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杏坐起来,屋内光线有些昏暗,她看向窗外,月光洒在窗沿上,好像已经入夜了。 铃萱趴在她床边,侧脸平和,呼吸绵长。连杏面色渐渐古怪起来,她挥手开了灯,铃萱的面容便清晰起来。 连杏安静地看了一会儿。 果然果然,除了那颗泪痣,长得和风止一模一样! 不过这世界上真的有人能长得一模一样么? 连杏蹙了蹙眉,俯身将铃萱抱上床,独自站在屋外吹了会风,记忆东一块西一块,每块都是几百年打底,搞得她脑子乱乱的。 也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连杏想回屋倒水喝,一扭头就见铃萱站在屋檐下,眸光宁静注视着她。 连杏忽然感到有些不自在:“你醒了?” “刚才——”铃萱下了台阶朝她走来,脚步很快,转眼就到了跟前。她哑着嗓子,眸光却奇异的明亮,紧紧握住她的手,“刚才是哪段记忆?” “啊……”连杏抽了两下没抽出来,前脚才差点被青春期的自己蠢死,后脚就看见了这张几乎和风止一模一样的脸,连杏尴尬得无以复加,含糊地道,“拜师,拜师。” “拜师?”铃萱怔了怔,松了手,连杏撇开视线,状似不经意问道:“对了,铃萱,你知不知道你的脸和那位风止上神一模一样啊?” 铃萱闻言,自若地背过身,攥住衣襟的手青筋凸起,却嗓音淡淡:“这不稀奇,我是青丘出生,青丘都是上神的子民,有一两个长得像很正常,曲静不就和句芒长得很像?” 武曲:“……”可你不是像,是一模一样啊!她语塞了片刻,转念一想,记忆里黑熊精的确说过风止在发展子孙事业。 “不过一男一女长得一模一样还真是微妙……” 听见她自言自语,铃萱便慢慢转过头来,眸光幽幽盯着她。 这眼神莫名有些瘆得慌,连杏以为他被说和男人长得像,不高兴了,便笑道:“哎呀,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别当真,风止没你长得好看。” 闻言,铃萱一反常态嗤笑一声,唇角微微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小武,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女人了?” ……啥?连杏笑容冰冻,几乎以为自己幻听。 铃萱双臂环胸,幽幽道:“你是女人,自己会不会喜欢上女人你自己不知道?” 连杏笑容渐渐消失,她望着铃萱几乎是泛着冷意的双眸,有点懵逼,什么啊!他怎么忽然由男变女了?! 不过她脑子转得很快,立刻颤巍巍地指着他:“貌似是你先误导我的!而且你不是女人你穿那么多胸垫做什么!” 铃萱平静地看着她:“想让你高兴,不行么?不过我没说假话,我们确实很亲密,也是你想让我穿女装给你看的。” 连杏呆若木鸡。 接着铃萱抬手拂开额间的发丝,这一动作仿佛是什么号令,他黑色的长发忽然一寸一寸变得如同月光一样皎洁,泛着银色的光辉,个头也慢慢变高,直直高出连杏一个脑袋,他淡淡道:“不早了,睡觉吧。” 说完转身回屋。 连杏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房门嘎吱一声轻轻掩上,才一个激灵回神——铃萱竟然是男人啊啊啊啊啊! 是个和风止一模一样的男人啊! 她恨不得仰天嚎叫,然而崩溃的情绪还没超过两秒,又想起自己和铃萱这么多天来都是同床共枕。 连杏默默捂住胸口,一瞬间感觉自己沧桑了二十岁。 望着那熟悉的宫殿,三观进入死机状态的连杏一溜烟跑出开阳宫,抱住自己小巧玲珑的云去找巨门。 凌晨两点钟,巨门还躺在床上打手机游戏,这把刚要赢的时候,大门就被一脚踹开! 他惊得手一抖,血条立刻掉了个空。 “……”巨门怒气冲冲回头,就见连杏惊恐地道:“四哥!铃萱是个男人!” 巨门不耐烦地起身:“男人就男人啊!他是女人你就异性恋,他是男人你就同性恋嘛!” 连杏:“……四哥我性别女爱好男,钢铁那么直的那种。”顿了顿她又惶恐地对巨门道,“可铃萱突然变成了男人我该怎么对她啊?!而且他和风止长得一模一样,你怎么不告诉我?” 巨门从点心盘里摸出核桃,坐在桌前一点点锤,头也不抬:“神仙很多一脉同源,长得像也没什么。” “那你总该告诉我他是男人吧?”她就说自己怎么会喜欢一个女孩儿,没想到人家还真不是女孩儿! 巨门把砸开的核桃肉递过去,随意地道:“我这不是以为这是你们的情趣么?再说了你天天和铃萱待在一起,他是男是女你能不知道?” 连杏:“……”她捂脸,铃萱说话处处是误导,她怎么能想到身边还真有女装大佬。 “这也没什么。”巨门砸了几颗核桃,把核桃肉装好递给她,“既然已经知道他是什么情况了,就自己好好想想怎么处理吧。” 连杏接过袋子,随后才反应过来:“你给我核桃做什么?” 巨门:“补脑。” 每次见面巨门都会给她砸核桃,连杏狐疑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没有。”巨门起身,背着她往屋里走,“赶紧回去吧,别赖在我这儿,单身男青年晚上总有一些属于自己的时间,你懂不?” 连杏:“……” 她一步三回头的出了巨门的宫殿,却看见铃萱在宫门口站着,他着了松松垮垮的白袍,仰头望着星空,不知道站了多久了。 连杏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叫住他:“铃萱。” 铃萱转头看过来,连杏这才注意到他臂弯还挂了件衣服,铃萱走过来将衣服披在她身上,含笑道:“晚上别乱走,挺冷的。” 他的态度又变温和了。 连杏拢了拢衣服,有点尴尬又有点不好意思,道:“我们回去吧。” 云朵稳稳停在台阶前,连杏扭头要对铃萱说话,一个轻柔的吻却落在了面颊上。 她怔了怔,正打算严肃地告诉铃萱以后不能这样,却见他浅浅一笑,纤长的睫毛在面颊上落下一片扇形的阴影,眸似浮着星子的幽潭,却带着仿佛吃到了蜜糖似的满足。 “小武,就这一次。”他轻声道,“以后不会乱来的。” 他的视线落在身上,仿佛要烧起来似的,让人慌乱极了。连杏莫名有些心慌,连忙撇开头:“哦……哦,总之赶紧回去吧,我都困了。” 这晚两人终于分开睡了,连杏却一晚上没睡好,梦中一会儿是风止的脸,一会儿是铃萱的脸,她甚至梦到铃萱让她跪下叫爷爷…… 早上连杏青着眼眶起床,却被早餐骑手巨门告知,从现在开始要准备春晚的节目了。 连杏目瞪狗呆:“春晚?!” 巨门也是一脸头痛,在台阶上坐下来:“对,我们也要出一个。” 连杏追问:“我们是指?” “本部门,北斗星君。” 铃萱拎着喷水壶站在旁边浇花,闻言若有所思:“现在还有这样的活动么?” 巨门点头道:“玉帝说不能闭关锁国。所以近年来很注重外交,今年大概会邀请贵客来看春晚,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那么努力学英语?” 当个玉帝也不容易……连杏问:“那你们打算表演什么?” 巨门:“玉帝说要表演能和国际接轨的,其实三哥那边已经有主意了,他说表演天鹅湖。” 《天鹅湖》不是芭蕾舞么……连杏的疑问还在肚子里,铃萱便疑惑地问:“你们七个打算表演《天鹅湖》?不过《天鹅湖》是什么?” “芭蕾舞。”巨门解释,“不过我们会表演城话剧的形式,大概是讲王子爱上了一位被恶魔变成了白天鹅的公主,希望公主来参加王妃挑选。结果当夜恶魔让自己的女儿黑天鹅变成了公主的模样欺骗王子,好在王子及时发现,杀了恶魔,解除了公主的魔法。于是王子和公主幸福的在一起了。” 铃萱搁下喷水壶:“谁来演公主?” 巨门默默看了连杏一眼,连杏吃了一惊:“什么?!” 铃萱抿唇一丝笑:“那我演王子怎么样?” 连杏有点方,拉住铃萱:“铃萱,等等,我还没说要演呢。” 巨门起身猛地拍了一下她的脑门:“第一名听说奖励凡间三日游。” 连杏:“我演!!!” 巨门搞定了连杏,心情愉悦地走了,开阳宫重新安静下来,铃萱重新捡起喷水壶,一边浇花一边淡声问:“小武还想去人间找父母吗?” 连杏想了想,找当然是想找,却不打算和他们相认了。虽然也会伤心,但被武曲的记忆再次碾压后,她发现这个结果并非那么难以接受。 “我是想去看看他们。”连杏托腮望着广场,“只要看见他们过得开心,我就心满意足了,哪怕不记得我也没关系。” 铃萱有些出神,好一会儿才注意到喷水壶里已经没水了,却又听连杏笑道:“如果我们得了第一,我就带你去玩吧,世界这么大,多看看你就会发现,有更多的事情值得我们去做。” 铃萱手一松,喷水壶落了地上。连杏便走过去捡起来,笑着递给他:“没拿稳吗?” 铃萱望着她,心里有些发冷,在她心里,始终想着要抛弃他。 他没有接水壶,只是目光淡淡看着连杏,一丝氤氲的雾气渐渐在眼中凝聚,化作泪珠,擦过泪痣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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