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血

君涧按住赵泠的手腕，虽然她此刻人是昏迷的状态，但脉搏跳动却极快。　　　　他此次却是没有花费多长的时间，不一会儿就收了手。随后，他在赵泠的几处穴道处或轻或重地按了按。　　　　“太医，妹妹她如何了？”皇后见君涧似乎是动作完毕，上前一步，关切地问道。　　　　君涧食指依次轻点过四指，察觉到一道灼灼目光正紧紧跟随自己，他侧了侧头，便看到卫潜虽是不言不语，但双眼却是紧盯着他。　　　　君涧一瞥过后，便又垂下眼，似是回答皇后的问题，实际上却是在对卫潜说话。　　　　“良妃娘娘所中之毒形似散神，却又有一丝不同。依臣之见，是制毒时材料并未集齐，用了其他东西顶替，应无散神生死不能之功效。”　　　　君涧顿了一会儿，又接着说道，“十毒有缺，散神不成。但毒终究是毒，此毒在夺人命上的效果比寻常□□更甚。　　　　“那——此毒可有解药？”皇后听了他一段解释，似有几分明白，眉头皱起，又是一番关切的询问。　　　　“微臣有八成的把握，可以制出解药。”　　　　君涧话音刚落，方才一直沉默的卫潜忽地踱步上前，定定地站在君涧的面前，问道:“太医认为，此毒可能是何人所制？又是何人下到了朕的妃子身上？”　　　　“微臣并不知晓。”君涧淡淡说道。　　　　卫潜多看了他几眼，然而君涧仍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叫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殿内一时又没了声，此时，纱帐内忽地又传来一阵响动，原来是赵泠清醒了过来，再度打破了沉默。　　　　只见她脸色更加苍白，神态却不似平常——眼中悄然爬上血丝，目光失焦，眉间黑沉，隐隐有狂躁之态。　　　　“皇上！皇上！”她恍惚了一阵后，用惊慌的声音大叫道。　　　　“泠儿，你感觉如何？”卫潜上前，摸了摸赵泠有些散乱的发，低声问道。　　　　“皇上！我很不好！好难受！”赵泠呜咽，眼角却无泪水沾湿，只是颇为干枯地叫道。　　　　她看起来似乎有些混乱，神智也不似方才那般清醒，嘴里一会儿念叨着难受不舒服，一会儿哭着让皇上救救她。　　　　卫潜便斜了君涧一眼，说：“你不是说你有法子？站在这干什么？”　　　　君涧口称是，斟酌片刻，便到一旁，提笔挥洒之下，写下几种药材的名称。待墨汁稍干，他又将之交给宫人前往太医院取药。　　　　“如此便太好了。君太医果然医术高超，刚才那太医还言此毒不可解，君太医只片刻便有了头绪。妹妹真是吉人天相。”皇后看了看仍在胡言乱语的赵泠，轻轻扬起唇对君涧说道。　　　　“这药只是暂时压制，要根除还需此后十天内，日日观察调理。”君涧道。　　　　“原来是这样。”皇后点头，缓缓道。　　　　两人对话的声音并未刻意压制，本在狂乱状态的赵泠也听到了这话，她像忽然被勾起了什么思绪一般，一把抓住卫潜的袖子，哀戚叫道:“皇上，您要为我做主啊！是灵师瑶！她鬼鬼祟祟地在御膳房，是她给我下的毒！”　　　　说完，她转过头，爬着血丝的双眼透过影影重重的纱帐，准确地锁定住了角落里静如鹌鹑的灵师瑶。　　　　要说灵师瑶，刚才自太医院的太医来了之后，她便默默地缩到了角落，静观事情发展。　　　　那个之前在小巷里偶然遇到的怪人——灵师瑶现在知道他叫君涧了——似乎格外能够引发皇帝的成见，他出现后，皇帝便把注意力转到了他的身上，仿佛将刚才对自己的咄咄逼人忘了个精光，一下都没将炮火打向自己。　　　　此时事情绕了一圈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上，灵师瑶有些奇异地发现，尽管赵泠的哭诉比方才还要可怜，皇帝看向自己的眼神却反而平静了许多。　　　　不过这种感觉只维持了一会儿，当卫潜在赵泠的控诉之下，又一次开口时，灵师瑶立即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知道自己可能是产生了不切实际的幻觉。　　　　“灵师瑶，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证据？朕倒想要问问你，你可有证据，能够表面毒并不是你下的？”卫潜微抬下巴，厉声道。　　　　灵师瑶如同被踩了尾巴似的，恨不得全身毛发炸起。她几步走到中央，闭了闭眼，又深呼吸一番，才一字一句地说道:“皇上的意思，一个人被指控有罪，不是指控他的人提出证据，反而要他自己证明自己是清白的吗？真是妙啊！”　　　　灵师瑶语带嘲讽，其讽意即使经历了几次深呼吸的洗礼，依旧未消减多少。卫潜于是怒道:“呵！你倒是将自己撇得干净，你忘了自己莫名出现在御膳房了嘛？”　　　　“不是我撇得清，倒是皇上理不清！”灵师瑶冷冷道，“我还算有自知之明，知晓自己嫌疑避不开。但皇上难道不知，即使是对着一个有嫌疑的人，也没有让他自证无罪，证不出便判刑的道理，更没有不问证据就定罪的道理！”　　　　卫潜脸色黑沉，被今日灵师瑶一反常态的顶撞弄得心情烦躁。　　　　“你拿不拿得出证据？”　　　　“皇上，您此刻的态度，如同……”灵师瑶话还未说完，赵泠忽然打断了她。她见卫潜与灵师瑶争辩良久，仍是没有做出处置，便用她不甚清醒的头脑，颠三倒四地怪叫道:“凶手是她！皇上！是她！我说是她，就一定是她！不会有错的！”　　　　灵师瑶笑了一声，道:“皇上，说了这许多，您是同意良妃娘娘的话吗？您金口玉言，想断谁有罪，谁便有罪？”　　　　卫潜看着赵泠有些神经质的样子，脸上颇有些青红交加。但当他看向灵师瑶，青红交加的脸即刻又变为了沉沉的黑色。　　　　“来人，把她给……”　　　　“皇上，微臣倒有一个法子可验证下毒之人。”就在卫潜即将把话说出之前，君涧忽然开口道。　　　　打断天子的话，算得上是难遇了。众人纷纷将视线投向他。　　　　“此毒中有一物极为特殊，凡接触过的人，此物都会在其血液中留下痕迹。取一人之血，微臣便能分辨出那人是否接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