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

第二天，汤媛一大早就出了门，她怀里还携着汤老爹写的介绍信，只不过她心心念念“借钱”的事，汤老爹在信里一句都没有提，也没有提到他现在生病了，既然汤老爹没有提，汤媛当然不可能无视他的想法去提这件事，看来挣钱的事情还是得靠她自己，汤媛不由地再次抱紧了身上的包裹，握紧了拳头。　　　　“汤小公子，马上就要到镇上了，你再忍忍。”乡下的路本来就不平整，虽然牛车有些颠簸，汤媛到没有觉得到了需要忍耐的程度，估计是因为她一路上什么话都没有说，让二牛不安了。　　　　经过汤媛昨天的游说，汤老爹终于同意了她到镇上做工了，虽然最后的工种跟汤媛想的不一样，但也算是很大的突破了，毕竟她还是跨出了这一步，汤老爹同意了，汤母跟小刘氏就没有再提出反对的话，当天傍晚汤母就出了趟门，却是为了给汤媛准备第二天出行的交通工具，一辆牛车，虽然不是专门载她的，但是总比她走路去镇上要好。　　　　二牛是汤媛现在的邻居，不知道汤母昨天怎么打的招呼，但是第二天这辆牛车就等在了门口，二牛去镇上是为了卖东西，牛车上拉着的除了汤媛，还有满满当当的小家具，凳子，桌子什么的，所以汤媛就知道了自己的这个邻居家里是做木工的，她只不过是人家顺便捎上的。　　　　至于汤媛为什么一路上都没有说话，那是因为二牛这个名字总让她想起小弟——大牛，尤其是知道拉车的那头牛就叫做大牛的时候，汤媛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乡下人起名字可真不讲究，居然跟牛一起论资排辈。　　　　“二牛哥，你不用这么客气，直接叫我汤沅就好了。”二牛好像是对读书人有种特别的敬畏，知道汤媛乘着牛车是去厚德学院的时候，整个人特别的拘谨，尤其是在知道汤老爹居然是个秀才的时候，站在汤家的门口，他的手跟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反正手足无措就对了，汤媛认为，二牛这是对先生天然的敬畏，就像是学生对先生的尊敬一样，是天然存在的。　　　　至于前溪村根本就没有读书人，这是汤媛后来才知道的事情。　　　　汤媛说完话之后二牛并没有真的叫她的名字，只是翁声翁气地应了一声，然后就开始埋头赶路，虽然还是沉默着，但牛车却越来越稳了，根本就感不到什么颠簸，可能是二牛赶车的时候多费了些心思。　　　　对于二牛的心思汤媛并没有多想，她现在满心满肺装的都是厚德学院的事情，昨天汤老爹直接一封信就将她打发了，拿着一封信去找汤老爹之前的同窗收留？对于这一点汤媛始终是有些放不下心的，她现在除了知道自己要投奔的人姓韩，在厚德学院教书，其他的……一无所知，本来汤媛还想着问问汤老爹关于韩夫子的性格什么的，有备无患嘛，但是汤老爹写完信就重新躺到床上陷入了沉思，汤媛也不好打扰，就默默离开了，今天她一大早就离开了，根本没机会跟汤老爹说上什么话，所以汤媛内心是有着对将要面对未知事物的不安，毕竟这可是她穿越后第一次离家。　　　　二牛赶的牛车又稳又快，午时就到了镇上，牛车在镇子门口停了下来，汴城虽名字带一个城字，但事实上只是一个镇子，镇上每天出入的车辆都是要例行检查的，而且因为今天是逢集日，队伍排了很长的一列，看到这幅情形汤媛直接从牛车上爬了下来，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二牛哥，麻烦你了，我就到这里了。”　　　　厚德学院虽然也在这个镇上，但并不是建在镇子里面的，而是建在镇子的外围，所以汤媛没有必要排这么长的队伍，而且厚德学院离镇子中心还是有一段距离的，汤媛估算着她要是走过去，到地方估计都到末时了，所以想着得赶紧赶路，跟二牛说完告辞的话汤媛就准备离开了。　　　　但……汤媛没想到她刚转身，二牛居然也将牛车调了个头跟在了后面，汤媛本打算乘牛车到镇上就一个人去学院的，毕竟二牛拉的货物可不少，等到他送她回来，哪里还能卖的了东西，所以汤媛直接拒绝了二牛打算跟上来的请求，可二牛的回答居然是……　　　　“这牛车上拉的东西本身就卖不动，主要是老夫人一直坚持要给钱，所以我娘才会说今天到集市上卖货，这车上的东西在家里都堆了好几个月了，都是我闲的时候瞎做的，嘿嘿。”二牛说完就抓着脑袋傻笑了起来，那一刻汤媛除了目瞪口呆根本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反应好了，她的这个邻居……也太有爱了吧，为了送她，还专门找了个借口，所以……今天她坐的不是顺风车，是专车。　　　　“嗯，真是麻烦了。”汤媛尴尬地摸了摸鼻梁，也没有过多地矫情，随即又坐到了牛车上，只不过这次她没有保持“高冷”的样子，反而主动跟二牛搭起了话，等到牛车再次停下来，到了厚德学院大门口的时候，汤媛已经跟二牛非常熟悉了，咳咳，该套的话也都套完了。　　　　不得不说乡下人还是挺有智慧的，据二牛说他还有一个比较聪明的弟弟，但是唯一遗憾就是这个弟弟的身体比较弱，二牛娘也是想让小儿子以后过得不那么辛苦，早就想把他送去私塾读书了，毕竟小儿子并不像二牛长得那么壮实，什么种田木工的手艺根本不在话下，但乡下人每天都是在土里刨食而且勉强能混个温饱，哪里有银钱供应一个读书人，再说了前溪村以及后溪村都没有一个读书人，就算二牛娘想让小儿子读书都找不到门路。　　　　就在二牛娘为小儿子的事情发愁的时候，他们东临的那个荒废已久的茅草屋居然住人了，虽然汤媛他们搬家这么久都很少出门，但是这并不妨碍二牛娘打听到邻居是个读书人，长久以来的愿望马上就要有实现的可能，二牛娘怎么会不激动，她早就想要跑到汤媛家打招呼寒暄了，无奈汤媛家从搬到前溪村就一直关着门，二牛娘一直苦于没有机会敲开门，昨晚汤母去借牛车就是摆在眼前的机会，二牛娘为了抓住这个机会就撒下了这么个善意的谎言，只不过……为什么要放这么多的小桌子小凳子在车上，硌死她了。　　　　因为汤媛并非厚德学院的学子，所以要想进入学院是需要有门贴或者是学院里的人带着才行的，现在她跟二牛守在门外就是等着韩夫子派人过来接应，只不过这等的时间委实有些久了，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汤媛内心越来越不安，她甚至开始乱想是不是汤老爹跟这个同窗关系其实并不怎么好，所以看到汤老爹的书信韩夫子才会没有反应，可对方连个拒绝的话都不说，她难道就这么一直等下去？　　　　等待的时间大约有一个时辰，前半个时辰汤媛一直围着牛车转圈，可是因为她转圈的时候二牛也跟在她的后面，有些不雅，所以后半个时辰汤媛学乖了，她直接蹲在地上拔草，半个时辰过后她蹲的附近枯草都被扒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一片空地，与此同时，太阳也已经快要落山了，再不回去天就要黑了。　　　　“二牛哥，要不你先……”汤媛刚要劝二牛先回去的时候，厚德学院大门口处就突然跑出来了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儒生，儒生跑的有些急，跟二牛说话的时候还喘着粗气，“抱歉抱歉，让你久等了，先生他马上就来，你再稍等一会。”　　　　儒生出来的时候汤媛的腿已经蹲的有些麻了，根本就没有站起来，身影也被牛车给挡住了，没被儒生看到他认错了人也情有可原，关键是二牛似乎也没有反应过来，听到儒生这么连番道歉慌忙地摆摆手，道:“没事，没事，俺没等多久。”说完又嘿嘿地傻笑了起来。　　　　又等了有一会汤媛觉得腿麻的情况已经好多了，而且她好像又听到了其他的脚步声朝着牛车的方向走了过来，所以汤媛扶着牛车慢慢地站了起来，可是……她刚站起来就听到，“你就是明礼的儿子吧，都长这么大了，跟你爹长得真像。”一名留着美髯的中年男子抓着二牛的手亲切地问到。　　　　牛车后的汤媛一脸的黑线，这韩夫子跟自家老爹是多久没见过了，这都是什么眼神啊，二牛跟汤老爹像吗？她怎么没看出来，难道古代人读书读多了也都近视了，虽然这么不厚道地猜测，但是汤媛还是摇着小手招呼道，“韩夫子，是我，我爹才是汤明礼。”　　　　谁知，韩夫子捋着胡子说了一句，“原来明礼的两个儿子都过来了，怎么小的这个长得这么白呢。”说完还貌似很疑惑的样子。　　　　汤媛:“……”　　　　所以，韩夫子认错人是因为二牛跟汤老爹长得一样黑！而且还因为她被牛车挡住了身影？　　　　这是个未解之谜，因为对于当天发生的事，之后韩夫子绝口不提，也不让别人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