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夜的雨，第二日天色放晴，玉岫起来的时候，外面叶子上的水珠快要被蒸发干净了，等太阳一出来，彻底消失不见。 她照常去练剑，今天顾若淮没过来，让她松了口气。 之后几天与往常一样，玉岫练完剑回去，半路遭到顾若淮拦截。 她还以为对方不会来了，这几日倒是松了口气，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玉岫心里叹气，走过去问他找自己有什么事。 “上次回去和我师兄说上话了，他说有什么事都可以找师侄，今天他带我去慈林峰，你要去吗？”顾若淮看上去有点开心，声音都感觉比上次雀跃许多。 听完他说的话，玉岫心里忍不住吐槽，什么事都可以去找慕月……她忽然明白云慕月这么忙，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但是她也没有去过慈林峰，所以和他说了一下，回去换一件衣服再和他一起。 顾若淮没有载过人，第一次御剑带人心里也没有底。玉岫站在他后面看着底下一点安全感也没有，别说对方还比自己矮一个头，迎面的风她不得不用袖子挡住，还好剑是稳的。 她这一年里长高不少，不像刚来时候，只是和云慕月站在一起，还是没有他肩膀高。 到了昆吾殿，玉岫随顾若淮进去，瞧见云慕月还没忙完，昆吾掌门不在，便跑过去看他在写什么。 发觉眼前的光被人遮住，云慕月抬头看来人是谁，见是玉岫，手中的笔停了停，“你怎么来了？” “顾师叔带我过来的。”玉岫习惯坐到他旁边，见状对方让了让半边蒲团。 他抬头看了看顾若淮，又转头对玉岫道：“我还有一小会，你等等。” “嗯。”玉岫应了。 “师叔先找地方坐下休息一会，等我批完这些就行了。”云慕月抬头对顾若淮温和说话，随后又低头做自己的事。 玉岫坐在旁边也不闹他，就安安静静看着他写着该怎么去处理，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些，神色倒是从容不迫。 顾若淮见玉岫坐在云慕月身边，自己一人走到案桌旁边，那里正好有个蒲团，看着云慕月做事。 进来拿卷轴的弟子瞧见了，有些新奇地瞅了瞅，和身边的同伴嘀咕几句，上前叨扰云慕月拿了卷轴就离开了。 过了一炷香时间，云慕月将笔放在一旁，东西都收拾好交代一旁的弟子之后，才松了口气。 “走吧，去慈林峰。” 顾若淮听了，站起身准备和他走，玉岫却有点担心，“不用休息一会吗？” 云慕月弯腰将她从地上抱起来，玉岫被吓了一跳。 “不用。”云慕月说着，又转头对顾若淮道，“师叔跟着我就行。” 他一边走着一边对玉岫说话，“你好像重了不少，再过段日子我就抱不动了。” 好久没被他用这个姿势抱着，像个小孩子一样，玉岫拍了拍他肩示意他放自己下来，哪知道对方一出门就直接踏上剑飞行，压根没有放她下来的意思。 “最后一次，以后没机会了。”云慕月伸出一只手捏了捏她脸，“岫岫都快成人了。” 玉岫听了他话，算了算自己现在已经十五了，按照这里习俗，明年就是十六，也就是云慕月所说的成年。 顾若淮跟着两人，追着云慕月的速度，过了好一会才听见云慕月一声：“到了。” 到了慈林峰的广场，云慕月将玉岫放下来，玉岫脚一落地，忍不住蹦了两下，体会到是真的脚踏实地，才稍微觉得好一些。 “师叔想看什么？这里弟子掌管的灵兽都不一样，驯养的种类也有差异。”云慕月先问的顾若淮，见他摇摇头大抵明白他可能不太懂，便道，“那就去近的地方好了。” 云慕月带着两个小孩逛了半天的慈林，晚上时候带他们去吃东西。 玉岫有些累，靠着云慕月闭着眼有点昏昏欲睡，片刻又被外面的烟花声音炸醒，抬了抬眼皮看了外面一眼，又闭上眼养神。 她忽然想起来今天一天也没看见司少倩，便提了一句，“今天好像没有看见司师姐。” “嗯，接任务去了。”云慕月回答。 “你是不是趁着她出门，才带我们去慈林峰的？”玉岫睁开眼，微微抬头看他。 “一半一半。”云慕月倒了一杯茶，递给玉岫。 顾若淮看着外面的烟火，闪亮却易逝。他在登云峰也见过，不过烟火没有这里看的这么清楚，也没有这里这么明亮。 这时菜上来了，玉岫慢吞吞拿着筷子，她这些天三餐有点颠倒，不过不严重，玉戒开了以后她干脆直接啃辟谷丹。 虽然不好吃，但是能填填肚子。 如果是刚来昆吾山的玉岫，还能硬气几天，现在的她已经无所谓了，到时候没力气低血糖晕倒，那就好玩了。 她不和自己身体过不去。 顾若淮见玉岫动筷，也学着她拿起筷子夹菜，云慕月看他用筷子都不怎么熟练，他忍不住想师公是怎么教徒弟的？ “对了，等入冬以后，我就要回家一趟，岫岫你和我一起吧。”云慕月想起这茬，趁着人还在自己旁边，顺便说了。 玉岫听了抬头看他，“回云府吗？那么早？” “嗯，我三年没回去，假有点多。”云慕月回道，“上次虽然回去过一次，不过那是任务途中，也只呆了几天。” 听他这样说，玉岫感觉他有点像大雁，冬天飞往南方，春季又回到北方。只是他只在那里呆一个月而已，没有雁群那么长久。 “好，我也想义父义母了。”玉岫点点头应下来。 她也确实有点想云府里的人，在云府过的多舒服啊，和琴晚峰简直不能比。 只是琴晚峰是自己选择的，就算再怎么样，她也会坚持下去。 也不知道自己母亲现在怎么样，云慕月最起码还能回去看望父母，可他现在不行。 这个世界这么大，也不知道有没有办法回去，不过修仙世界有着无限可能，玉岫并没有沮丧。 一边的顾若淮脸从碗里抬起来，问二人，“你们冬天要走吗？” “对，回去看望父母。”云慕月给两个人添了一杯茶，笑着回答。 顾若淮思考了一会，他从小就不记得父母是什么样子，现在也不记得人间现在的模样，说起来他也想去看看，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师兄说，让他下山走走。 云慕月似乎看出他的想法，这些天他发觉顾若淮太过单纯，平时看着面无表情，其实只是长久以来没有人和他说话，导致他不知道该怎么和人相处了。 “师叔不介意的话，可以和岫岫师姐一样接个任务，这样就有理由下山了。”云慕月已经习惯如此，早年也不是没被纪远他们少闹过。 “我也可以吗？”顾若淮有些迟疑。 “和他们一起组队就成了，师傅那边也不会说什么。”他知道了，估计还觉得年轻人该好好吃吃亏才行。 纪远和齐婉他们这样子不是一次两次，每次借着这个时候和他一起出山门。 云慕月因为上少掌门身份，平时很忙，所以有十天休息时间是可以自由支配，但是别人不一样，出山门只能通过接门派任务，或者有长辈带他们下山。 只有到了金丹期，才可以随意进出昆吾山。 但是金丹期对他们来说，还太早了。 吃完东西后，云慕月送玉岫回去，顾若淮跟在他身后，一直到对方回到自己屋门前。 云慕月看他还跟着自己，有些无奈，“今天累了一天了，师叔早点回去睡吧。” 说完云慕月进门，顾若淮站在原地看着禁闭的房门好一会，才走回自己的住处。然后蹲在屋门前，对着一朵花说悄悄话。 报备了一下“今天去哪里了”，“又干了什么”，和好朋友说完这些，他才回去睡觉。 云层上的月亮落下清冷的光，笼着大地，罩了一层纱雾。 玉岫看着窗外的月亮，闭上眼渐渐进入梦乡。 心想她明天早上还要练习。 之后的几个月顾若淮偶尔来找她，和她说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相处日子多了以后，她才发觉他是个话唠。 云慕月甚至让对方和其他几个一起回去的朋友见过面，所以玉岫被骚扰的时间也减少了，其他人被骚扰时间多了起来。 齐婉躲不过这个小师叔，就让几个年纪小的师妹去陪他，对方似乎对外面的世界十分好奇，几回看见，都听见几个师妹给他讲故事。 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安静一会。 玉岫没想到对方真实性子并不是表面的沉默寡言，琢磨可能是在登云峰一个人憋的太狠了，这个时候突然爆发。 等他发泄出来，应该就会好了。 偶尔云慕月过来和她说话，带她去其他峰观光，谈及顾若淮，他说对方似乎交了不少朋友，时不时有人去登云峰找他。 而云慕月口中的登云峰，属于那种平日里没事，是绝对不会上去的地方，昆吾的弟子对登云峰都有些敬畏。 不说这里单单是掌门住处，而且上面还有太上长老盯着，神识笼罩整个山峰，里面的飞鸟鱼虫行踪都瞒不过他们。 本来云慕月只是想让他知晓任务怎么接，所以让齐婉纪远他们多照顾一下，没想到现在把顾若淮往另一个方向拐了。 尤其纪远因为云慕月关系，对顾若淮观感不好，所以来登云峰来的异常积极。 因为要准备回去的事，要把门派事务都清了，云慕月这些天压根没有空去管这些事，也不知道他给顾若淮传输了什么东西。 但玉岫觉得，顾若淮本性并不坏，也不会被纪远带坏，只是会不会带偏他就不知道了。 说起来掌门居然不管，也不知道云慕月当年是怎么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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