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个小时的飞机再加上八个小时的车程,花泽的精神早已疲惫不堪,这种状态下感情又遭受强烈打击,痛哭一场反而是好事,哭累了不知不觉的睡过去,醒来时房间里已经洒满夕阳的余晖,暖暖的橘色让她莫名平静,平静的放空大脑。 屋子里一片昏暗,一切物体的轮廓都模糊不清,安静的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眼睛睁开有些费劲,哭得太过眼睛肿了。花泽神色木然强撑着坐起身,疲倦虚弱袭来,状态差得一塌糊涂。 发了一会儿呆她才想起来晚上要去看莲的live,于是从榻榻米上站起身,摇晃几下才站稳,整理好凌乱褶皱的浴袍,揉着太阳穴,借着夕阳的微弱光亮找到屋子中央吊灯的拉线,抬手轻拉,屋子瞬间大亮,晃得刺目。 阿崇去哪儿了?拿山口组威胁他就等于是用死亡威胁他,说不定人已经跑了……啊,怎么样都无所谓了,连送上门的女人都不敢要,作为一个男人真是够弱的,跑就跑了,别把车开走就行,她还要开车去live house。 花泽渐渐适应了刺目的光线,眉头舒展开,光着脚离开房间去泡温泉。从热水池出来时眼睛已经没那么肿了,洗去一身疲劳,回屋换回牛仔裤和棒球夹克,去外面停车场找车。 目视着那辆刚硬狂野的黑色悍马,花泽的一颗心放回肚子里,车旁飘散着袅袅烟雾,她走近才发现阿崇居然在抽烟。 白衬衫的帅哥一脸忧郁的侧坐在驾驶席,驾驶座的车门大敞,两者的气质格格不入,却让人移不开目光。 “我以为你不会抽烟,”花泽拨弄着还有些潮湿的头发,走到阿崇面前,看了一眼他手中燃到一半的烟,是很平常的日本烟peace,她毫不客气的把烟夺走放进嘴里,压根不在意阿崇的表情,绕到副驾驶开门上车,“嘭”的关上车门,动作毫不拖泥带水。 “出发吧。” 花泽细细品尝peace的味道,吐出一口烟雾,端详这支白色香烟。车里几乎没有black stone的味道了,这要归功于阿崇坐在车里吹风一整天。 “这个时间花泽小姐要去哪?” 阿崇无奈的关上车门,转过头看着花泽,这位大小姐比一般意义上的大小姐更难伺候。 “古贺崇,你现在是我的未婚夫,不用小姐小姐的叫,开车吧,我认识路。你没趁我睡着掐死我,我很感激你。”花泽淡然的瞥了他一眼,若无其事的叼着烟,把车窗打开,让凉风吹进来。 话音结尾处拉长音的慵懒透着浓烈的倨傲和不屑,这才是黑川花泽。 阿崇长长叹了口气,发动车子缓缓转弯,驶出寺岛旅馆停车场。反正已经逃不开她的手掌心了,再说,他早就习惯了花泽的霸道……和调侃。 “花泽,抽烟影响健康,你才十六岁,抽烟太频繁了。” 枯燥的行车过程中,阿崇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花泽咬着烟抑扬顿挫的“哦~”了一声,鼓励的拍了拍阿崇的肩膀,露出夸张的意外之色,“不错不错,这才像未婚夫说的话。” 阿崇黑了脸,再次沉默下来,乖乖按照花泽的指示转弯直行,绕了许久最后停在一条漆黑偏僻的小路上。他搞不明白花泽大晚上来这里做什么。 花泽没理他,静坐等到八点,把惹眼的白色棒球夹克脱下丢在座椅上,穿着黑色紧身吊带,戴上墨镜,叼着烟下车甩上车门。调查资料烂熟于心,这里是live house的后街,左边狭窄的巷子里有一扇铁门,是演出人员的进出通道,也是粉丝们常常围堵的地方,不过这个时间人都在正门,安静漆黑。 穿过狭窄的小巷子,来到灯火通明的正门处。live house 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青少年,每一个都叼着烟,穿着破洞铆钉的衣服,头发染的花花绿绿,嬉笑声如潮,他们在等着晚上八点整开场,讨论的声音中时不时会出现“蕾拉”、“莲”一类的词汇。 花泽把墨镜拉低一些,视线越过镜框上沿扫过这群孩子,尽量挑人少的地方低头穿行而过,她的身材太过高挑,一头凉滑过腰的黑发异常惹眼,所过之处喧闹声小了许多,少男少女们好奇的放肆打量着这个低着头叼着烟的女孩。 …… “有点眼熟,你们有没有觉得?” ……“哇!这个女生身材超棒,完全是我的菜!该不会是新的主唱吧?” ……“没听说有新的乐队啊……” 议论声丝毫没有顾及花泽的存在,花泽也不在意这些孩子,在角落里背对着众人默默把烟抽完,没过一会儿,喧闹声骤然高出几分,等候在外的小观众们激动的涌入live house里,花泽这才回头,望着亮敞的玻璃门里,如潮涌下台阶的人们,目光柔和下来。 如果莲和泰打算出道,她一定竭尽全力将他们的乐队捧上一线乐坛,虽然两年没听过莲的曲子,但那个小时候抱着一把吉他就能兴奋满足的孩子,一定不会让任何人失望。 等人都进的差不多了,花泽这才迈步踏入大门,从胸口掏出早早准备好的万元钞票,买了入场券。 “不用找了……如果可以的话,这包烟我拿走了。” 在楼梯旁摆了张桌子售票的live house工作人员是个黄头发的年轻人,很少有人当天买票看live,基本都是提前买票,因为驻场乐队非常火,突然出现一个淡漠的观众,而且大晚上戴着墨镜,出手阔绰……还抢走了一包烟,黄毛久久无语,叼着烟翘着二郎腿,看着这个高挑的长发女生走下楼梯,消失在尽头的大门内。 接下来又有几个狂奔而来的少年晃着手中的票奔下台阶,黄毛叼着烟哼哼唧唧的嘟囔:“一定又是蕾拉的粉丝,来围观泰的人减少了很多啊……”话音戛然而止,黄毛一脸惊悚,嘴里的烟掉落在地,他不可置信的望着楼梯下方尽头的大门,嘈杂声尖叫声告诉他一切都是真的! 一定没错!刚才那个高挑的戴墨镜的女生————是黑川花泽! 花泽站在后排不会被人挤到的角落里,看着场地里逐渐汇聚起来的年轻人,感受到越来越躁动的气氛。 随着贝斯的调子挑衅一样嗡鸣响起,场内灯光忽的变暗,那个简陋的舞台在聚光灯下,汇聚了全场的目光,像做梦一样,莲穿着黑色皮衣站在舞台上,当年的小男孩如今褪去稚嫩,目光淡漠扫视全场。 沉重的鼓点做开场,吉他声和贝斯声滑入相同步调,男主唱的声音带着歇斯底里的味道,狂躁,震撼,这一刻,光芒四射的舞台和下方黑暗形成两个世界。 那个气质沉稳甚至有些禁/欲味道的男人,坐在架子鼓后面挥动着两根鼓棒,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专注,无畏,狂野,张扬,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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