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挨到下朝朝相交好的官员拜别,武宁侯已经寻不见庆王的身影,出了宫门看见庆王府的轿子还在赶忙阔步奔到轿前。 “王爷,能否和老臣一叙?”武宁侯在轿外躬身行礼,听见轿中人低声一嗤,轿帘一撩一双黑色云锦靴落入武宁侯眼中。武宁侯赶忙行礼,但身子还未落便被扶住了,武宁侯心中大安。 “武宁侯无需多礼,玥儿若还在,半年之后便要唤侯爷一声岳父了。”说道这里庆王声音一顿,声线里没了之前的清明只剩下沉闷:“只是,可惜了。侯爷为何而来我也已经了然,侯爷你说安府这时是不是已经收了那圣旨。” 武宁侯大惊,这么快时间难道圣上写完旨意便让人去宣了,这么急莫不是皇上已经策划好了些什么。不动声色:“怕是如此。不过王爷为何这么快封妃呢?玥儿还尸骨未寒。” “这不是正因为玥儿尸骨未寒才行事匆忙些,我总要给玥儿一些交待的,毕竟有些事还是自己手里行事才能解恨,毕竟有些人,生不如死才合心意。”李倬眼中全是痛意,说完拍拍侯爷的肩: “侯爷这事就放下心吧,我的手段你也不是不知道的。只是侯爷丧女之痛怕是许久缓和不了,在家中好生休养着。” 武宁侯活了半辈子这话中的敲打怎么不知,只是想不出来是王爷的意思还是王爷意识到皇上的意思,便敛了袖躬身行礼:“多谢王爷为小女操心了。” 看见李倬再一次扶住他,武宁侯便知道这怕是皇上的意思,心思活络:“王爷家中无女眷,要不让臣的小女儿去王爷府上,一则替她苦命的姐姐来照顾王爷,二则婚事多个女儿家也好办事。” 李倬听着眼中的讥笑毫不掩饰,这送人送得也太快了,谁不知道这武宁侯的幺女是三小姐同胞姐妹,连名分都不要了。武宁侯低头没有看见但李倬身边的人哪一个不是人精,身边的关宇上前行礼:“侯爷这就伤了我们王爷的心了,想着玥姑娘在世时我们王爷便说此生身边只有她一个女子。” 说着便加重了“身边”二字,挡了武宁侯的心思,也安了这老匹夫的心。武宁侯也不再多想,这三年来李倬的心意怎样他同为男人也是知道的,心里感叹世间还真有有情人,低声说:“是老夫想岔了,老夫想岔了。” 说完便告辞回了家,继续当自己丧女的慈父。有情人呀,有情人,情义冷却方能再来,为时不晚。 看见武宁侯府的轿子在眼中没了踪迹,李倬也转身撩袍进了轿子:“去竹沁居。” 轿子行了良久,关宇听到自家王爷没有感情波动的话:“你说这时,她知道那旨意了吗?” 摸不清王爷的意思,关宇也没了底气:“想来,应该是知道了。” 原本王爷已经和牡丹公子就此事谈清,王爷要了江家在水路生意上的便利换了安家两位小姐的平安,昨日去安家也是去安定了安家大小姐的心,也按照牡丹公子的意思嘱咐安家解了安家小小姐的禁足,最重要便是敲打安家对这个庶女好一点,毕竟以后出了什么事人们最先会想到王府。 原本这一切说得好好的,却自己王爷听到那琴声之后,变了。啧,可谓是雷霆大怒了吧,在王爷身边呆久了也知道自家王爷生气了,还是特别特别的生气。看清王爷这是要去安家小小姐院子里,知道牡丹公子最上心这位小姐了,关宇跟在王爷身后便心里没了底,这牡丹公子在江湖上可是个狠茬。 进了院还没反应过来,王爷便将两个侍女打晕了丢在他们怀里,也是这是关宇第一次见到过这个京城里没人知道安家小姐。还没看清人,便听见王爷的笑声,吓得关宇连原本想好的劝阻也没有说出口,他还未见王爷这么生气过,气极反笑,这得要多生气啊。 当王爷出了院子,关宇还在庆幸王爷有些理智怒气憋着没有在安家小小姐院里发作,结果还没庆幸完便看见自家王爷一脚踹翻了自己家的轿子,冷笑着:“江明,你他大爷的玩老子。” 这粗话都从王爷口中蹦出来,他自小跟在王爷身后,见王爷从五岁懂礼识节后哪说过这等粗话, 胆小地一缩脖子喃喃不说话。却听见一声巨响,看见王爷一掌将安府门口镇家集财的石狮子打得粉碎:“玩老子是吧,老子让你玩个够。哼!” 还没在王爷怒气中反应过来,只见王爷翻身上马扬鞭绝尘没了踪迹。 回到府中便遣人去看看王爷是不是和牡丹公子打架去了,每波人回来都说没有,让关宇纳闷了许久难道王爷去喝酒了。这时闷葫芦的大哥关恒像是想来了什么,在门口喃喃着:“这小小姐真是想不开。” 关宇还想说什么,却看见自家大哥一脸绝望地看着自己叹气,看得自己莫名其妙。不过没事他爱他的兄弟,兄弟怎么看他他都不会介意的。 却没有料想到自己王爷没到半个时辰回来还拿着圣旨,回来第一句话便是:“去给我把京城最好的官媒给我找来。” “啊?王爷,谁要结亲呢?”王爷却没有回,自家大哥一脸同情地看了眼自己去寻人了。 结果王爷一个时辰后说了第二句话:“去按照这单子准备聘礼。” 关宇反应过来这是王爷自己要结婚,他刚才还在想难道王爷要帮牡丹公子牵姻缘线,一桩倒霉姻缘确实折磨人:“王爷,这要娶哪家的姑娘呢?” 结果王爷没有回答,倒是自己二哥一脸无奈从他手中拿过十几张礼单去准备了。 关宇一头雾水,自己平时最懒散的二哥关青今天怎么想不开,抢着干活呢。 关宇再迟钝也知道有大事要发生了,忐忑地侍候了一会。看着自家王爷抱着一坛酒在亭子中边写着什么,一个时辰之后说出回府后第三句话:“去,把这名字做成王妃院里的牌匾。” 关宇这时才明白王爷这是要求娶王妃了,心中大惊凑到王爷身边便看见王爷写了这么久都是名字黑的圈着的,还有一地散的、揉碎的、捏成一团的,只剩最后他手中这张纸上分明写着‘培风苑’。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神出鬼没做暗卫的四弟关知看见了,耻笑他一声拿着单子走人了。 留下他陪着王爷在这凉亭之中吹风,看着王爷一坛一坛地喝,关宇终于明白,怕是周小姐离去的痛全在此夜全都释放出来了。 看见王爷的狼狈,喝着喝着居然哭了起来,哭得无声无息,哭得肝胆俱碎的模样。关宇一个大男人也忍不住红了眼,心里默默为王爷加油,王爷你身边还有我们呢! 这男人哭可真的是要伤入肺腑的痛了,照王爷这哭法可真的是剜了心,谁看谁遭罪啊。 关宇见状想溜,却听见王爷叫住他“你是不是方才问我要娶谁,对吗?” “啊,是的。” “对啊,我要娶谁呢?”王爷仰头一坛饮尽后声音干巴巴的,摸出怀中湖兰色的络结抚摸着,小心翼翼的样子让关宇看到这些年王爷的缩影:“那个人都死了,我要娶的人不是已经死了吗?”话音刚落便是一声急促的笑音,尴尴尬尬地遮住未完的哭音。“呵,除了她还能有谁呢?” “呵,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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