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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窗外,西海城的夜晚是属于深蓝色的静谧。我看着师父走到窗前,深蓝的水光挥洒在他的肩上,他的肩膀宽厚,比我曾经想象过得样子更好看。    黑色符文留下的烙印清晰可见,深深刻画着他曾经经历过的苦痛,然而他身姿挺拔,气息温润,一切仿佛又那么云淡风轻,不值一提。    “秦吻。”师父念我的名字,声音依旧清朗好听。他将视线投向我,一如深海般深邃静谧。    我一时有些迷惑,这究竟是梦,还是真实?    师父等了一会,才又念了一遍:“秦吻。”    我这才把思绪拉了回来,想了想,问道:“师父是为了明天的甄选而来?”    师父点了一下头,说道:“明天为师会亲自送你们去参加甄选。你要记得,不要在里阵中放松警惕。除了为师和宁白,其他人都不可信。”    “徒儿谨遵师父教诲。”    师父斟酌了一下,目光自我发髻间的碧玉鎏金簪上划过,我知道他是暗示我不论是鱼姬还是乔春君,都不可太过依赖信任。    我自然老实点头,心中难免有些失落。难得独处,就要用在这么正经的话题上了?不行,我不甘心,我要不正经起来。    心中盘算打定,我一咬牙一跺脚,捂住心口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师父果然神色一变,焦急问道:“怎么了?”说着,他在我身边单腿跪下,伸手扶住了我的背。    “师父,我心好痛……”我做出呲牙咧嘴的表情,脑袋顺势往师父身上靠了过去。    师父没计较我的小动作,任由我靠在他肩上,不安分地蹭着脸。他捏住我的手腕,神识微探,好看的眉头拧了起来:“为师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    “怎么会?”我反握住他的手,抬起头硬挤出几滴眼泪来,“师父我心口真的好痛,徒儿怎么会骗你呢?是不是上次的繁华丹又发作了?”    “繁华丹为师已经替你封印在你体内,暂时不会对你有所影响。”师父摇头道。    完了完了,我都这么不正经了,师父还回答得这般一本正经!师父啊,你气死我了!    我正欲作罢,忽觉心口真的痛了起来,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捂住心口弓起背来。    师父见状,二话不说就将我抱了起来,我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近在咫尺的气息,却被刀绞般的心痛夺去了所有的注意力。    他伸手解开了我披着的睡袍,将我抱着坐到床上,随后,我就感觉到一只微凉的手,按在了我的心口上。    我很不争气地哆嗦了一下,随着师父神识的探入,心口的疼痛仿佛有所忌惮般地弱了下去,但仍无法完全去除那种微微刺痛的感觉。    过了一会,师父的声音才再次响起:“繁华丹效力不知为何在里阵中变大了,为师已为你加固了封印。”    心痛终于彻底平息,我松了一口气,抬眼就望见师父关切的眼神,心念一动,反身抱住了他的腰。    “秦吻……”师父的语气有些无奈。    我将脸贴在他胸膛,闷闷道:“师父,敖岐给鱼姬留了‘君生’两个字,是因为他们差了七千多岁。‘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师父是否也觉得,我与你,隔了数万年的光阴,便永无那份可能?”    师父默了一下,才道:“他与她,我与你,本就并不相同。”    我抬起头,略有些茫然,师父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师父,我……”我刚想再说什么,却被他挡住了话头。    “你早些休息吧。”师父将薄被拉到我身上,把我包裹得比披睡袍还要严实,之后他便动用术法,风一般地走了。    “……”都这样了,你让我如何休息啊?    方才那一抱在我心中挥散不去,我朝后仰倒在床上,犹如一只包好的春卷一般滚来又滚去,充分演绎了辗转难眠这个成语。    第二天,我无精打采地出现在了客栈大厅,姜宁白已经精神抖擞地等在了那里。    他仍是昨晚那花枝招展的打扮,脸上笑颜如花。    “师父还有些事要办,让我同你先去西海广场参加甄选。”姜宁白一看到我就如是说道。    一定是昨晚我说得太直白,惹得师父对我避而不见了。我心中的沮丧毫不忌讳地摆在了脸上,惹得姜宁白眯起那双桃花眼将我打量了好几遍。    “你这副样子…啧啧,又被师父拒绝了?”姜宁白嫌弃地问道。    我冲他翻了个有气无力的白眼:“为什么说‘又’?”    姜宁白摇头晃脑:“你是我见过最失败的女仙了。”    “……”你是不是想被我这个失败的仙女打死?    姜宁白顶着那张女化后分外妩媚的面孔,神秘兮兮地凑近我:“要不要我给你支两招?”    他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因为容貌颇为不凡,还是渐渐引起了大厅里其他人的注意。    “凑这么近做什么?”我往旁边站了站,“你能有什么好主意?”    “那当然了。”姜宁白挺了挺胸,这个动作成功吸引了更多人的目光,我瞄了瞄自己的,又看了看他的,心中不禁有些悲愤。    姜宁白看到我的表情,还以为我是不相信他,嗔道:“你不信?师父这种老神仙,看似正经,其实也不是铁板一块啊。男人的心思嘛,我最懂了。”    他说完这话,周围的目光变得更加炙热起来了。有几个水族男子还发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声。    “时辰不早了,咱们一边走一边说吧。”    我直觉不该在大厅里说这些,便急匆匆地拉着他往外走,出了门,却撞到一人身上。    一名白衣女子迎面而来,薄薄的面纱被我撞落到地上,我赶紧拾起来念了个去尘诀,向她递了过去:“姑娘,都怪我太莽撞了,真是对不住。”    姜宁白却凉飕飕地在一旁拆台:“你这风风火火赶着要去投胎的样子,老神仙肯定不会喜欢的呀。”说着,他不知从哪里抽了块绣了牡丹的帕子出来,掩在唇上偷笑。    “……”你也太入戏了吧!    好在被我撞到的姑娘并不在意这些,她淡淡道了句“无妨”,便绕过我们进了客栈,她周身气质不俗,姿态洒脱,只是没有取回我手里的面纱。    “这姑娘我好像在哪见过。”姜宁白若有所思。    “在哪?”我挑挑眉。    姜宁白摇摇头,表示他没想起来。    转眼间白衣姑娘已经不见了踪影,我看了看手里的面纱,只好先收了起来。    去西海广场的路上,姜宁白还在回想到底在哪见过那位姑娘,全然将“为我出主意征服老神仙”这回事给抛到了脑后。    呵呵,重色轻姐的师弟,我算是了解了。    我们赶到广场的时候,甄选已临近开始,送选的和看热闹的水族挤在广场外,只有真正参加甄选的水族女子才能通过广场入口处的临时结界,进入到甄选现场。    西海广场位于西海皇宫前,不少西海皇族都在靠近广场的楼宇中居高临下地观看这次甄选。    姜宁白拿出事先备好的身份贝碟,那是西海水族用来证明出身的一种巴掌大的贝壳。结界前的守卫没有发现异样,我们顺利地进入了广场中等待参加甄选的队伍。    “鱼姬在哪?”我小声问姜宁白。    他环顾一圈,摇了摇头。广场上光是等待甄选的队列就有七八个,每个队列又有近百人,一时找不出鱼姬倒也正常。我想着等混进皇宫,大概就能看到她了,便也不急着找她出来。    “排好队,不要挤。”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自我们前方队伍响起。    我好奇地探出头去,只见一个面孔红彤彤的矮胖子腆着肚子从前面缓缓地向我们走来。两缕长长的胡须挂在他的嘴边,一双豆眼自以为威严地扫视着身旁的队伍。几个和他一样脸红红的侍从跟在矮胖子身后,恭恭敬敬喊他一声“花公公”。    我很想问问他认不认识天庭脸上贴挂面的老君,毕竟他们都是脸上挂须的矮胖子,搞不好会相见甚欢引为知己。而就在我暗搓搓偷笑的时候,花公公一眼就看见了我,豆眼一瞪:“你给我出来!”    我赶紧望天,假装没有听见。    谁知道姜宁白却极为狗腿地一把把我推了出去:“公公喊你呐。”    师弟,你到底是来帮我的还是害我的?    我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到了队列之外,花公公朝我手指一勾:“贝碟拿来。”    我只好取出自己的贝碟递过去,心中暗暗打鼓,这花公公好像有些厉害,不知道师弟做的假贝碟能不能蒙混过关?    花公公背后的侍从立刻上前一步替他接过贝碟,展开,举到了花公公面前。    花公公凑过去一瞧,噗地笑了出来:“原来是蟹精后裔,难怪笑得这般傻气,哦呵呵呵。”    他话一出口,身后的侍从们马上附和着笑了起来,就连队伍前后的水族女子们也都捂着嘴偷笑出声。    螃蟹怎么啦?很好笑吗?再笑当心我吃了你们这群水族!我在心中恨恨地想着。    最可气的是,周围一片哄笑中,唯姜宁白的笑声最甚,他用那块牡丹帕子擦着眼角笑出来的眼泪,还不忘对我千娇百媚地挤了挤眼。    花公公很快便也注意到他,让侍从要来姜宁白的贝碟一看,立刻露出赞赏的表情:“姜白白,鲛人后裔,不错,不错。”    我狠狠瞪了姜宁白一眼,鲛人和螃蟹,你给我俩准备的身份差得也太远了吧!    姜宁白不理我,对着花公公盈盈一福:“花公公过奖,小小鲛人如何比得上公公尊贵体面,还望公公今后多多提点白白了。”    花公公看了一眼侍从刚才连同贝碟一起从姜宁白手里拿来的一袋宝珠,满意地笑了:“姜姑娘出身高贵,姿容端庄,举止大方。随我直接到队首等待甄选即可。”    姜宁白笑得更加灿烂:“那就有劳公公带路了。”说完,他得意洋洋地看了我一眼,便跟着花公公走了。    “……”说好的陪我参加甄选呢?    周围姑娘们都向姜宁白投去了羡慕的目光,当然其中也夹杂了一些不屑,我见没人再注意我,便厚着面皮回到了队伍中。    这时,位于广场中央的金锣被两名虾兵蟹将敲响了。    前方再次传来花公公讨人厌的声音:“吉时已到!甄选开始!”    所有人都为之一震,队伍前列的女子被安排依次走到面前的巨大屏风后,进行今日甄选的第一个项目:姿仪考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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