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弟。”邵晔的声音似是提醒又似是警告，但汤媛只是随意地拨了拨耳朵，随后就将脸撇到了一边，然后就像是赌气般吃了一瓣又一瓣橘子。 不知是不是南宫端也在场的原因，包厢里的人虽说是在喝酒、调笑，但并没有很过分，大概都是有些顾忌的吧，所以看到邵晔站起来，好多人都停止了嬉笑，一并看向汤媛两人。 扇子击掌响了三下，然后南宫端缓缓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南宫端似是好脾气地劝道，“仲良兄不必如此，端某今日请诸位来就是为了玩乐的，小沅儿本是天性自然，仲良兄也不必如此拘束与他，更何况她也只是让揽月姑娘帮个忙罢了。” 天性？听到南宫端这样的形容词，汤媛吃东西差点被呛到，这该不是讽刺吧，而且南宫端这话之后又有很多人应和，汤媛听后就更加不好受了。 “端公子说的是，小兄弟这是天性自然，揽月姑娘是这揽月楼的头牌，也不怪小公子会有如此作为，不见怪，不见怪。”不知是谁说了一声，包厢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和谐了起来，在座的人都默契地笑了笑，而在南宫端起身敬酒之后，气氛就瞬间热烈了起来。 酒喝得多了，那么话也就多了，房间里吵吵闹闹的，而汤媛也总算明白这么多人都是哪来的了，居然大多都是一些商户，还是跟商船有关的，也不知道南宫端出现在这样的场合是有何深意。 包厢里的吵闹继续进行着，原本在汤媛身边侍候着的揽月也有事离开了，汤媛又恢复了一个人吃喝的状态，只不过在此期间，邵晔的视线基本上就没有离开她，害的汤媛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 “小师弟，别来了只知道吃东西，喝酒，咱师兄弟两年没见了，也说说话。”不知什么时候常学进凑到了汤媛的身边，他好像已经有些喝多了，脸上染着不正常的红晕，还将汤媛空着的杯子斟满了酒，而后放下酒杯又给自己斟满。 汤媛只是看了一眼那杯被倒满的酒杯，根本就没有动，反而劝道：“师兄你还是少喝点，都喝多了，话说师兄怎么突然间来京城了，夫子都没说什么吗？” 汤媛问着话，可常学进反而是闷着头喝酒发呆，根本就不说什么话，要在之前常学进肯定是话最多的那个，等了好久之后，汤媛才听到声音，不过也不是常学进说的话，张武插话道：“学进这趟来京是为了跟着我一起出海经商。” “出海经商？可是师兄不是已经考上童生了吗？为什么不继续温习接着往下考了？” 汤媛是一脸的惊讶，这两年汤媛跟汴城那边也偶尔有信件往来，知道张文和常学进之后都已经通过了府试，当然更为惊讶的是就连刚入学一年多的二牛也侥幸通过了府试，接下来的十二月初旬，又该迎来两年一度的院试，常学进在这个时候来京汤媛已经够吃惊的了，但是听到张武的说法就更加无法接受了。 “好了，小师弟，难得见次面，就不要提这些扫兴的事情了，院试师兄会参加的，这中间不还有还好几个月的吗，来，喝酒。”常学进说着还将盛满酒的杯子递给了汤媛。 喝酒，然后听着常学进满口的胡话，这家伙就算是喝醉了也不忘记逗弄身边的姑娘，还一口一个“芽儿”地叫个不停，趁着放下酒杯的间隙，汤媛问了下张武常学进变成这副模样的原因，结果却得知原来跟韩静好订亲的人正是二牛，二牛大名林守毅，老实说汤媛听到后还是有些不可置信的，毕竟二牛无论是家世还是长相都远远不及常学进，不过汤媛也没有就这个问题再追究，大概夫子是有其他的考量吧。 “离开前找我一趟。”张武说完这话就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不一会就跟左右的人打成了一片，张武人是变得越来越圆滑了，不过这应该也是好事吧。 两年前汤媛交给张武的那笔钱已经是翻了几番，虽说中间也有过亏损的时候，但汤媛从未对此有所怀疑，所以这也是张武一直让她跟着投钱的原因了，说起来还是汤媛占了便宜，不过亲兄弟还明算账的，除了第一次出海的时候没有收汤媛的分成，之后的都是跟张武七三分，刚刚张武话中的意思就是分一下上次贸易的利润。 还是手中有钱的感觉更好，汤媛又抿了一口小酒，惬意地倚在凳子上回味，房间里的气氛越来越热，说什么的都有了，甚至已经有人喝醉对侍酒的女子动手动脚了，倒是坐在汤媛旁边的常学进，虽说一直都言语调侃着身边的女子，倒也没有什么过分的动作，可能是汤媛盯得久了，常学进直接将那名叫做芽儿的女子推到了汤媛的面前，还嫌弃地说道，“芽儿帮我这个小师弟斟酒吧，看他那喝酒的斯文模样，真是看不下去了。” 被嫌弃了，汤媛怒目而视，倒真的跟常学进一杯又一杯比起了酒量，原本喝的比较多的是常学进，结果先醉酒的反而是汤媛，可能是受气氛的影响，汤媛的话也越来越多，甜言蜜语，调侃的话比之常学进有过之而无不及，芽儿也被她逗得娇笑连连，于是汤媛就更加混不忌了，学着其他人，还趁着芽儿倒酒的时候捏了几把小手。 酒，让人迷醉，迷离。 酒杯又一次空了，汤媛将杯子放在桌上，大喝一声“满上”，声音因酒意已经变得有些含糊，这次在“芽儿”倒酒的时候，汤媛一把抓住她的手，还放在鼻边轻嗅了下，赞道，“手如柔夷，肤如凝脂，还散发着冷冷的幽香，芽儿姑娘这手保养的真好，不知平时用的是什么手脂。” “小师弟。” “小师弟。”身边的常学进叫了汤媛好几声，但汤媛都没有转头，反而是一脸沉醉的模样抱着那只手不放，其间汤媛还用手留恋地摸了几把，最后才拿起桌子上那个被斟满的酒杯，可就当酒杯放在嘴边的时候，汤媛又听到了芽儿的声音，“公子。” 芽儿似是有些受惊，音量明显比正常的说话声大，于是汤媛红唇印在了“芽儿”的手背上，安抚道，“好芽儿别怕，公子我不会欺负你的，我跟他们都不一样。”汤媛说完才一脸满足地一口饮下杯中的酒水。 酒刚到进嘴里汤媛就觉察出不对劲，这酒……好酸，牙都要掉了，汤媛一脸难过地放下酒杯，因为突然的味觉刺激眼睛都被激出了泪花，最后又猛地咳嗽了几下。 房间里的说话声似乎突然间消失了，汤媛只能听到自己的咳嗽声，等到汤媛平复下来后，背后才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邵晔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醒了吗？” 声音离汤媛很近，就像是在她背后发出的，汤媛扭过头就看到了立在身后的邵晔，此时的邵晔正板着一张脸，汤媛握着的手慢慢被抽离，她才发现自己一直握着的正是邵晔的手，芽儿只是站在不远处，看到汤媛投去的目光，还对她歉意地报之一笑。 可能是邵晔的气势太足，常学进居然也跟着为汤媛解释，“小师弟这是喝多了，邵公子不必在意，之后我会看着小师弟，不让他乱来的。” 可惜常学进的话根本没有什么威信力，邵晔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然后才淡淡道：“不麻烦常公子，毕竟常公子也是刚到京城，有诸多的不便，况且沅弟还是跟我一起来的，理应由我照看。” 清醒的意识只持续了一小会，汤媛就又开始犯迷糊了，因为喝酒浑身都起了燥热，更何况邵晔不允许汤媛穿那些不合身的衣服，于是汤媛出门前又多套了几件，所以汤媛扯着衣领委屈巴巴地说道，“仲良来了，这里好热，带我出去吹风。”虽是这么说，但汤媛还是抱着邵晔不松手，最后整个身子都从凳子上起来，像个零部件一样挂在了邵晔的身上。 邵晔的语气还是跟之前一样冷，陈述事实道：“沅弟喝醉了。” 汤媛醉意朦胧地点头应和道：“仲良说的对。” “沅弟下次不可再如此饮酒。”这次邵晔的声音总算是柔和了一些，而汤媛就真的印证了邵晔说她喝醉的那句话，学着邵晔的语气，还一脸正经地说道，“仲良下次不可再如此饮酒。” 这次邵晔只是叹了一口气，没有跟汤媛继续着无效的沟通，然后对着包厢里的众人拱手道，“仲良这就先告辞了。” “邵公子等等。”这次是张武的声音，张武来到邵晔跟前只是递给他一个没有密封的信封，说道，“这是给汤小师弟的，麻烦邵公子帮忙转交。” 直到邵晔抱着汤媛一起离开后，常学进才从座位上起来，他窜到张武身边，一脸好奇兼纠结地问道，“这两年小师弟都是跟他在一起的，他们两人一直都这样？怎么关系黏黏腻腻的，感觉有些不对。” 不过张武并没有接常学进的话题，只是笑了笑说了句，“这个需要学进自己问了，我跟邵公子接触的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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