市,热闹的氛围扑面而来。绵绵经过一处酒坊时被香气勾得实在走不动道了,索性坐下来,豪迈道:“老板,来壶酒!” 她这句话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酒坊里坐着的人窃窃私语道:“天呐,一杯就晕头转向了,她竟然敢要一壶!” “稍等片刻。”老板回了声,隔了一小会儿便抱着个小坛子走出来,放在桌上道:“慢用!” 绵绵不动为什么周围人都用怜悯的眼光看她,郁闷地举壶斟酒,连喝三杯。酒入愁肠,一扫胸中的憋闷。她摇了摇头,发现自己的世界开始天旋地转,“咚……”一声,醉鬼绵绵趴在了桌子上。 “哎……”有人嘘了声,道:“还以为这小姑娘多能喝呢!” “哈哈哈……老板,这儿又倒了一个!快来扶进去躺着!” “就来。”老板的声音隔着竹帘穿出来。不一会儿便出来个小魔童,走到桌边想扶起绵绵。 小魔童刚伸出胳膊,便被斜里伸出的一只手挡住。“不劳烦了,我来就好!”手的主人穿着一身卷橙边的白衣,声音低沉有力。 小魔童怔住,很快反应过来,退来一步,看着他抱起绵绵转身离开。 绵绵在他怀里蹭了蹭,迷糊地想:怎么听见常山的声音了呢?看来我是真的醉了! 她身上的小布袋口没扎紧,路上晃了晃,八蛋便滚到了地上。它还没来得及哀嚎出声,便被身边草丛里的一双绿眼吓得一哆嗦。白白一个飞跃,爪子按住八蛋,将它叼起来甩了甩,踩着优雅的猫步回了魔宫。 阴市好不容易开一次,舒青也没忍住喝了些酒,她晕乎乎睡过去时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 第二天醒来,看到蹲在床脚嘤嘤嘤哭着的八蛋,才突然想起来:忘了告诉白白,让它别吃八蛋头顶的小花! 白白趴在床头,正餍足地舔着爪子,见舒青看它,歪着头,“喵……”叫了声。 舒青看着八蛋的惨样,心情不由明快几分。只是她嘴角的笑还没展开,便听到迎香在门外道:“尊主,属下有要事回禀。” “进来说。”舒青穿好衣服下了床。 苏迎香进来时脸上是少有的凝重,她俯首行礼道:“尊主,绵绵她……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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