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斯莱斯中。 黎懿的另一位男秘书俞晁将电子屏交给她“一切都已安排妥当,也甩开了明琅先生余孽,您今天可是带他们玩了一天的安特卫普。” 黎懿点开了电子屏,里面是一间白色的屋子,屋子里似乎什么都没有,仔细看,在某处墙角坐着一位穿着白色连体衣的男子,他背靠墙角,双腿伸直而放,手里一本拉丁文的厚书,依然是清爽俊秀;这是她同父同母的嫡亲兄长,她的亲人很多,但这位却是最亲最亲的了。 “嗨,妹妹。”电子屏里的人看着书,突然开口,然后目光盯向了一处,就好像直接对上了电子屏后她的目光“辛苦你又来看我。”口吻淡然随意,一点都没有阶下囚的负面情绪。 “不辛苦,你是我大哥。”黎懿没有退让,也淡然开口,心里知道这样的大哥才是最恐怖的。 明琅阳光一笑“我等你来,我们兄妹也的确有些日子没见了。” “好。”黎懿点下头,关上了电子屏里那个监控软件。 俞晁接过电子屏放到一边“明琅先生,一点都没变。” 黎懿深呼吸了下“最可怕的就是他一点都没变。” 俞晁垂下眸,心里暗忖:的确。 十五分钟后,劳斯莱斯进入一处后直接停入地下车库。 黎懿带着俞晁进入保安措施完备的一处地方,在检查过一系列证明身份的特征后,他们进入了一处寂静无声的空间内,放眼的白色看来如同医院,但也有另一层感觉,就好像是西方人想像的天堂中,一切都是纯净无暇,白色的墙、地、天花板,所有的物件也都是白色或者金属色,一开始觉得的纯净在时间久后又带着被莫名诡谲与压抑感。 而且白色也模糊了距离感,俞晁觉得自己走了很久,在进入这里时手表、电子仪器都需要留在外面。到了一间巨大又空无一物的屋子里后,他被要求留下;后门那一段需要黎懿单独步行。 白色的房间也被设置的一模一样,只有穿过一个个相同房间或者走廊时出现的光标指示才能让在其中行走的人确定方向。 光标停在了一处墙上,她停在那面墙前,不久之后那面雪白的墙壁变成了透明色,就在墙的对面出现了她哥,明家三房的嫡长孙——明琅。 兄妹俩隔着透明玻璃看着对方。 “你有点瘦,要好好照顾自己;在外面没睡好?似乎还有黑眼圈。”明琅心情很好的先开口。 黎懿淡然微笑“自己的亲大哥在这里受苦,我能好吗?” 明琅哈了下,十分高兴的口吻“真是我的好妹妹,这么担心我;别这样,你存心让大哥难过啊。” “你会难过吗?”黎懿反问,比起明琅的高兴情绪,她淡然的多。 明琅依然笑着明媚“你想我难过吗?” “我想你会为我不爱惜自己难过,可我知道你不会。”黎懿终于毫不留情的戳穿了他的虚情假意“不然你不会在我面前这么高兴,每次来,看见你高高兴兴的面对我,你很清楚我是什么感觉?折磨我,很痛快吧。” 明琅的笑容没有一丝一毫的减弱“你这么直接,小心找不到男人,男人不喜欢太直接的女人。” 黎懿美丽的脸上没了一丝表情。 明琅还是笑着,笑的那么愉悦“更何况我怎么折磨你了?难道不是你折磨我?两位德高望重的爷爷、明尧哥、明炜哥一起把处置我的权力全部交给了你,你没有选择宽恕我,而是把我关入了这‘灭灯’监狱;妹妹,我的亲妹妹,你却说是我折磨你?”说罢后哈哈大笑。 黎懿知道他是在嘲讽她卖兄求荣“如果你真心悔改,我就会放你出来……” “别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就算你放我,我也不会离开这里,这里是最可怕的监狱,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明琅的笑意减淡了“不过你说谭宗明想我死是为了蓁蓁还是为了他的安迪?可怜的蓁蓁,做了人家的高级替身。” “感情之事如人饮水。”黎懿不觉得谭宗明是拿蓁蓁当成安迪的替身“你不是当事人如何能感知他们的感觉?哥,我知道你恨什么,我也不解释什么,因为那其中纠葛给你造成的伤痛我安慰不了,过不过得去这个坎完全凭你自己,你之聪明,家族之人皆知。” 明琅看着她“你的意思是我过不了这个坎,你就打算关我一辈子?” “也没什么不可以,你都知道我卖兄求荣。”黎懿狡笑了下“你名下所有的财产现在都已经转移到了我的名下,大哥,你现在不仅一无所有,更是不存在的人;前几日我已出了讣告,明家三房嫡长孙在国外重病离逝。” 明琅的心理素质不是普通一两句话能撼动的,听了这话反而敛了平静,又裂嘴而笑“这么久了你才做这样的事,我是又高兴又伤心;伤心的事你一点都不像我,优柔寡断的!不过也高兴你终于狠下心来抹杀我的一切,明懿,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你不会不懂。”他们一脉虽不是明家骨血,却必须继承明家的姓氏。 “敌人?”黎懿笑比哭更难看“敌人,我唯一的同父同母之人,对我说是我的敌人!那么大哥,明家家规你更比我懂!”对敌人必定赶尽杀绝!“因为你的家规是老太爷亲自教的!”喊了出来。 她真的很痛,为什么他就是不懂! 不,他都懂,哪有他不懂的。 “如果不是为了保住明恒夫妇,我们的父母就不会死,这点你更清楚!”明琅笑着但眼睛里都是寒光“为了保住明家的荣华富贵,我们的爸妈却死了!”本来是明恒夫妇要出现的场合,自己的父母却代替他们出席了,然后一次威力巨大的汽车/炸/弹,年幼的他们彻底失去了自己的父母“他们本不该死的。” 一次普通的出国旅游,他们却再也没有见到归来的爸妈。 “可就是杀了明恒大伯夫妇,他们能回来吗?如果能,我愿意杀了他们,多少次都愿意。”黎懿的眼泪有些绷不住了“所以,别拿他们当借口来掩盖你自身的贪婪。” “我站在最高处,你就是明家独一无二的公主。”明琅似乎是万分怜惜的说。 黎懿抬手抹去自己不争气而落的眼泪,笑哼“那你怎么不认为我更应该做女王?你除掉明尧,我除掉你!” “若如此,我反而欣慰。”明琅自然也看见从妹妹眼中滑落的眼泪,抬手隔着玻璃,比对的去擦拭“你最大的弱点,就是心太软。” “杀了你?那是你所求的。”黎懿摇头“让明尧哥痛失所爱,至今不愿再触碰感情;让蓁蓁姐身心差点崩溃,用了十年才恢复;对你来说他俩是敌人,对我来说他们俩是亲人,所以我怎能轻易饶了将自己定义为我敌人的你;没错,杀了你自然是一了百了,免除很多麻烦,但相对的,在我还没有完全掌握你残余势力的时候,留着你,他们才会伺机而动,自投罗网。” 明琅微笑着。 黎懿也微笑起“我更知道你是微笑的毒饵,可是,大哥,明家人,何人不带毒?!” 明琅笑着点头:明家人,各个都有毒!对于这点,他从前有所低估,但现在很清楚,包括眼前的亲妹妹。 …… 黎懿重回酒店时已经是第二天凌晨,酒店派了其他人做她的酒店管家。 黎懿看也没看那妖艳的女人,她知道她是谁,酒店经理西蒙的女友“让她滚蛋,把罗钥找回来,告诉西蒙,我没有看见罗钥,就去见马克先生。”脱下外套,就往浴室走去。 不到二十分钟,西蒙急急忙忙赶来,告诉她因为程皓的投诉信和罗钥涉嫌酒驾、违规超速的行为,酒店已经决定解雇她,但是自己给她写了推荐信,她能在中国国内找到不差的职位。 黎懿看了一眼小心翼翼的西蒙,给俞晁使了个眼色。 俞晁拿起电话,拨出,再对方接听后交给她。 “你好……”对方用的是法语。 “你在哪儿?”黎懿先对方开口“不管你在哪儿,立刻来我房间,我派车去接你!”用得是中文。 “不了,我已经不在那里工作了,黎懿,酒店会派更好的……” “罗钥,你信不信我可以让你在国内找不到工作?!我再问你一句,你甘心吗?不甘心,就过来!”不等罗钥反驳,黎懿挂断了电话,然后看向俞晁“联系一下Lea,我给她三个小时,把罗钥怎么会被解雇的前因后果都给我调查清楚,然后报告。”全部用中文说。 俞晁点下头“是。” “黎小姐……”西蒙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不过看她的架势似乎对自己有些不利。 俞晁伸手示意“西蒙先生,黎总要休息了,请您离开。” “不是。”西蒙总觉得有事将会发生“黎小姐,请听我说。” 身高一米八四,身材魁梧的俞晁在西蒙面前也不输人,很轻松的将西蒙请到了房间外,面带微笑,用法语说“在中国有句话叫做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黎总最是明理的人,但西蒙先生也很清楚,于酒店而言客人是没有错的,更不会错!” 西蒙目光有些闪烁。 俞晁笑着垂眸“事已至此有些事情可能无法补救,西蒙先生,中国还有句话叫木已成舟,如果不想待会儿罗钥小姐来了之后在黎总面前说些什么,你就要想办法在罗钥见到黎总之前把事情做最大程度的弥补,在中国更有句名言‘有钱能使鬼推磨’!懂嘛!” 西蒙一愣一愣的。 俞晁看着这位老外,笑的诡异“罗钥还能回国找工作,不知道若是你被酒店开除能到哪里找?能用钱摆平的事其实都不是事,工作和钱的确都重要,但哪个更重要,西蒙先生得要好好考虑。”俞晁心里明白罗钥被解雇的事也许不会改变,但是能为她争取最大的利益也不失为是当前最有利的选择。 西蒙看着俞晁,这外国老滑头怎么会不懂俞晁这么直白的明示。 三刻钟后,罗钥来到了黎懿的总套,酒店的服务人员将她的行李也送到了。 罗钥其实是不想来的,但自己在街头接到黎懿的电话算是黑暗中的一丝曙光,因为信任,她来了。 黎懿已经洗漱好,穿着浴袍,从卧室走出,看了客厅里局促的罗钥,还有旁边的大小行李,挑了下眉“俞晁,你去休息吧,Lea会调查的;罗钥,你挑个房间先休息,所有事等睡醒了再说。” 俞晁颔首,退出房间。 “黎总……” “我现在心情很不好,而且不想控制,你最好不要反驳我。”黎懿头也不回的走回主卧。 罗钥深呼吸了一下,对于她这种不讲道理的霸道依然无可奈何,但在自己无家可归,被房东赶出门还拿不到订金和剩下房租的情况下黎懿的电话成了自己可以过来的唯一借口;一天的委屈在这刻找到了一个出口,但她没有哭,而是深深叹了口气,坐到了沙发上。 第二天中午。 罗钥又再次看到了亨利律仁,还有她的前房东。 那位蛮横的前房东现在完全改变了态度,亲手将她的订金和租金奉还,还告诉罗钥因为她没有住几天,所以他可以不收她房租,所以房租是全额退款。 这让罗钥真的开了眼界,才一个晚上啊,他的态度也太天壤之别了。 黎懿让人送客。 俞晁请房东先生走人,末了补了一句法语“别想再欺负中国人!” 罗钥看见那位先生颤抖了下,快速的离开。 “罗小姐,我们还没有联系到程皓先生,所以投诉信的事无法改变。”Lea告知罗钥“不过西蒙先生答应重新为您写一封推荐信,您拿着这封推荐可以选择在比利时任何酒店谋职或者回国任职,而且您还会得到一份赔偿金。” “赔偿金?”罗钥不明白,酒店有这种赔偿? “西蒙那滑头用了你涉嫌酒驾的罪名,还有投诉信,我想为你翻盘也不太容易,马克现在不在安特卫普。”黎懿喝了口咖啡“我让俞晁诈了他一下,西蒙却露怯了,说愿意拿出一万五千欧元;他果然是借事生事,可我现在真没办法揭穿他,你这次出事,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我现在真的无能为力。” “我不要钱。”罗钥摇头“我只想见马克先生,他不在,我可以等他回来。”既然知道是西蒙搞得鬼,那她就得为自己据理力争。 “可以,我今天回国,这个房间你可以住在任何时候,Lea的电话你有吧,有事就找她。”黎懿也有事要赶回国内“不要拒绝,你不想欠人人情,我也一样;再说你为酒店起早贪黑这么久,现在也该是享受自己劳动成果的时候。” 罗钥能说什么,能拿回房租和订金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你什么时候走?” “马上。”她也是很忙碌的。 罗钥点点头“好,不管这件事是什么结果,我都会给你打电话。”虽然都是俞晁接的“还有,谢谢你!” 黎懿放下咖啡杯,站起身“再见,罗钥,希望你一切都好。” “再见,黎总,希望下次还能为你服务。”罗钥以过去为她服务时的态度,退后一步,微微鞠躬,送她离开。 有人打开房门。 黎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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