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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眠住手。”屏刑按住骆眠手腕,不由分说缓缓撤下架在杜道长肩上的长剑。    骆眠身侧紧握剑刃的小手微微发颤,他红着眼倔强道:“屏师兄,她为我而死。若连替她报仇都不能,我骆眠有何颜面活在世上。”    “骆眠,他欠的不只一条命。”屏刑面不改色道,“这人做下种种恶事,应交往他所属之处,凭公理为枉死之人讨回公道。”    “虚伪至极。”被绳索缚住的杜道长轻蔑冷笑,似完全不将威胁放在眼里,“弱肉强食,我何错之有?我师傅亲传此道,求长生之路。若不是九重山雷劫太过霸道,我师傅永林居士将是世间第一堪比仙寿之人。”    “永林居士?原是如此。”屏刑颇为愤慨,“杀尽青丘狐妖一族满门,剜心夺取丹修炼此等歪门邪道,犯下血案累累为正道长久之耻。你真不知他为何死在轰天雷劫之下?违背天道,你重蹈覆辙竟不知悔改。”    “歪门邪道?何为正道?”杜道长双目狠厉,竟有些癫狂咄咄逼人,“你们可求长生,凭何我们就是错?阻我长生,毁我多年辛苦,你们才是罪大恶极!”    屏刑眉头紧锁,叹道:“荒缪!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    杜道长梗着脖子,猖狂而笑:“我没错,从不会悔。如今败在你手,任你说破天,我都无悔。”    “你为何要杀我们?”骆眠忽的质问道,“我和师姐与你无仇无怨。”    “全因你们该死的多管闲事!”杜道长反而怒气更盛,“一而再追查崔榕往事,若让你们察觉我从中做梗,岂不害我布下的棋局前功尽弃?当初就该一同解决你这个小瞎子,可恨你那师姐竟不怕自爆内丹、经脉尽断的苦楚,惹得我元气大伤到头来落在你们手中。呵,她倒死的痛快了!”    “你该死!”骆眠气得牙齿打颤,双目通红如血溢出。他气急攻心又要拔剑,我也心急泄露了妖力存在。    “谁?”屏刑冰冷的眼望来,威压一击,我心神震动,差点呕出血来。    既被发现,不如大方现身。我藏起身上的糕点,平复心神轻扣院门:“小女崔榕,特来祭拜任姑娘。”    “崔三小姐请进。”屏刑道。    灵堂内一片静默,烛火静静燃烧。我垂眸踏入门槛,避过杜道长不怀好意的目光,低声道:“听小沅说,任姑娘为寻小女奔波出了意外。小女无以为报,唯有为前来祭拜聊表心意。”     “三小姐不必自责。”屏刑点燃三支香递来,眼中有不易察觉的审视。    我勉强镇定接过泛着三缕青烟的香,脸上做出自责的蹙眉神情。应当符合崔榕柔弱的性子。不过情急之下找的借口,厅堂的三人也静静等我拜了三拜任心妍。    我望着封起的一座黑棺,心中暗想道:大师姐,对不住。借了你身躯,却未能替你完成心愿。    祭拜完,我本应抓紧机会离开,不小心瞥见红着眼静默的骆眠,像受极了委屈却无人安慰。    我顿住脚步,犹豫再三道:“这位小少侠?可否借一步说话?”    骆眠抬起黝黑的眼,他微微诧异的脸色如清风掠过波澜不惊的湖面。    “小女心有困惑,只问小少侠两句话。”我柔弱的笑矜持有度,力图让屏刑见我眼中的真诚。    “好。”骆眠面无表情道。    杜道长募地一笑,还未开口让屏刑手指一点喉咙噤了声。屏刑拎走眼神愤愤然的杜道长,留下一句话:“我在门外。”    门开着,我偷偷施下妖术,依屏刑行事坦荡,不怕他发觉。    “小公子可是名唤骆眠?”我放缓了语调,轻声道,“不知是何缘故?我从梦中见过你和一名年轻女子。后来,你们走散了,那白衣姑娘向我询问,可曾见过你。”    骆眠面不改色,轻轻垂眸:“她…还说了什么?”    还怕骆眠不信,见他神色当真,我放下心来真心实意道:“她说…我师弟名为骆眠,十岁生辰将至。他模样俊俏,虽目不能视物,可心肠极好。师弟天资聪颖,难得勤勉好学。待他堪破恩怨迷障,平稳道心,将来定是名震四方的一代天骄。”    察觉一时说的过多,我赶忙收住话头问道:“小少爷,你说,我为何会梦到这些?”    “她当真是这么说?”骆眠抬起眼,盈盈带水的眸子亮得惊人,“她可有说出自己姓名和来历?她看起来…是何模样?”    骆眠没有明说,我忽的明白。他是想知晓我的姓名…我的长相。双眼一酸,我胸腔里的一颗心砰砰直跳,差点绷不住脸上的神情。还好还好,骆眠没有看穿。    “句句属实。”大胆的念头涌上心头,我不敢直视骆眠的眼,克制愈红的面容和狂跳的心,开始厚颜将自己夸的天花乱坠,“她并无道出闺名,我觉得她是位心地善良的好姑娘。白衣胜雪、墨发及腰、美若仙子……”    搜刮完肚子里所有夸人的话,我摸摸鼻子不好意思笑着停住话头。这下骆眠心中,我会留下不错印象吧。    “可否给我…她的画像?”骆眠的话给我出了大难题。    “我不会作画…”暗自懊恼,我一时太过得意。明明是想开导骆眠,结果将自己套了进去。    幸好骆眠并未深究,他最后只说:“谢谢你,崔三小姐。”他的眼如雨天过后的清澈动人,微勾起的唇淡淡的悲喜。    得了感谢,我却高兴不起来。捧着酸涩的心,恋恋不舍的离开。临走看到杜道长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我气不打一处来,皮笑肉不笑道:“杜道长,我还有话要同你说呢。”    贴着杜道长的耳,我手下暗暗施法,幸灾乐祸道:“你也知正道人沽名钓誉,不会轻易杀你。然而,方才小少爷告诉我,他们心照不宣对你的处置。你将日夜品尝死在你手上妖族曾经历的…次次剜心垂死挣扎的痛楚。一达你梦寐以求的永生,永远生不如死……”    如愿看到杜道长惊惧的眼神,徒劳张口无法出声的惶恐:卑鄙!还不如杀了我——    啧,真好骗。    起码杜道长要怕上很长时日了。    屏刑毫不留情收走无声抓狂的杜道长,他嘱咐道:“骆眠,明日启程,今夜好好休息罢。”    “我想陪着师姐。”骆眠执拗道,他神情不悲不喜,经过巨变的成长让人心疼。    ……    走在寂静无声的院落,骨子里带来的寒意,我在冷风中打了个寒战。    草丛忽的一响,一条小尾巴冒了出来。“秋秋,”我悄悄蹲身朝叼着包子的小老虎招了招手。秋秋一歪头,慢悠悠地踱步而来。它晃动尾巴,微仰着头一口咽下包子,嚼也不嚼隐隐的桀骜。    “也不怕噎着?”耐心哄着小老虎入怀,我抱住它回头跑。等走远到门庭外,我前额抵上秋秋的毛茸茸的小脑袋,用妖力传达心中所念。    “我知道你聪明,打个商量可好?小主人这几日心情低落。你收收心思别只顾着玩,多陪在他身边,引他往外走一走,晒晒太阳,见见人。他若不动,你咬他的裤脚。若实在不肯,你就跳到他怀里,用脑袋蹭蹭他。”    秋秋眨巴眼睛,小耳朵动了动。我捋捋小老虎的后背,喂给它小沅准备的糕点:“乖,一个字,行不行?”    秋秋爪子捧着糕点舔了舔,嗷呜一口咽了下去。它意犹未尽舔爪子,眯着眼看我。    我晃动手里一小包糕点,诱惑道:“说好了,请你大吃一顿。”    “喵…”小老虎奶里奶气应了一声,爪子试探扒上糕点包。我任由它叼走,一饱口福。    等连个糕点屑也没留下,我推着小老虎的屁股进院门。秋秋大摇大摆晃进屋,爬上骆眠盘住的双腿,它抬头咧嘴露出俩小虎牙望了我一眼,窝在小少年腿上闭眼继续睡。    嘿,这小崽子得了便宜还卖乖。热腾腾的糕点打了水漂,我气不打一处来。    木头人的骆眠一动,他的两只小手抱紧了小老虎,有一搭没一搭顺它身上的毛。在寒冷的夜互相取暖,看骆眠缓和平静的脸色,我也不计较小老虎的敷衍。    天色将亮,我知该走了。分别得太快,即使心中不舍,也明白骆眠终将成长,我不能一直守着他。    走过空旷的街道,商户散散落落的开门。一股半焦的香味落入鼻中。我心思一动举步到客栈外的摊子边:“老板,可否托你一件事?”    老人家手上碾压白胖胖的面团,笑呵呵道:“小姑娘说说看。”    我掏出一块碎银子放在案板上:“借你的摊子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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