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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之后到了东海,入海时是白日,玉岫恰巧看见不远处蓝色水岸。    随着画舫一点点前行,他们离海越来越近,白色云层从身边穿过,玉岫轻轻伸手一捞,云便从自己手缝间消逝。    蓬莱会是什么样子?    玉岫忍不住去想这个问题,这几天她喜欢倚着栏杆看风景,因为这里二楼住的全是女弟子,倒是不用避讳什么。    程珊瑶难得不用躲花无焰,在外面摆了一张桌子,其他女弟子也效仿,干脆坐在外面吹会风聊起来。    玉岫靠着栏杆看着一望无际的蓝色海水,澄澈的蓝与天空相交。    迎面的风也不怎么烈,她这几日多是站在这,上面的人只要一出来,低头就能看见她。    云慕月又被季衍锦指教了几回,出来松口气看见玉岫和前几天一样,便翻身从楼上落到楼下。    这时云颜夕和其他几位西瑶池的弟子,碰巧被一些女弟子相邀,刚至船上,瞧见云慕月此举,少不得讽刺他几句孟浪。    云慕月从小到大被她说惯了,也不反驳,而是笑眯眯地看着云颜夕,“今天怎么敢过来了?”    玉岫听见声音就回头了,云慕月这句一出口,她就知道对方早就通风报信给云颜夕了。    而此时男弟子都在三楼,如果他们没有紧要的事基本不会上二楼,云颜夕也是瞅着这个空子,才跑过来。    昆吾山与西瑶池接壤,两家宗门关系并不坏,加之季衍锦和春归认识,两家掌门交好,所以弟子之间也算和睦。    云颜夕被他提及,虽然神色依旧,但终究还是没再说什么,坐到程珊瑶那桌,看上去似乎认识。    云慕月见她不再言语,也不多说什么,云家的事,还是云家内部解决,不宜摊在外面。    他走到玉岫身边,见她总是在这吹风,忍不住关心几句。    玉岫漫应几声,吹着有些咸湿的海风,他们已经进入大海深处,偶尔还有几只海鸥盘旋,也不知道是否有意无意,画舫往下降了许多。    等众人察觉之时,画舫已经落在海上,在水中驰骋。    “这艘画舫现在是慈林峰主掌舵,估计是她做的。”云慕月小声说了一句。    玉岫微微点头,她也知晓这位峰主年岁不大,尤爱作弄人,让画舫落于海上显然是故意为之。    不过现在却合了玉岫的意,她正觉得在空中看海没意思呢。    又过了片刻,忽然传来海鸥的声音,它们也不怕人,落在画舫檐上歇脚,睁着眼看着众人。    也有人拿出东西准备逗海鸥,结果这些鸟儿急急滑落,将她刚刚拿出来的吃食一扫而空,手被啄得发疼,忍不住找了同伴哭诉求安慰。    玉岫正好将刚刚那一幕收在眼底,想起自己戒指里有不少东西,便拿了一块糕点来,迅速捏碎往前一洒。    顿时那些白色鸟儿挥翅飞过去,衔食回到画舫檐上,姿态干净利落,弧线优美。    撒完食玉岫拍了拍手,将剩下的碎渣拍净,这个时候怕是不能吃东西,不然这些鸟不知道该怎么抢。    云慕月看着她孩子气举动没说什么,只是掏出一张帕子准备给她擦手,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合适,旁人都看着,便让玉岫自己来。    玉岫接过帕子,没注意到云慕月的转变,把手上油腻擦干净,就把帕子又还给他。    今天云颜夕在,肖雪便旁敲侧击问些东西,“慕月对玉师妹以前也是这样吗?”    “什么?”云颜夕似乎有些迷糊,看见肖雪指了指云慕月和玉岫,不知道想起什么撇了撇嘴。    “小时候他也这么对过我,就是长大了反而不这样了。”云颜夕话一开匣子,就忍不住,开始倒那些陈年旧事。    不过她小时候比现在还骄横,云慕月那时分不清善恶,只是一味娇惯她,后来渐渐大了才关系不如以前。    玉岫听云颜夕数落云慕月,转头见他一点也不生气,不由问:“你以前怎么对她的?”    “和你一样啊。”云慕月不解,他有做错什么吗?    不过云颜夕现在的性子和他确实有些关系,若不是他当初对她有求必应,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相比较下来,玉岫就乖巧许多。    云颜夕说了一会,发觉云慕月在和玉岫说话,一点反应也没有,撇撇嘴嘟囔一句,“有了新人忘旧人。”    修仙之人耳聪目明,云慕月恰好听见这一句,一时无言:“……”    怎么搞的他好像始乱终弃一样?    肖雪和程珊瑶尤嫌不够,在那大笑不止,就连傅胭也抿唇弯了弯嘴角。    玉岫看出几人在拿云慕月逗趣做消遣,忍不住暗地里摇摇头。    少掌门做到云慕月这份子上,估计这个世界是独一例吧。    不过玉岫不打算戳穿这些人的把戏,海上这么无聊,还是让她们多玩一会吧。    等到了蓬莱就不无聊了。    玉岫眼睛忍不住望向前行的方向。    这个被她世界的古人颂赞的仙家之地,也不知是否如那些诗词古籍所述,但玉岫也知道,这里的蓬莱可能与她世界的蓬莱,大相径庭。    但她还是多了一些期许。    云颜夕不再提及云慕月的事,而是说起别的事情,甚至有关于她前些日子发生的事。    云慕月不感兴趣,不过那些话还是钻进了他耳朵里。    据云颜夕所言,前些日子她出任务,遇到一只难缠的妖物,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变异,竟然异常凶残,好在她师傅在她出门时给了一样保命镯子,倒是没出什么事。    后来妖物被她两个师姐杀了,不过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她们查了一下也看不出什么,只好回去复命。    云慕月不由想起他几次经历,若是先前只以为是巧合,但是别人也遇到同一类事情,那么这些是否还是巧合。    恐怕几日前西瑶池的掌门上画舫,和他师傅说的,也是这件事吧。    玉岫对她们经历不太好奇,她知道的没有云慕月多,所以也没有云慕月想的多。    “那个是不是慈林峰主?”玉岫转头时,瞧见楼上站着一个人,身上打扮都不是昆吾弟子,再往上瞧那张脸似乎见过几次。    云慕月随着她视线看过去,瞧见傅莹正往他们这边看过来,刚想行礼却见她摆了摆手,又伸手抵在唇边,做出噤声的样子。    云慕月知晓她意,便不在计较,也不出声提醒那些围在一起说故事的女弟子。    玉岫到没有多在意,看见慈林峰主望向她时,似乎笑了一下,偷偷朝自己眨了眨眼睛。玉岫不解其意,刚想问云慕月,拉了一下他的衣袖,对方却笑意更甚。    这是什么情况?玉岫看着一脸懵,她好像没做什么吧?    “怎么了?”云慕月见玉岫一直看着傅莹,又拉扯自己袖子忍不住问。    玉岫说出心中疑惑,“她干嘛对我笑得这么诡异?”    云慕月闻言飞快瞥了傅莹,见她确实如此,便拉着玉岫背对着她,“慈林峰主喜欢作弄人,不用理就好。估计是又想到什么法子整人了。”    “是这样?”玉岫想着她刚刚的笑,明显不信,不过看云慕月也不能给自己更好的解释了。    她再回头,对方已经没有影子了。    心中纳闷,但对方没做什么,便不再去想。    傅莹此时走到屋内,季衍锦坐在桌边喝茶。    三楼这边不像一二楼只有房间,反而还有一个小厅,供人讨论之用。    “师兄,你这徒弟着实有些意思。”傅莹似乎想起什么,她修为比云慕月他们还高,怎么可能听不见二人对话。    “怎么?”季衍锦抬头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又想什么歪点子。    “还是等他自己明白我再说。”傅莹笑了笑不打算多说,季衍锦也没有在这上面提。    另外几人都回去打坐,只有季衍锦和傅莹坐在小厅里。    外面海浪声传来,偶尔还伴着海鸥鸣叫,傅莹顿生出几分惬意来。    她控制着画舫航行方向,竟然与平时无异,行为举止看上去再自然不过,也不知道她修为几何,能到如今这个成就。    底下女弟子还在说话,一楼男弟子也不甘寂寞起来,隔空对喊。    而最让他们不满的是,为何云慕月能够待在二楼,他们就不行。    有兴致的女弟子忍不住往下抛了几颗瓜果,对他道:“你若同云师兄只待在妹妹身边规规矩矩,哪也不去,我也叫你上来。不过你好像没有妹妹吧,纪师兄。”    这里面就纪远喊的最大,云慕月不多做计较,随后又直接跳到一楼。    纪远和他最好,也不在意人是不是在自己身边,叫道:“胡扯什么呢!他妹妹就是我妹妹!我妹妹在楼上,我可以上去了吗?”    玉岫看他嘴里这么说,身体可没有一点想上来的意思,忍不住抬头看天翻了个白眼,这些日子他估计是在画舫上呆着憋狠了,开始寻乐子了。    不过玉岫和他相识,也不介意他开玩笑。    “云师兄妹妹什么时候成了你妹妹?若是云师兄娶了妻,是不是也是你的妻?”那位掷瓜果的女弟子靠在栏杆上,倒是有几分伶俐,看见玉岫瞧她,朝她俏皮吐了吐舌头,又往下掷了一颗苹果。    玉岫想起自己戒指里也有水果,拿了一只梨子出来,无聊啃着,旁观这场戏剧。    她也是闲的。    谈及这个问题,纪远自然知道,朋友妻不可欺,想了许久也不知道怎么反驳,又看见云慕月站在旁边,并没有替自己解围的意思,反而作壁上观,一时泄气。    他们也是纯粹闲的慌。    二楼旁边围了几名女弟子,瞧着纪远答不上来,互相咬耳朵嘀嘀咕咕说几句,嘻嘻笑了起来。    而身为话题中心的云慕月和玉岫二人可没有一点替他解围的意思,反而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让纪远看了语塞。    不是一路人不出一家门,这兄妹俩现在这样子,真是如出一辙。    “纪师兄并没有这个意思。”过了会有一名弟子出来解围。    那名女弟子忍不住“哦”了一声,音调有些高,斜眼睨着他,等他开口解释。    那名弟子出来,玉岫就认出来,怕是他想借此机会在这些人里竖立威信,或是拉拢一下男弟子的好感。    玉岫盯着他看了一眼,咬了一口梨子,汁水渗入口腔,准备看他怎么答。    “纪师兄与少掌门情同手足,自然将玉师姐视如己出,当做自己的妹妹。”初璃话刚说完,纪远连连点头附和“就是就是”,随后初璃又道,“至于妻子和妹妹师弟认为不能等同。”    那名女弟子见他说的有理,也只是点点头,便掏出一颗橘子扔给他,“你继续。”    初璃接了,不疾不徐地剥着橘子皮,继续道:“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师姐这个名头安在纪师兄身上,着实有些无辜。纪师兄把朋友的妹妹当做妹妹,自然会将朋友之妻,作为弟妹对待。夫妻本为一体,兄妹虽有亲缘,但是终归不能和身为另一半的妻相提并论。而且我相信纪师兄为人,少掌门自然也是信得过纪师兄,不然也不会如此淡然。”    说着他把橘子掰开放进嘴里,末了忍不住道:“好甜。”    玉岫站在楼上看着他,虽然他怎么样和自己没关系,不过顾及云家,她往后看了看。    云颜夕似乎也被这边吸引,但是没有认出初璃,玉岫暂且松了一口气,对云慕月招招手,示意他上来。    等云慕月攀上二楼,站在玉岫身边,一时不知道她在干什么,“怎么了?”    “你一会别说话,我就问个问题。”玉岫让她站在自己旁边,对底下的初璃笑眯眯地问:“既然师弟这么说,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一下,不知道这位师弟愿不愿意回答?”    仗着入门比初璃早,玉岫喊这一声师弟一点也不虚。    三楼傅莹早已出来看热闹,也不知道玉岫在打什么主意。    初璃自然识得玉岫,从一入门便认识,对方甚至是少数拜入昆吾二峰门下的。    当年那个坐在云慕月剑上的散漫少女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少女明艳的脸和桃花一般的笑颜。    “请师姐赐教。”初璃低头作揖。    “你刚刚说夫妻本是一体,与妹妹不一样,毕竟我这个妹妹终究是要嫁人,不能和同为一体的妻相提并论,对也不对?”玉岫咬了一口梨子,嚼着汁水甚多的果肉,口齿有些不清,但是不影响别人听清。    “师姐误会了,师弟我没有这个意思。”初璃抬头看着少女,连忙解释,却见她漫不经心地压了压手。    就如同那日她漫不经心看过来一样。    云慕月站在一旁并不多话,他也想知道玉岫想说什么。    “不用解释,你就说这是不是事实?”玉岫并不理会他解释,她当然知道初璃没有这个意思。    但她清楚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亲缘更牢固的东西,就连妻子也不见得比得上她这个妹妹。    但是她和云慕月不一样,他们之间没有血缘,所有情谊也只是她没有消磨光云慕月的耐心之前。    玉岫清楚,也知道或许有人将妻看的比妹妹还重,世上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她无从置喙,开口说话不过只是纯粹不满初璃态度而已。    毕竟她现在的身份,就是妹妹这一角色。    剩下的不过是想给初璃添堵。    被玉岫问,初璃额头生汗,只能从牙尖挤出几个字,“是。”    这个世上,男人娶妻便于父母亲妹疏离,这些事并不罕见,他虽然不是这个意思,也没有一杆打翻一船人,但是他的话的确多有漏洞,他不得不承认。    见他应了,玉岫笑眯眯地指着一旁的云慕月,“若我与他成了夫妻,那孰轻孰重?是我这个妹妹重要,还是我这个妻子重要?”    云慕月心中震荡,他万万想不到玉岫思维比他还跳跃,忍不住看了她好几下。    但是这个问题是真的无赖。    “可是兄妹不能……”初璃反驳的话刚一出口,就被玉岫打断,她露出一口白牙,笑得人畜无害,“我可没说我真要与他成为夫妻,何况慕月和我没有亲缘关系,我就算真的和他在一起,也没人说什么。”    傅莹站在楼上亦是好笑,忍不住抚掌道:“原来如此,怪不得……”    除云颜夕其他人初闻玉岫所说,一时半会竟不知如何开口反应,他们一直以为玉岫和云慕月是亲兄妹。    玉岫提出这个问题,本就无赖,二者加注一身,自然是她这个人重要,不论作为亲妹或者妻子,都是她一个人。    然而其他人不开口,云慕月却忍不住截断她的话,“别闹了。”    “我没闹。”玉岫撇了撇嘴,她只是恶作剧而已。    “妻与妹并不相同我也承认,但是我不喜欢将二者放在一处比较,这等同于将爱情和亲情放在一起衡量,感情是不能比较的。”玉岫这句话声音不大,只是说给云慕月听的,“若是有一天,有人问你这个问题,一定拒绝,我可不要一个脑子没清醒的嫂子!”    这个问题就和“老婆和母亲一起掉水里,先救谁”一样白痴,玉岫光听就忍不住翻白眼,可惜她以前女友都不会问这些问题,至于现在更没有人会对她问这个问题。    “还有,他刚刚那句妹妹不能与妻相提并论,我听着很不爽,就算二者不能相提并论,那也不能这样说。二者只是身份处境问题,就算有人当途变心,那也另当别论。”玉岫小声和云慕月说话,但旁人都耳聪目明,自然全部听见了。    她尤不觉,又说了一句,“我问的问题我承认不要脸,不过怼回去真爽。”    她也不管底下脸色通红的初璃,忽然心计上来,指着一旁反而问云慕月,“现在,你告诉我,我和她谁重要啊?”    云慕月疑惑转头,见她指着云颜夕,一时被她无赖弄得无言,没好气地回:“你!够了?”    玉岫却是愣住了,她还真没觉得自己在云慕月心里比云颜夕重要。    不过一旁本来看戏的人,听见云慕月的话,瞬间炸了。    “云、慕、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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