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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巨大屏风形成一个扇形,将西海广场分割成南北两块,屏风上四个入口连接八个等待中的队列,屏风以北,则是完全被遮挡起来的考核区域。    临近的两个队列共享一个入口,同时我也注意到,每一次都是四个入口同时引入八个人,结合屏风扇形的布置,我想考核应该是个公开的、八人之间能相互看见的。    巨大的屏风早已施了术法,阻隔了其后的一切声音。姜宁白作为第一批应试者之一,已经进去很久了。随着队伍缓缓前行,广场上的人也在渐渐减少。    奇怪的是,进入下一关皇宫考核的名额只有三百个,而一开始在广场上的至少有七八百人,晋级的人不见出来,淘汰的人怎么也不见出来?是被另行安排了,以防泄题吗?    我踮着脚张望了半天,意外地看见了婵儿和清儿姐妹。怎么姐妹俩一块来了?我心中有些不解,后面队伍里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让我走,我不想参加甄选了!”有个穿紫衣服的姑娘似乎情绪失了控,大喊大叫着往广场外跑去,却被结界拦了下来。    “你冷静些。”有人上前劝阻。    “不,放开我,”紫衣姑娘大力甩开别人伸过来的手,使劲拍打着结界,那样子恨不得能一头撞出去。    结界外的水族们显然也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家面面相觑,十分茫然。    “你怕什么?选不上大不了就回家!”人群中有人对姑娘喊话。    “不,不,选不上会死的!让我出去!”紫衣姑娘一个劲地摇头,拼命想往外闯。    花公公很快被吸引了过来,身后依旧跟着众多侍从。他走到队伍后面,向那姑娘问道:“怎么回事?”    紫衣姑娘显然对花公公有些惧怕,不敢再乱喊,只是瑟缩着,说什么都不肯回到队伍中去了。    花公公威严地扫了她一眼:“把这个发了疯的给我拖下去。”身后侍从得令,立刻涌上去,七手八脚地拖着那姑娘往角落里去了。    “你们放我出去!”紫衣姑娘拼命挣扎,却势单力薄,周围也没人敢出手帮她。    “你们要抓她去哪里?”我忍不住问道。    花公公看了我一眼:“送她去她该去的地方,小螃蟹。”    紫衣姑娘挣扎得更激烈了,她用尽力气般大声喊道:“我姐姐刚刚进去不久她的魄珠就灭了!”    水族自古以来一直由仙族和妖精混居,无论是仙族还是妖精,都可以在至亲手里留下一枚魄珠。一旦身死,魄珠就会失去光辉,至亲便能立刻得到消息。    挣扎中,一枚灰色的珠子落到地上,骨碌碌滚到了众人面前,谁都可以轻易分辨出,那正是一颗失去了光辉的魄珠。    原本井然有序的队伍顿时慌乱起来,队伍中的姑娘大多来自水族平民,她们参加甄选不过是想凑热闹碰运气,可是谁都不想就这么把性命丢在这里。    花公公使了个眼色,侍从立即出手施术,紫衣姑娘眼睛一翻晕了过去,失去了再次开口的机会。    “安静!安静!”花公公挥舞手臂,长长的胡须随着他的动作荡来荡去。    不过显然他在这里没多少威信,十几个水族姑娘跑到了结界边想出去,外面也涌过来许多平民想把自己的女儿带回去。    花公公自然不会叫他们如愿,很快就有侍从把跑出队伍的姑娘该劝回的劝回,该拖走的拖走,结界之外的守卫也起到了作用,没有人能闯进来,一如没有人能闯出去一般——这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和谐。    队伍里有的姑娘开始偷偷哭泣,花公公撇撇嘴:“如果能通过姿仪考核,每个人都将得到丰厚的奖赏。”    周围哭声忽然弱了下去,花公公再接再厉:“你们之中必然有人能够脱颖而出,她可以成为这座皇宫未来的女主人。”说着,他扬了扬手,不少姑娘都顺着他又短又胖的手抬头看,皇宫的楼宇在周围矮屋的映衬下显得那样金碧辉煌、光彩夺目,这样的诱惑之下,哭声又小了一点。没有人再会问,被拖走的姑娘都去了哪里。    花公公对此表示满意,他昂着头、抖着须,回到了屏风前的位置。    此时队伍已经又推进了一些,我再次踮起脚看了一眼清儿她们所在的方向,发现婵儿和清儿都已经进去了。    第一关的姿仪考核,她们能顺利通过吗?而那个关键性的信物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出现?    等待的时间仿佛是被刻意拉长,而等待一个未知,这种感觉就会加倍。到了临近晌午的时候,终于轮到我站在入口前静候入场。原本该有的紧张感早已被磨平乃至消失,我无所事事地打量起相邻队伍里,要与我一同进去的姑娘来。    那姑娘白裙飘飘,比我穿得还多,一头青丝只简单地用白玉簪子绾了个髻,脸上还带着一块薄薄的面纱。    等等,面纱?    我打起精神来定睛一看,猛然发现这就是我在客栈门口撞上的那个姑娘!    恰好她也抬眼看了看我,我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屏风后面走出来的守卫打断了。    “你们两个,”守卫指了指我和白衣姑娘,“把贝碟交给我。”    我赶紧拿出那只写着我是“蟹精后裔”的贝碟,交到了守卫手里。    守卫拿着我们的贝碟,用一种审视的目光将我们细细打量。过了一会,他把贝碟一合,却也没还给我们的意思。    “跟我来。”他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就往入口走去。    我们跟在守卫身后穿过入口处的特殊结界,终于得以一窥姿仪考场的全貌。    这是一个扇形的场地,每个入口都连通着自己的一块区域,而每个区域并不是封闭的,站在自己所属的区域,我可以清楚看到其他三个区域上发生的一切事情。我们几乎与另外三个入口的六个人同时进入这里。    每个考核区域里除了正中间的一个水池,还有一名考核官。    “欢迎你们。”那名穿着墨绿色裙子的女官对我们说道,其语气之冷淡,丝毫没有体现出欢迎之意。    领路的守卫将我们的贝碟交给了女官,之后便站到了屏风的旁边,一脸的“与我无关”。    女官随便扫了一眼贝碟上的内容,就抬起头来对我们说道:“姿仪考核的规则非常简单,锣声响后,你们要尽力夺下对方手腕上的铃铛。”说着,她分发给我们两根系着铃铛的丝带,又指了指那个水池。    要在水池中抢夺对方的铃铛?    假如我没有猜错,失去铃铛的一方将作为失败者被淘汰出去,而如果之前紫衣姑娘说的全是真的,淘汰就意味着会被抹杀——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搏斗。    我偷偷扫了白衣姑娘一眼,见她正往自己手腕上缚着丝带,沉默而认真。    “抢夺的时候,注意不要落水。”女官拍了拍手,水池中立刻升起十几片碧绿的荷叶,它们高低不同,错落有致。    荷叶不过巴掌大小,踩在上面的同时还要争夺对方的铃铛,仿佛是一场激烈的杀戮舞蹈。说是姿仪考核,当真一点也不为过。    白衣姑娘当先腾身而起,站在最高的一片荷叶上,居高临下地望着我。她眼神中不带一丝情绪,就好像面对的不是一个竞争者,而是一件不值一提的摆设。    我不甘示弱地踏上了另一片与她仅仅一步之遥的荷叶,只等锣声一响就要出手相搏。    旁边的几个区域里,姑娘们也都在荷叶上就了位,场上响起细微的铃铛声,看来大家得到的考核规则都是一样的。    很快,负责敲锣的虾兵蟹将挥舞起手里的锤子,“咣——”,锣声响遍全场。    我毫不客气地朝着白衣姑娘推出一掌,然而不等我的掌风攻至,她突然足尖一点,就往右边跃身而出。    闪躲?不,与其说她是为了躲开我的攻击,她接下来的动作更趋向于另一种目的。    只见她一步跃出,踩到了右边的另一片荷叶上,再一步,仍有一片荷叶恰到好处地出现在那里供她踩踏。她往右行了足有十步之多,荷叶拼成了一条线,几乎要与右边那个区域连起来了。    我这才发现她根本就没把我的攻击放你在眼里,她从一开始就打算闯入右边的战局,去抢她们的铃铛!    为什么?    我茫然地望向站在水池边的考核官们,却愕然发现没有任何一个考核官对此提出异议,他们神色平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好像不管发生什么都是理所应当。    “这是违规的!”右边区域中的两个姑娘即使联手都有些招架不住白衣女子的攻势,她们慌乱地向考核官求援。    她们的考核官是个同样穿着墨绿色裙子的女官,那女官只冷冷说了一句话:“西海皇宫只接受最后的胜利者。”    只要是胜利者,无论用了什么方法,都能被接受。    落于下风的两个姑娘很快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其中一个胆子大的,趁着一个难得的空档飞快地跳上了连接两块区域的荷叶,她眼中带着对胜利的渴望,急切地朝我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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