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斌教秦小一认字这事,还需要从一个时辰前说起。 话道当他直言不讳问出:“你不会不认字吧”。秦小一当即从从心身收到一股暴击。想她一个正牌大学生,社会优秀接班人,怎么可能看不懂古文! 但问题是,这是在书里啊!偏生还是一个混蛋作者描写的一个架空时代的书里啊。不说那写得龙飞凤舞的繁体字让她看得眼花缭乱,单论这行文中没有标点符号这点,就够让她吃不消。这时代并没有她熟悉的一点一号,所有的识文断句都要靠尾后的语气助词,即使之乎者也,自行辨别。 她当时一看,瞬间便觉滚滚天雷落下,几乎要嚷天责问,这没有标点符号怎么能算是文书。而后静了下来一细问,才知道别人是从小就跟着书塾先生学断句的,基本从小就能熟习语感停顿,这语气助词用得滑溜得很,又怎么会是秦小一这种从小学白话文长大的能比得上。 由此一来,大好社会青年秦小一,瞬间沦落成一个半文盲。还被人仔细直接的指明出来,简直就是心灵暴击!秦小一解释不明,只得气得鼓起脸颊,表露不满。便是曾经最喜爱这位城主大人白斌,这时也被打击的无颜再对,自个儿捡起书籍便呼啦啦的翻起来。 那厢白斌一看,忍俊不禁。特别是少女被人质疑后,眼睛气得瞪圆,鼓着脸颊埋头读书时,那小模样就让他想起了他那小心眼的弟弟,他的弟弟从小也是这般,被外人奚落或是欺负了,不哭不闹也不辩驳,就喜欢一个劲的生闷气,然后和自己较劲。想方设法的去磨练自己,直到再也没有人敢质疑嘲笑他。明明每次念起他,他都是不住得感到忧心,如今突得从记忆深处翻起这件童年小事,那烦躁劲儿就像随风消失了。 看向秦小一时,白斌似乎也多了一些当年逗弄弟弟的恶趣味。他推着木椅靠近少女,拿起她刚刚翻看过的书籍,字里行间中每一句结尾后都点上一团小墨点,而那些繁琐复杂的字体,便会用红圈圈上。不由得疑惑问道:“这些圈圈点点是什么意思?” 秦小一闻言,表情十分不耐的抿了抿唇。但到底这人是自己曾经极为喜欢的角色白城主,也就慢腾腾的用手比划起来。她一字一句的指点着,到了句尾,才用手刀比了一横,再周而复始。 白斌看后,居然明白了少女奇怪的比划,恍然大悟道:“这是断句吧?那红色圆圈圈起的字词又是什么意思?”这会,连秦小一自个儿也不好意思了,她表情羞涩,指明这词儿摆了摆手掌,表示这词自己不会。 明明秦小一做的动作都极慢,有一些奇怪动作还让人看着云里雾里的,但白斌就是极有耐心看下去。这种情形十分的似曾相识,仿佛回到了他与弟弟在自家屋里念书的时候,那人也喜欢各种玩闹耍宝,偶尔也不好意思的羞涩回笑。 忆起旧事,白斌心情甚好。他接过秦小一手上的书籍,摊放到台面上,指着上面的词句一字一语细读起来。 温和如春风轻柔的嗓音不紧不慢的在耳边响起,遇到红圈圈起的地方,白斌便会停下来,仔细的解释一番。秦小一本就聪明,经白斌这细致的解释后,一下子便明白过来。不久,便放下生硬渐渐混熟,秦小一甚至可以用刚学会的字词在对方手中描写出来。 所有百里轩进入主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秦小一与白斌两人头并着头,同看一本书,少女听着对方细读起书句时,唇角扬起,一派的愉悦开心,亮晶晶的杏目甚至会不时与白斌对视微笑,而后玩闹般在对方手里写写画画。 百里轩从未想过,秦小一竟然会对着其他人甜笑,甚至表现得如此亲密,他们明明才认识不到一个时辰不是么?百里轩语气不明的问道:“你们在做什么?”这话中暗藏的质问意味却明显得连他本人也没反应出来。 秦小一听见百里轩的话,这才匆忙起身行礼。毕竟还有一堆人跟在百里轩身后,该有的礼数秦小一还是知道的。至于白斌,他不良于行此事众人皆知,是故他只需推着木椅上前,拱手作揖即可。 礼后,白斌道:“端亲王爷可是让下官好等,这不,才看了些书籍打发时间么。” 两人不咸不淡的打着招呼,到是性格耿直的严儒听闻,极为不好意思,自责道:“还请知州大人见谅,下官因为边防布置问题,便一大早请了端亲王爷随下官同去查看,没想到事务繁琐,令知州大人久等,还请大人见谅!” 白斌与百里轩结识多年,但因为政要问题,这事便从未摆在明面上过。像严孺等人,还一直以为两人意见不合,缝隙甚深。 白斌与严孺打了几道官腔。到是在一旁的百里轩不着痕迹的扫了几眼一脸茫然的秦小一,被白斌看在眼里,他不住的打量暗笑。思忖着这两人的关系果然十分有意思,但他可不打算说明戳破。右手一翻,白斌道:“时辰也不早了,我们就先从地势说起吧?” 百里轩冷淡的应了一声,严儒令命,直接到沙盘前摆弄起来。秦小一见白斌推得辛苦,想着这人好歹刚才也教过她,礼尚往来。秦小一也该上去帮忙,少女自然的接过木椅的手柄推动起来。 那木椅看着笨重,但是车辁处却用羊脂油润滑得极好,便是秦小一这种瘦小的小姑娘家也能轻易推动。等秦小一把人推近沙盘时,才发现百里轩与严儒都停下手来看她,她不解的怔松了几瞬,才听见白斌温和,带着淡淡笑意的说道:“白某多谢秦姑娘了。” 此话一出,不知道是否是秦小一的错觉,只见百里轩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许多。她猜想,兴许是他们在讨论军机要事,不希望还有外人呆着此处。秦小一懂事的对着众人行礼后,直径的出了主营。 百里轩一看,脸色当场阴沉的要滴出水来。白斌把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不住的暗笑得几乎要成了内伤。他拿起沙盘中旗帜,扬起唇角调笑道:“秦姑娘,人很好呢。”惹来百里轩直皱眉。唯有严儒丈二摸不清头脑,总感觉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 两人相互挖苦拆台过后,终于谈论起正事来。严孺首先指着雁东城的地块说道:“如今城中编排在册的士兵严重不足,雁东城人口本就稀少,全部加上也不过五万余人,但能征兵入册的壮丁最多仅有不足三万。从打探到外敌有异时,属下便命人八百里加急送书给各地,请求支援。因为此地突转西北也是有可能的,不排除古月氏会声东击西,明面上举兵来犯雁东,实际转向西北。是以,各地还要估量清楚当地兵力,再道给雁东支援远借。” 严孺此言一出,不少跟随身后的小将都面露土色。但严孺话还没说完,他开门见山道:“据探子回报,古月氏此战的领兵大将是古扎巴,出了名的作事果断狠辣,上至八十老妇下至襁褓婴儿都绝不放过,攻城之后,放纵士兵在城中□□掳掠,烧杀抢夺。但战前却约束极严,听道是军令如山,违者逃者不问因由,斩立决,做派十分的严厉!而领兵人马,探子汇报少说有七八万。目前,古扎巴已经派了先锋直奔鬼城,意图与鬼城联手。” 双重打击之下,营中不少小将当场面露难色,此战之凶险,简直不言而喻。反观百里轩与白斌,两人却难得同时沉默起来。当严孺手指向鬼城时,小将都说不出话来了,鬼城一只是块难啃至极的硬骨头,这场战役,不说古月氏,他们还要防着鬼城马贼在他们背后捅刀。 严孺知道在场人中,无人不知鬼城的厉害,马贼人数看着不多,但行事起来神出鬼没,好几次明明攻至鬼城,他们又能弃城而逃。就像地里的老鼠,知道却捉不完,难缠得紧。 直到众人望向百里轩,他沉默了片刻,才平静说道:“来雁东之前,本王曾途经河西村,当时正遇上大旱,田地无粮出产,不少当地民众家里都断粮了继而外迁。而路上因为种种原因,饿死喝渴死甚至体力不支虚弱致死的人极多。尽管本王一到雁东,便上书至京中表述,要求朝廷拨粮支援,也远水救不了近火。皆因饿殍遍野无人清理,水源受到污染爆发鼠疫。” 营中将领闻言,都低下了头不作表态,国难当前却无力解救让他们十分难受。但眼下,古月氏就要举兵来犯,这河西村只能寄望于朝廷罢了。端亲王爷现在重提河西村,又有何用 百里轩不待他们问起,续道:“幸而,本王的护卫中有人善长医术,倒是查出了村民是饮用了受疫鼠污染的水源,以人传人的方式染病。现在已令大夫配出解药,能治好疫民。” 严孺沉思了几息,耿直问道:“未将不解,那此事与眼下古月氏来犯有何关联”这话问得直接,更是道出了营中小将的疑惑。 百里轩拿起鬼城的旗帜,目光坚定而果断道:“本王想借河西村此事,把染了鼠疫之患放入鬼城,一次击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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