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两下,汤媛的脑袋被人敲了两下,然后她就被邵晔拉到身边,并护在了身后,而汤媛也终于看清敲她的人是谁。 朱红色的常服,不离手的折扇,以及嘴边噙着的笑,上扬的眉头,毫无疑问,刚刚就是南宫端用折扇敲了汤媛的脑袋,虽然恨得牙痒痒,但是迫于对方身份太高,汤媛还是忍着没发火,冷哼一声就将脸瞥向了一边。 南宫端先是跟邵晔和贺彦齐打了声招呼,然后才走到汤媛的身边,折扇抬起来似乎还想敲汤媛的脑袋,不过这次被邵晔用手挡住了,南宫端也没有在意,随即就收起了折扇,不过跟汤媛说的话还是带了一丝的嘲讽,“小沅儿难道不知道不需要等到这榜单贴出,上面的名单是可以提前知道的吗?难不成今天小沅儿拉着仲良兄出来就是为了看院试的结果?” 汤媛疑惑道:“有什么…不对吗?” 虽说有特殊的关系是可以提前知道院试的成绩,但是放榜当天过来看榜有什么可吐槽的,而且今天才不是汤媛拉着邵晔过来的,反而是邵晔邀请她过来的,南宫端一定是没有体会过考试的紧张,以及成绩揭晓后确认通过的乐趣,所以他才是什么都不明白呢? 寒暄也寒暄过了,所以汤媛拉着邵晔的手就准备离开,这酒楼设的位置很巧,二楼的窗户就正对着帖榜单的那堵墙,所以二楼的观光位置最好了,在别人焦急地等着榜单贴出的时候,汤媛跟邵晔可以惬意地品着茶,别人看个榜单还需要挤进密密麻麻的人群,他们可以直接省去这个步骤,而且现在成绩也已经知道了,根本不用提心吊胆,所以此时的状况最美不过了。 “蹬蹬蹬”跑到了二楼,但是却遇到了一个非常不幸的现状,那就是能够看到榜单的几个包厢都已经被订了,汤媛高昂的热情就像是突然间被浇了一盆冷水,好扫兴,看来也只能找其他的包厢了。 就在汤媛调试好心态,询问还有没有其他房间时,身后一间包厢的门被打开了,熟悉男音唤道,“小师弟?” 非常熟悉的称呼,但是汤媛有点不敢相信居然在这样的地方都能碰到来自汴城的熟人,要说是凑巧也太过巧了吧。 从包厢里出来的人是张武,感觉只是几个月没有见,张武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身上的气质跟之前差别有些大,整个人变得更加内敛、沉稳,只是张武到京城做什么?难不成来京城做生意? “张武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真是太巧了,居然在这里都能碰到,这间包厢是张武大哥订的吧,刚好我跟仲良也是…” 好好的寒暄时刻被人破坏,关键是汤媛的话还没有说完,脑袋又被南宫端用扇子敲了下,这次汤媛真的是生气了,用扇子敲头什么的,真的让人有些不爽。 可是不爽又怎样,根本不能怎样。 南宫端和贺彦齐是紧跟在汤媛他们之后上的二楼,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张武居然向南宫端行礼,而且还自称属下。 属下?! 这…让汤媛有些难以接受,明明张家只是一个商户,为什么也要卷入这场看不见的硝烟之中,现在京城的局势之所以这么紧张,其根本就在于老皇帝生病了,却还没有确立正统的继承人,在这种情况下卷入其中,怎么看都不算是明智的。 之后汤媛就没有再说话了,就连之前被打断的寒暄都没有心情继续下去了,因为南宫端的邀请,汤媛他们总算不用单独再找其他的厢房。 进入厢房后汤媛就趴在窗户处望着外面的景象,而房间里几人还在交谈着。 房间里的人并不多,仅仅只有四人,其他的随从和下人什么的都守在门外,汤媛……应该是一个意外吧,难得被破格留在了房间里,可是随着房间里话题的转变,汤媛就越觉得自己也留下来就是个错误,或者说,就不应该接受南宫端的邀请。 “近日邵鸿胪一直抱恙在身,已有多日未入朝,而鸿胪寺卿本就身兼重职,其中,国之凶仪、中都祠庙更是重中之重,仲良兄可知邵鸿胪现在身体如何,可有所好转?” 绕了好大一个圈子,先是说邵爹爹生病了,又说鸿胪寺卿的职责重大,最后才问邵爹爹身体是否好转,这南宫端是想做什么? 已经自动将南宫端带入为狡猾的狐狸,汤媛才不会认为南宫端只是想跟邵晔闲聊才说了这么一通,绝对是有着其他的目的的,难道这话里有套? 虽然眼睛一直看着窗外,但是汤媛却没有漏过房间里的动静,而邵晔的回复尤为干脆、利落,薄唇只吐出两个字,“不知。” 不知,哈哈哈,看这个南宫狐狸还能怎么接,说起来这段时间邵晔根本就没有去过邵府,按说邵爹爹真的生病的话,邵晔怎么也得去一趟的,难不成这生病……是假的? 摇摇头没有再去理会,继续扒着窗户往外看,楼下的人群出现了一阵骚动,然后人群开始朝着一个方向涌去,眯着眼远眺,汤媛才发现几名士兵模样的人出现在视线里,士兵周围空出很大的一片空地,并随着他们的前行,那片空地也开始移动,原本走过的地方又被人群填满。 整个心思都集中在窗外,所以邵晔他们又谈论了些什么汤媛根本就没有细听,只知道这段时间邵爹爹一直在闭门修养,甚至还拒绝了大皇子的探望,以及南宫端的探望。 南宫端在进行这个话题的时候,语气并没有任何的不对,就像是正常的聊天一样,用的是陈述语句,可以看出心情还是很平静的,应该不会因为邵爹爹的拒绝探望而生气。 想起之前来京时,在马车上南宫端跟邵晔的那一番话,南宫端说邵鸿胪和大皇子最近联系紧密,所以现在南宫端只是为了向邵晔打探邵鸿胪是否投靠大皇子吗? 抱病休假,甚至接连拒绝两位皇子的探望,所以邵爹爹的态度是显而易见了,不站队!只是不知这样会不会得罪大皇子,毕竟从一开始邵爹爹好像就被归为了他们那一派。 汤媛突然觉得她是不是操心的太多了,她长叹了口气,还是不要操心太多了吧,在这样的大事面前,她是没有任何立场的,所以就算是操心也只是白操心罢了。 她,还是好好地关注眼前事吧! 窗外,士兵已经护送着榜单到了那面墙前,因为人群太多,再加上距离有些远,所以就算是站在窗口汤媛也看不清榜单上的字迹,密密麻麻的字就像是糊成了一团。 因为看不清,身子不由地又往前探了探,最后汤媛反应过来的时候脚已经悬空,整个人被挂在了窗棱上,不知道是不是衣服被卡住了,汤媛自己办法下地,脚离开地面,安全感瞬间降低为负,汤媛觉得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下,然后就是大声呼救,“仲良,救命!” 就在汤媛出声的瞬间,她的身体被人在身后抱住,邵晔安抚道,“沅弟,别怕。” 心刚放稳,一旁包厢的窗户也被打开了,应该是因为汤媛的呼救声,包厢里站着一个人,男子的眼神很是锐利,只是看了眼汤媛就让她觉得心底发凉,关键是这男子衣服上绣着的花纹——是蟒。 因为受到惊吓,眼睛里倒也逼出几滴泪水,最后竟像是吓哭了一般,汤媛从来没有想过她也会用这样的姿态来掩饰自己的不安,邵晔忙着取出她被卡住的衣服,南宫端跟贺彦齐也围了上来,关键是南宫端还对着隔壁厢房里的男子叫了声“大哥。” 南宫端的大哥,也就是大皇子喽!原来他也在隔壁。 后来,两方人见面的时候,汤媛就一直低着头用邵晔的衣袖擦着眼睛,还轻轻地抽着鼻子,像是还没有从刚刚的惊吓中缓回来。 其他人的目光,这里有不少认识的人,他们应该有对汤媛投以瞩目,但汤媛一直都没有抬头,在此期间,大皇子还向邵晔询问了同样的话题,“不知邵鸿胪身体可好些?” 这次邵晔的回答是:“承蒙大皇子关心,不过仲良近日并未回府上,对于家父的身体状况所知甚少。” 邵晔这话,这在古代是有些不妥的吧,用古代的标准,邵晔这样应该是不孝的,所以为什么……他要这么说? “说起来,这次仲良兄能够得中院试第三十四名,也算是非常之事了,毕竟就连带去贡院的笔墨都被做了手脚,想来与邵大公子是无法和解的,邵鸿胪夹在中间也是不好做,多是思虑过多才会病倒,不知皇兄以为如何?” 南宫端还是很以往一样,说话也是嬉笑着,好像说的都是些废话,似乎又有所暗喻,双方互打机锋说了几句,大皇子一行人就离开了,汤媛也终于停下揉眼睛抽噎的动作,估计现在眼睛都红了。 刚刚跟在大皇子身边的人就有朱庞,汴城知府的儿子,也是之前县试中做手脚的那人,张武投靠南宫端,是否有之前被朱庞欺辱的缘由?这是不是有些冲动?问题的答案注定是没有人告诉汤媛的了,随后南宫端也离开了,张武就跟在他的身后,离开时就连眼神都没有给汤媛一个。 “本想着依照邵贤弟的才华,这次院试的名次是有些靠后了的,原来这期间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希望两年后的乡试还能有机会和邵贤弟一较高下。”贺彦齐说完这段话,拱拱手就离开了。 留下的人又少了一些,这时邵晔抽离了一直被汤媛攥着的袖子,关切地问道,“沅弟,无事吧?” “无事。”汤媛低声应了一句,然后提起精神说道,“仲良,不如我们现在去看榜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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