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山旅馆老板娘亲切的接待了黑川花泽与古贺崇这对知名的小夫妻,天宫美绪竟然不在。穿过走廊时,花泽随口询问,老板娘叹气道:“那孩子最近一门心思想成为经纪人,瞒着家人通过了公司面试,没办法,看在她提前毕业的份上,先让她工作一段时间吧。“ 这就让花泽有些意外了,毕竟是她提议美绪去做经纪人的,那时只想着若是有一天Blast能出道,让信赖的人负责照顾乐队更好。 老板娘一走,面朝庭院的房间里陷入短暂的寂静。 古贺崇翻找出纸笔准备开始谈话,花泽示意他稍等,牵着安妮的小手顺着门廊走到最里面的房间门前,轻轻敲了敲,拉门打开,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乱蓬蓬的金色长发,旅馆的浅青色睡袍随意的披在肩上,美智像是刚睡醒一样满脸倦怠,见是花泽,挠了挠头发便转身回到屋内。 安妮却眼尖的发现结罗正坐在屋里玩芭比娃娃,兴奋的跑过去。结罗消失了好多天,安妮一直感觉闷闷不乐,妈咪只说结罗也有自己的妈咪。年幼的安妮终于体会到失去的滋味。 花泽站在门口没有进去,看到美智困倦的趴在被子上,叹了口气,“不行的话还是交给我抚养吧。 ” 美智懒得睁眼,换了个更舒服的睡姿,“算了,你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忙。” “真的没关系吗?” “嗯。” “他结婚也没关系吗?” “无所谓。” “我有事要和阿崇谈,替我看一会儿安妮,”花泽平和的望着美智,转而对安妮叮嘱:“安妮,陪妹妹玩一会儿,妈咪等下过来。” 安妮和结罗两个孩子同时抬头望向她,结罗学着安妮的模样笨拙的挥动小手。 等到花泽把门掩上,脚步声渐渐走远,美智才缓缓睁开眼,失神的望着天花板发呆。 上衫凛人宣布订婚的消息她几乎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脑海里产生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逃。逃得越远越好,就这样干脆的断绝父女关系……就好了。 每每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刻,抱着天真懵懂的结罗,她才能感受到一丝暖意。疲倦并不是因为照顾孩子有多难,就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这种由灵魂深处蔓延开的无力感该如何化解。 ………… 空旷雅致的传统和式房间,面朝庭院的拉门留出一道缝隙,房间角落里新鲜的水仙花飘散出若有若无的香气。 凉风轻轻吹来,桌上的便签纸飘起落下。 古贺崇转动着圆珠笔,凝视着端坐在对面的和服女人,视线停留在她一开一合的嘴唇上,如夜晚低语的嗓音传入耳中,条理清晰,简明精要。 如果从一开始她就全心全意的为黑川组筹划,今天大概会是另一种局面。他想。 古贺崇垂下眼帘,随手记下其中重点,偶尔回答一句。 这样的密谋他并不反感,这位大小姐居高临下不容置疑的口吻他也反感不起来。相反,如果她像之前一样消沉软弱,才令人失望。 将近中午,写写画画填满便签纸,花泽终于止住话,端起水杯喝水润喉,“你是千南女士看重的人,接下来也请不要让我失望。” “如果这样就能让你满意,我会尽全力去做。”古贺崇点燃一根烟,深深望着花泽。 关乎政治利益的阴谋,在初春时节悄然步入轨道,正好能够赶上竞选。 古贺崇若是个无情无义的人,从最初的争端开始,他随时能够抽身离开,并活得比任何人都潇洒得意,任何时候都不晚。可是他从未考虑过独善其身。这让花泽再次感到困惑,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如此重视藤本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花泽若有所思的端起茶杯,看着面前皱眉沉吟的男人,从今以后她将有很长一段时间负重前行,阿崇再也不能轻松下去。 怪只怪他曾经袖手旁观,摇摆不定的立场。 “你不好奇我会怎么处置藤本吗?” “这些条件足以交换他的安全,不是吗?那家伙就算是死,也该背负起所有人的仇恨,悄无声息的死在你手里才是悲哀。”古贺崇用圆珠笔轻轻点了几下便签纸,好笑的吹出一口烟,某种压抑的情绪从眼眸里倾泻而出。 不知道是在嘲讽藤本终将面对的审判,还是自己被藤本利用过后仍要被黑川花泽利用,抑或是嘲讽明明有能办到这些条件的能力却始终在在意的人身边兜兜转转。 “崇,伯父伯母都是正经的公司职员,跟山口组没有丝毫关系,你和藤本读的也不是同一所学校,你和他是怎么成为朋友的?” 花泽装作没看到他眼里的嘲讽,低头轻轻吹了吹水面上漂浮的茶叶。 这个问题困惑她很久了。 “朋友……如果我和他算是朋友,我和你也算是夫妻了。”古贺崇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以一种低声咒骂的语气拧灭烟头,草草收拾好便签纸,起身就要离开。 临出门时,他突然回头望向花泽,凝视数秒后,目光复杂的说:“如果我没遇见藤本,大概也不会遇见你,我该从哪里开始后悔?” 随着“嘭”的关门声,花泽缓缓放下茶杯,抬起头看向阿崇离去的方向。 那一瞬,她心跳漏掉半拍,悲伤如巨浪翻涌,但又很快被冰冷黑暗倾袭覆盖! 错过的感情连回忆的价值都没有。 他固执的留在东京等待,故作洒脱的让她去追寻想要的幸福,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认为她终将离开泰!!! 花泽骤然掀翻桌子,痛苦的蜷缩起身体,眼泪不受控制的涌出…… 她欺骗了泰。 她无法抛开这诺大的家族,无法装作什么责任都没有。 泰满怀期待的等着她,她却给不了他曾经一起憧憬的幸福。 明知道这样拖延下去无比残忍,却只能麻痹自己,总有一天会找到兼顾的办法。 关于未来的幻想,只有一种场景…… 她身穿洁白的婚纱手捧鲜花,缓步走过教堂通道,在耶稣十字架之下,泰一身黑色西服站在牧师身旁,系着她亲自挑选的领带,满目温柔的遥遥向她伸出手。即使教堂座位空无一人,她仍然深深沉浸在那无与伦比的甜蜜中。 模糊的视线与哭到失声的声音勾勒出清晰无比的悲伤。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传来美智轻柔的声音:“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没有什么是你做不到。做了母亲的人最坚强不是吗?” 温柔的拥抱传来美智轻微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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