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

“秋晚，你觉得，以前在灵府中时，我有对什么人不好？或者有得罪过什么人吗？”灵师瑶寻思着昨夜的事，给她写信纸的人与她的牵扯应该在过去，可惜她对过去也不那么了解，只有从其他人口中探听。　　　　“啊？”秋晚先是一顿，接着急忙否认，“怎么会呢？小姐性格好，待人也好，大家都很喜欢。背地里啊，我还听见有人夸小姐观世音再世呢！”　　　　灵师瑶支起头，沉思片刻，换了个方向问道:“我在岳王府时的事，秋晚知道多少呢？”　　　　岳王府，便是以往卫潜的封号。　　　　谁料方才还眉飞色舞的秋晚脸色一次子垮了下来，“小姐嫁给岳王爷后，秋晚就不能常常见到小姐了。不过我现在还记得，小姐那次回家时，委屈得很。”　　　　灵师瑶一听，顿时觉得有故事，便正襟危坐，认真地看向秋晚。　　　　秋晚在熟人面前完全就是一个话多的小丫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小姐那时候还是正儿八经的王妃呢。那姝侧妃自己摔了倒了伤了，都往小姐头上赖，实在是可恶。”　　　　姝侧妃？灵师瑶思绪一闪而过，这不就是现在的皇后吗？之前还想和她谈心叙旧来着。只听她的话，则全然是一种姐妹情深的样子。　　　　灵师瑶将食指竖在嘴前，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你在外面可别这么说了。她现在是后宫之主了，你别把自己牵连了进去。”　　　　秋晚生气地说：“她又找小姐的麻烦了吗？我就知道她不是好人。她从前就一门心思想取代小姐成为王妃，小姐你告诉我，您这次被……被废，是不是也是她陷害的？”　　　　“……”灵师瑶见秋晚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一时无言。当初在她屋中搜出巫蛊之物的，是赵泠的人。　　　　那时她还是皇后，虽说是个空架子，但敢于直接搜查的人也没几个。也只有向来无法无天的赵泠，敢派人来搜，只为了找回什么“晴妃姐姐丢失的饰物”。　　　　不过此时她也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便避开了这个话题，说道：“秋晚，你别太担心我了。”　　　　秋晚道：“小姐，我不相信小姐是那种会去害别人的人，更别说那还是一个未出生的孩子。小姐的心最软了。”　　　　灵师瑶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昨晚的那信纸，言及她连幼儿都不放过。　　　　晃了晃头，将无关的事从脑子里抽离，她道:“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还是那句话，你在宫中要多加小心。”　　　　“小姐放心，不只有我，朱青姐姐也十分担心小姐呢！”秋晚自信满满地说道。朱青姐姐如今已经取得了皇后的信任，只要时机合适，她一定能取得皇后陷害灵师瑶的证据。可朱青姐姐说现在时机正关键，要她一定保密，不然她就直接告诉小姐了。　　　　灵师瑶笑笑，回忆起“朱青”这个在秋晚口中多次出现的名字，然而一无所获，依旧不知是谁。　　　　为避免露马脚，灵师瑶并未继续追问，而是一副什么都了解的模样说道：“你叫朱青也要小心啊！”　　　　秋晚连忙“嗯嗯”了几声，嘴巴张开又合上，终于没忍住，小心地靠近灵师瑶。　　　　“小姐，朱青姐姐很多事都不让我说，但我想小姐又不是别的什么人，有些事我实在憋不住，”秋晚眼珠子一转，脸上浮起不可思议的神情，“朱青姐姐像变了个人似的，外貌和以前完全不同了呢。要不是她来认我，我都认不出她！小姐，你说这事奇不奇？有什么法子可以让一个人外貌全变呢？”　　　　整容。灵师瑶心说。　　　　实际上，朱青为什么变了模样她并不好奇，但这样就好办多了，以后遇见朱青，认不出来也算情有可原。　　　　秋晚呆没呆多久，便该回去了。灵师瑶坐了一会儿，秋晚对她是全身心的信任，对她的事儿也积极得不得了，倒让过着咸鱼生活的她十分愧疚了。　　　　不管怎么样，还是把现在的事儿弄清楚吧！模模糊糊的，说话做事都没底气。这不太符合她将事情都掌控在手的作风。　　　　灵师瑶一条一条地分析了下现状，忽而想起她刚来此地时，曾不小心丢过手机，再捡回来时，便发现上面录下了皇后与皇帝的一番话。　　　　她打开音频文件。　　　　……　　　　“慕姝，你以为此事应该怎么处理？”是卫潜的声音。　　　　“皇后娘娘在宫中使用巫术，扎小人诅咒席嫔，更是诅咒其腹中皇儿，臣妾有一番话要说，望皇上不要怪罪。臣妾以为，要是皇后娘娘继续呆在后位，怕是不太合适。”这一声是当今皇后，卓慕姝的声音。话语间尽是真诚。　　　　“朕自然不会怪罪于你。只是……”卫潜声音不定。　　　　卓慕姝见卫潜有未尽之言，接下了他的话：“臣妾知道皇上心中顾虑，皇后娘娘一家皆为皇上而死，皇上心中顾念着这份情，又怕外人指责皇上薄情寡义。但灵府祖辈以来高风亮节，为世人所景仰，他们若知晓灵家出了这样一个心思不正之人，定也希望她得到应有的惩罚，以免辱没了灵家清白啊！”　　　　“慕姝说得在理。在这宫中，果然只有慕姝是最知朕心意的人。”卓慕姝一席话下来，卫潜的声音顿时变得轻松了不少　　　　卓慕姝轻柔道:“能为皇上分忧，是臣妾的福气。”　　　　“皇后身为一国之母，未显其贤良大度，反而恶毒善妒，朕这便去将此事处理掉，免得宫中总人心惶惶。”方才还尽显松快的卫潜，提到灵师瑶时声音顿时变得厌恶和冷硬。　　　　他说走就走，接着便响起了他离开的脚步声和皇后的恭送声。　　　　……　　　　卓慕姝对她的态度一直很友好，若不是灵师瑶意外得到了这段对话，可能真的以为她们俩是姐妹情深。　　　　不过有了这段话，再加上秋晚对她的怨气，灵师瑶便知道皇后怕是也没安什么好心了。　　　　她盘算着等中午秋晚再来一次，她向她询问一些事儿。她对宫中的事可谓两眼一抹黑。　　　　这样想着，不久就到了中午，灵师瑶听得有人来，将该收的东西都收好。　　　　但等来的却不是秋晚。　　　　一个陌生宫女，一言不发地将食盒带来，冷漠得像块硬石。　　　　“秋……我是说，之前来的那个宫女呢？”几个时辰前秋晚还兴高采烈地说着要给她带什么菜式呢，不会毫无缘由地消失。　　　　“调走了。”回答冷淡而简略。　　　　灵师瑶不仅担心起来，秋晚总是想蹚她这趟浑水，别是把自己卷进去了吧！　　　　灵师瑶还想打探，可那宫女的嘴紧得如同缝了针，她一句话也没套出来。　　　　灵师瑶觉得糟心极了。　　　　——————　　　　蓬莱宫是太后所居之地。　　　　太后共得两子，大的那个甫一出生就死于□□，小的便是当今圣上。皇上由太后亲手养大，即位后，对太后也颇为孝顺。母慈子孝，也算是一段佳话。　　　　此时，蓬莱宫中一应宫女全部跪下，只见宫殿入口，一身明黄色龙袍的卫潜脚步沉沉地靠近。　　　　太后端坐在镂花椅上。四十多岁的年纪，因为保养得极好，并不显出老态。她的容貌清逸脱俗，如空谷幽兰，尘外仙葩，着一身并未做过多修饰的素色长裙，更显得气质出众。　　　　“儿臣见过母后。”卫潜板着一张脸，向太后行礼。　　　　“皇上今日是有什么事儿吗？”太后缓缓说道。话毕，忍不住用手挡住嘴，轻轻咳嗽了几声，似是身子不太爽利。　　　　卫潜并未回答，挥了挥手，一室的宫女便自觉地纷纷离开，只余他与太后两人。　　　　他是为了忽然出现在宫中的君涧而来。而谈论有关这方面的事，并不适合有其他人在场。　　　　卫潜匆匆下了朝，火气已是积压了不短的时间。他直直地往太后宫中来，在此刻，将此前强压着的不悦全部释放了出来。他沉声道：“母后难道不知道儿臣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吗？”　　　　太后看着卫潜，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皇上先坐下吧！有事好好说，动气也只会坏了自个儿的身子。”　　　　卫潜确实将太后的话视作耳边风。他几步来到她面前，俯视着她，一字一句问道：“儿臣昨日前来，母后推说身体不适，儿臣便回了。只是那时朕没想到，母后不仅擅自将他召进了宫，还让他留宿宫中！母后，你叫别人怎么想？”　　　　越说到后面，卫潜的怒火越发无法控制，最后几句，他几乎是恶狠狠地质问出声。　　　　君涧！他忽然出现在宫中，他便知道是太后的手笔了。就在今早，他忽然收到消息，她不仅把他弄进了宫，还让他在夜间留宿宫中？　　　　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