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大概就是这样了。有什么疑惑的地方吗？” . . 爱尔娜微微张口，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自己的灵魂占据了沙耶子的身体，而沙耶子的灵魂附身到了眼前的阿坦休达菲尔特的身上。这一点也不荒谬，由里香不就是给自己打了预防针，说她已经见过真正的沙耶子了吗？ 「阿坦才是真的沙耶子……而我的一切都是虚假的……由里香也是，留梨也是。星奈子，爸爸…妈妈…外婆，小姨。我……只是一个长得像沙耶子的赝品而已……我的实质……我的实质是什么呢？」 . 爱尔娜闭上眼，开始回忆真正的自己究竟是谁。在回忆出一个相貌与现在的自己大相径庭的十多岁少年后，她拼命摇了头。那怎么会是自己呢？自己怎么会是那种样子！ “你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我没有任何的疑惑。” 难道因为他是曾经的沙耶子，因为他是自己这幅皮囊真正的主人，自己就该信任他，就该原谅他对自己的随意支配了吗？ . 爱尔娜的内心在挣扎，脸上却没有表情。阿坦掐住自己的下巴，他原以为爱尔娜会将自己心中所想都具体反应在脸上的，现在看来却不尽然。只是她却不知道，不表现出表情就已经将她内心的所想暴露了出来。若是她因为他的说辞而对他感到亲切，感到谅解的话，那她就会将自己的脸色放柔和了。不置可否，在这种时候有两个意思相近的解读——在权衡利弊，或者不屑一顾。 「爱尔娜是个聪明人，在没有被感情支配的时候。她不是受虐狂，应该不会为了一点意气而表明对我的抗逆。看来我应该先让她尝到一些甜头，但是她会接受怎样的甜头呢？」 . “爱尔娜，你在怪我将你卷入了风暴吗？” . “……” 她将脸背过去，却发现自己比自己料想的坚强了。自己没有哭出来，甚至都没有想哭出来的欲望。 自己早就明白了，没有人生目标，出身卑微的自己，就像是大海上的一艘没有桨的小孤舟一样的无力与脆弱。随便一个小浪头就可以将自己带去很远很远的地方，随便一场小小的风暴就可将不幸卷入的自己撕成碎片。. . “嗯？” 爱尔娜继续保持沉默。难道她应该哭着指责他：“都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要将我拉进你们的游戏中？如果不是因为你，我现在已经能过上平静富足幸福的生活了”吗？ 还是一脸讨好，好像很喜欢的样子说：“怎么怪你的，我要谢谢你让我有了一步登天的机会”？ . 爱尔娜无声的指责让阿坦抿了抿嘴唇。他略感有些委屈。 虽然他的确动机不纯，在和约瑟芬商定计划时也根本没有考虑过爱尔娜的感受。但就结果来看，他还是保护了爱尔娜，不是吗？若不是他没有做出这样的计划，来监视观察保护爱尔娜，那么她可能早就在黑帮的斗争中沦为其中胜者的战利品了，根本等不到攒够赎身的钱的那一天。 而且，在他完全没有干涉到她的生活时，她却自己招惹上了在十一区最不该招惹的人物——ZERO，甚至还通过不正当的手段同他交欢，欺骗他让他对她负责。若是那个男孩对她不感兴趣还好，偏偏他不仅对她很感兴趣，而且完全是深深的爱上了她的样子。 「遇上鲁鲁修对她究竟是不是好事……这也是笔糊涂账。她从鲁鲁修那里得到了慰藉和港；却也因为来到他的学校当老师，而被卷入河口湖事件；可若鲁鲁修没有同样的爱上她，用GEASS强行将她从三途川拖回来，她现在就已经在一块普通的坟地上埋了大半年了；又因为她被ZERO救了回来，导致她被警觉的西蕾亚盯上而被残忍的拷问；同样因为她和鲁鲁修有着不一般的关系，我才可能会冒着巨大的风险去杀死西蕾亚，将她解救出来；因为这层特殊关系，我指使她背弃自己心中的正义，去黑色骑士团做卧底；因为这层关系，她的工作毫无危险难度可言。」 . 理清爱尔娜和鲁鲁修之间的那些弯弯绕绕后，阿坦突然觉得有些不是滋味。算起来若不是有他的话，和ZERO——鲁鲁修关系密切的她，在叛乱被平定时，必然会被抓到，然后株连到她所有亲密的人，陪她一起上绞刑架。她是流落民间的公主这件事，只有自己，约瑟芬，和赫普洛斯三个人知道而已。前任情报部门高官们只是猜测可能有一位皇嗣流落在十一区，他/她是否形成过，有没有成功来到这个世界上，是男是女，是否活着，是否还在十一区都不清楚。毕竟接触了这份照片的人中，也只有阿坦一个人，知道旧照片里，查理怀抱中的那个女人，那个已经香消玉殒了七年的女人，名字叫水无月流歌。 因为有自己，所以爱尔娜将不会因为与ZERO的牵连而受到惩罚。相反，她将凭借着平定叛乱的功绩平步青云。查理从来不吝于奖赏他的子女，何况是一位因为他而受苦二十七年，失而复得的女儿？至少在查理离世前，恢复王女身份的爱尔娜不会再受到任何的苦难。 . “问了个很蠢的问题呢。不过下个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这对你我都有好处。爱尔娜，你对日本很有感情吗？” . “我对日本是什么感情，你不应该很清楚吗。沙耶子。” . 阿坦挑眉。爱尔娜虽然是不耐的样子，但却似乎是没有说谎。她继承了沙耶子对日本这个国家的厌恶，尽管她并没有因此而恨上所有的日本人，但却对“复国”这个无数日本人前仆后继的高尚目标没有丝毫的想法。 「难道我猜错了，她并没有对间谍的工作感到不满？」 “还是喊我阿坦吧。管一个男人叫沙耶子果然还是有些奇怪……” . “咕……咕咕……” 爱尔娜被子中发出了令人尴尬的声音。 . 「这才十点出头就饿了……？她刚刚不是吃了两个苹果几个香蕉么，难道是因为怀孕了导致食量增加？这倒是有可能……不对，我记得当时我是五个月的时候才开始食量增加的……哦，由里香说她哭吐了很多来着，看来她的状态应该是十二小时里就吃了一点水果，难怪会饿啊。」 “想吃点什么吗？” 话说出去后，阿坦就后悔了。他应该假装没听见的。在生活上自己不应该这样照顾爱尔娜，她的感情很脆弱也很专一，照顾她的权利是属于鲁鲁修的，至少也是亲近的人。更早之前她的情绪失控在，自己可以趁虚而入，现在她很冷静并且尚还敌视着自己，关切的举动不仅不会缓解关系，反而会招来她的厌恶。 . “可以帮我剥个橙子吗？” 爱尔娜的声音逼之前反问时的声音低了许多，而且似乎软了许多。她说的话让阿坦感到意外，不过在对上她不安的眼神时，他明白她在想什么了。 「因为冷静下来了，权衡利弊后也就服软了。这样也好，对双方都好。」 . “没有问题。” 他拿了三个橘子去洗手间，之后将剥好的橘子递给爱尔娜的时候，爱尔娜的双手让他若有所思 「还真是小巧啊。我一只手能抓三个的橙子，她好像用两只手才能捧下一个的样子……」 . “爱尔娜，说真心话，你很反感做公主吗？” . 「公主？」 橙子的酸味在入口时鼓舞了爱尔娜大半个身子的细胞，让她感到振作。但却在阿坦的一句话后又低迷了下去，喉间弥漫了比吃下去的橙子酸的多的酸味。 「她了解我，因为我几乎就是过去的她。就算让她多了解自己一点又怎样呢？处境已经不会更坏了。不如让他因为我的坦诚而信任我，这样的话……」 “也不能说反感吧，只是我不希望是人命和鲜血为我垫脚的。” . “所以，你认为黑色骑士团的是正义的革命势力？你希望他们成功推翻布里塔尼亚？” . “至少我不想通过出卖他们的方式来成就自己。至少我不希望以后继续出卖他们。” . “若是我给你找个机会呢？” . “什……什么？” 爱尔娜的眼中放出了光彩 “你的意思是……” . “你现在有一个选择，帮我制造出这个东西，我就不需要你继续卧底黑色骑士团了。” . 阿坦从自己的公文包中翻出了一份密封的文档，在爱尔娜满怀期望的目光中递给了她。但是翻开文档的第二页后，爱尔娜脸颊上才刚刚泛起的血色又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几乎透明一般的病态的惨白。 “你……！你要我帮你制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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