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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体的金丹散发刺眼光芒笔直炸向黑衣人。白光亮彻天地,响动震慑四方。躲闪不及的黑衣人被震出十步之外,他浑身火焰口中惨叫痛彻心扉。    狼狈不堪的黑衣人坐起身,他一双恨极的眼落在骆眠身上,忽有所感应转身逃走。    细碎的白雪顺风飘至枝头,烈火灼烧过的丛林,尽目望去焦土一片满是荒芜,炭黑的树干垂立独留寸土绿野。    骆眠试探推动伏身护住自己的女子,任心妍双手一松了无气息歪过头。他一怔面上茫然,脸颊几道伤痕缓缓溢血:“你…怎么了?你别不说话啊……”    骆眠轻轻揽住闭眼的女子,摸索她没有血色的脸庞,手心擦拭上面干涸的泥污,仿佛用心在做世间独一重要的事。    “手好凉啊。”骆眠脱下外衣遮上女子的身躯,掖一掖她的掌心在腹部。“这样就不冷了。”    “下雪了?”骆眠仰起脸,白雪落在他的面上化成了水。他一遍遍地挥动黯淡无光的金笔,才燃起一小撮火堆。他枯坐着等待,又像只是在数着雪花落下。    漂浮空中的我明明没了身体,一缕幽魂竟有如心上穿了大洞,如何填补也无济于事的酸疼。    一具肉身借尸还魂仅可一次。这回,大师姐的身体再也不能复生。    无论心愿完成如何,身后事不再与我相干。我应自知之明,往日皆是毫无留恋地离开。    这是我唯有一次留在原处,无法进入的身躯旁。虚无的魂魄像有了根,扎在骆眠身旁,离不开一步。    天色渐黑,骆眠大有坐个天荒地老的架势。望了望曾感同身受的躯体,我强颜欢笑感叹:“还好尚且完整。”    一丝残留的灵力将要飞散,我凝集心魄感应,竭力唤道:“师弟,骆眠?眼睛留予你,别再坐着了。”    骆眠缓缓侧过脸,似乎听见了呼唤。我不禁欣喜,他木着脸再无反应。    我索性在骆眠耳旁一次次大喊:“眼睛留予你——”    师姐离去之际,帮你重见光明,从此不再受黑暗之苦。    骆眠,莫再难过。    我摁住自己的双眼,没有眼泪流出,为何眼前如此模糊不清?    黑夜降临,篝火熄灭。    屏刑和薛医修终于匆匆赶来,白衣青年的指腹点在女子的眉心,明白不过命火已熄灭。    屏刑幽幽叹了口气,问道:“你师姐的体内已无夺舍之魂。魔族和尚将你掳走后,发生了何事?”    “我不知道…有人要用毒杀我们。”骆眠任医修摆弄,只不肯放开揽住女子的手。他缓缓垂首,双眸沉如死水虚虚落在怀中人身上:“是她救了我。”    薛医修探着呆坐骆眠的心脉,忧喜参半喂他喝下灵泉液:“消了余毒,养上几日便可痊愈。”    “可有歹人线索?”屏刑只问黑衣人。    骆眠沉默片刻,道:“我只听得声音是男人,应是受伤逃走了。”    “这双眼还可以用。”薛医修惊喜又慎重地抚上任心妍的双目。她看向屏刑,青年一顿,严肃面庞沉默摇头。    薛医修并不肯退让,她又问骆眠道:“骆小兄弟,你可想重见天日?你师姐的眼……”    “不行!”骆眠脸一白护住怀中女子,他残破的声音掺杂浓重血腥,“我不准。”    薛医修惊得直起身,她犹豫望住面色安宁仿若沉睡的女子,最终沉声道:“这可由不得你。”她夹住一根银针就往骆眠的颈侧扎去。    “谁也别动我师姐。”骆眠双目幽深一字一顿,变了脸色竟有些凶恶。如同山间小兽恶狠狠龇牙,只为守住最后的依恋。    “薛繁!”屏刑情急喊着薛医修的名讳,抓住她的手腕怒道,“你不该罔顾骆眠的意思。”    “我…”薛医修挣扎欲辩解,最终在屏刑失望的目光中败下阵来。    “好,我给你三日考虑。”薛医修掌下浮动一股冰蓝灵力,轻柔抚过任心妍的双眸。失去生气女子的双目周浮动一抹流光,似在保护。    “医修言出必行。”屏刑轻拍骆眠的肩,安抚道,“你尽管放心信她。”    骆眠警惕的脸色微微缓和,他沉声道:“屏师兄,我求你一件事。”    “你不必见外,尽管说。”屏刑道。    骆眠颔首,神色柔和道:“我想带大师姐回望道山。在此之前,请位女子替师姐换件干净衣裳。”    屏刑望了眼任心妍,不忍地偏过头:“好。”    普通人家是不能安置非亲人的尸身。    因骆眠从幻境中得到的提示,屏刑在临海之畔找到鱼妖的藏身地。看洞中情形,鱼妖应是不久前匆匆转往别处。屏刑顺着痕迹找见了崔小姐。    鱼妖不敌屏刑含恨离开,屏刑领着昏迷不醒的崔三小姐回到了崔家。    崔家人感恩骆眠的功劳,也可怜任心妍身亡他乡。怕任心妍魂魄无处归属,崔家人请了名善心的老嬷嬷替她收敛,并留她在一处干净的院落暂住。    屏刑允诺等收服鱼妖绝了后患,他会一同护送骆眠他们回望道山。骆眠一人之力微薄,他闻言答应并不急着离开,只独自关在房内不出。    医修伸着脖子每日望着,我缩着魂魄同她一起摇头。    都说人死后,可入亲近之人的梦,诉说未尽的心愿。这次我倒盼望同骆眠的关系够亲近,钻进他的梦里好好教训一通。    双目失明千般不便,若有机会重见这天日,何不紧紧把握尽情一试?    大师姐已经不在那具身体了。她爱护门内的师兄弟,应是愿意帮骆眠的。缘何,骆眠偏执拗不肯。岂不是白费了一番的苦心。    薛医修数着时辰,摇头叹息。    屏刑提食盒在房前,眼望着那扇门问道:“可是她托你的?”    未指明是谁,薛医修却心领神会,她眼眸一闭,伸了个懒腰叹道:“我答应的事从未落空。事先也不商量好,他们尽让我两难。”    我心一虚,当初只是一个念头。成真之前,倒忘了同骆眠说明。    不好面对医修念叨,我脚下生风穿门而过。这几日,骆眠一直待在我先前居住的屋子。    骆眠自那日回来,总是心神不定。他不曾落过泪,空洞洞的眼像伤心到了无法盛进一点水泽。不言不语,不吃不喝。    我只觉骆眠陷入了迷障,一时未敢靠他太近,唯恐是自己同他待久了所致。    “你定是怪我的。”骆眠呆坐床边地上,他平静出声唬了我一跳。    我心惊狐疑飘过去,蹲身同他四目相对,挥了挥自己的手,“骆眠,你同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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