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书容开始心慌起来,自己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呢? 眼前的这个人是赶来救场的恩人,她不该对他有非分之想。况且,林牧远已有婚约在身,她若是拆散了恩人的姻缘,只怕要遭雷劈…… 即使真的早些遇见了,又能如何呢? 若是陶书容在他向另一个姑娘许诺前遇见他,他就会转而给她承诺吗? 陶书容忍不住叹了声气。 “怎么了?”林牧远问。 陶书容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就在林牧远眼前出神,而且脑子里想的是这些事情。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一拳把自己打晕算了。 她摇了摇头,把手中自己折的纸老虎扔到桌上便脚步匆忙地出了房门。 妄想啊! 陶书容在自己手臂上拧了一把,确定自己脑袋清醒,耳聪目明。 回头向自己房间望了一眼,默念道:“不可妄想,不可妄想……” 陶书容啊陶书容,不要忘了自己是什么命! 在院子里站了片刻,陶书容觉得自己已经饿了,便朝厨房走去。 “小姐。”厨房里的人还在忙碌着,丫鬟路过她身边,也只匆匆问候一声。 “晚饭备得如何了?”陶书容逮着丫鬟问道。 “小姐,饭菜都已备好了,我正要去饭厅准备。” 陶书容点了点头,便放丫鬟走了。 思索片刻,确定自己已经冷静下来,陶书容又踱回房间,见林牧远坐在桌子边想事情,干笑道:“我方才突然觉得饿了,便去厨房瞧了一眼,厨房已将饭菜准备得差不多了,林公子也可以收拾准备着,稍候片刻便可以到饭厅去吃饭了。” 林牧远点了点头,露出不太自然的笑容。 晚饭吃得无甚特别,饭菜一般,饭间气氛也一般,只听陶戈以和林牧远闲聊几句。 饭后散步这一环节陶书容也懒得参与,自己一个人回了房间。 坐在桌子边胡思乱想,想到天黑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自然而然的,这一夜,陶书容又睡不着了。 脑子里太多事情,又复杂又混乱。抛又抛不掉,理也理不顺。 该怎样让爹爹同意林牧远离开陶府?不如索性直接告诉爹爹,林牧远已有了婚约?爹爹到底是个讲道理的人,是非轻重,爹爹分得清楚。况且朱文轩来退婚爹爹都能接受,林牧远也算是帮了陶府,他应该也能接受吧? 可若当真这样做了,林牧远的名誉必将受损。 旁人哪管你什么缘由?他们只关心你确实是已有婚约在身,还来参加陶府的比武招亲,并且还真的和陶书容成了亲。 陶书容忍不住叹了声气。 其实这件事情都怪她,林牧远本来就是不愿意的,若真出了什么岔子,那是她陷他于不义。 陶书容又忍不住去想,等林牧远真的离开陶府了,她又该怎么办呢? 爹爹好不容易盼到她成亲,这么快又回到从前,甚至比从前还要糟。 陶书容不知道爹爹是不是受得了这样的改变和落差。 她自己能不能接受还未可知呢? 一股寒意袭来,陶书容起身将门窗都检查了一遍,确定门窗都关得严实,又往炉子里添了些炭。躺回床上,仍是觉得有些冷,陶书容把被子裹得更紧,又把头缩进被窝里。 自己现在的样子像个只缩头乌龟,陶书容伸出头去看了一眼矮榻,什么也看不清。 你本来就是只缩头乌龟,陶书容暗暗骂了自己一句。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陶书容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照到屋里来。 她坐起身,发现林牧远不在房里,正犹豫着要不要再睡一会儿,便听见了敲门声。 “谁啊?”陶书容问。 敲得这样轻,不像是冬儿和宁儿。宁儿虽性子和缓些,却总是把喊陶书容起床当作战斗的,冬儿那个急性子更不必说,从不会轻轻敲门的。 “小姐,是我。”冬儿的声音让陶书容感到意外,陶书容怀疑自己还未睡醒,可能是仍在做梦呢。 “进来吧。”陶书容答。 冬儿推门进来,身后还跟着宁儿。 两人轻手轻脚,恭恭敬敬:“小姐可是要起身了?我们来给小姐梳洗。” “今日敲门敲得不错,下次就别慌慌张张的,敲门都敲得吓人。”陶书容还是忍不住将她们平日里敲门吓人的行径抱怨了一番。 “小姐,今日是姑爷出房门前特意交待,说小姐昨夜睡得不好,晚些再叫小姐起床,让我们在门外候着,动静小些,不要打扰到小姐。”宁儿解释道。 “小姐,说起来姑爷可真是贴心啊!”冬儿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陶书容冲冬儿翻了个白眼,心中却也同样感到奇怪。 林牧远怎么知道她昨晚没睡好,即使她起身添炭时吵醒了他,也不至于如此特意嘱咐冬儿和宁儿不要打扰啊。 “那林公子呢?”陶书容问。 “姑爷起身后在院子里练剑大约练了半个时辰,如今与老爷在院里喝茶呢。”宁儿如实答,忍不住又道:“小姐,你这样称呼姑爷,被老爷听见了,肯定又要说你。而且,姑爷心里肯定也不舒服啊。” “知道了。”陶书容敷衍着应了宁儿,心里面又不高兴起来。 林牧远也叫她陶姑娘,怎么没人说说他。 真是群偏心的家伙! “大清早的喝什么茶!”陶书容自言自语般抱怨道。 “小姐,你这个时候都还未起身,老爷总会问起,若说不出个好听的理由来,老爷会不高兴啊,姑爷去陪着老爷喝茶聊天,老爷就没时间关心小姐几时醒来,几时起身了。”宁儿又解释道。 冬儿在一旁连连点头,脸上一副“你不懂姑爷的苦心”的表情。 陶书容叹了声气。 罢了罢了,忍一忍罢,林牧远也快走了,等他走了,冬儿和宁儿自然也就没有可偏向的人了。 不过,林牧远的确考虑得周全。 这一点,还是值得表扬的。 陶书容梳洗过后,也到院中喝茶去。 日子如此一日一日过着,眼看就过年了。 府里又忙碌起来。 成亲时挂的红灯笼还未摘下,过年的春联又将陶府的大门装饰得火红一片。 终于过年了,过完年就可以找个理由让林牧远离开陶府了。 找什么理由好呢? 去见他师父,把他成亲的事情告诉他师父? 去找他往日的朋友? 反正理由多的是呢! 陶书容心里松了一口气。 或者,需要提前跟爹爹说一声? 不行。 此事还是得先跟林牧远商量好,否则到时候两人言语不一致,爹爹会怀疑的。 于是就在年三十的下午,陶书容把林牧远拉到院中一个僻静角落,确定四下无人,开口道:“林公子,有件事情我要和你商量一下。” “嗯。陶姑娘请说。”林牧远点头。 “等过了年就该想法子让林公子离开了,此事肯定是要征得爹爹同意的,要先想出个能说服爹爹的理由来,我们得提前对好,到时候才不会说漏了嘴。”陶书容压着声音,生怕被别人听见了。 林牧远沉默片刻,才问道:“已决定好了么?” 陶书容摇头:“就是还未想好,不知道对爹爹来讲,什么理由更有说服力些。” “不过你师父和你的朋友们都还不知道你成亲的事情,以此为由要出府,爹爹肯定会答应的。只是不知道爹爹是否会有所怀疑,到时候非要派个人跟你去,这样就不好了。”陶书容补充道。 林牧远点了点头,笑得有些勉强。 “林公子不必担心,不论如何,我一定会尽快让公子离开的。”陶书容见林牧远似乎不太高兴,忙保证道。 林牧远果然露出笑容:“我自然信得过陶姑娘,一切听姑娘的。” “那若是爹爹问起,你就说你要出府去寻你师父和亲友,要将你成亲的喜讯告诉他们。” “嗯。”林牧远点头答应。 如此便算是约定好了,陶书容终于感受到了过年的气息。 “林公子从前都是和谁一起过年的?”陶书容随口问道。 “师父和师弟们。”林牧远答道。 “林公子还有师弟?”陶书容没想到。 林牧远点头,解释道:“我有三个师弟,我和师弟们都是师父带大的,一直都和师父生活在一起,所以这些年来我都是和师父师弟们一起过年的。” 陶书容点了点头,她这才知道林牧远的过往。他是个孤儿,所以一直跟着师父,如此说来,他的师弟们也是与他相似的身世。 “今年你不能和他们一起过年,他们一定很想你。”陶书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林牧远,便索性玩笑道。 林牧远笑道:“难得我不在,我那几个师弟怕是高兴还来不及呢。” 陶书容也笑:“你很想他们吧?” “自然,他们是我的亲人。”林牧远爽快承认。 陶书容脑子一热,问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 “那你离开惠安以后,会想我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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