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自得了芦城已安的消息,一连数日都等在凰都城门之外。这一日,终于盼回了日思夜念的主子,心中喜不自胜:“王主!您可把我想死了!” 云瞳拍拍她肩膀:“真想?假想?没人拘着你,又惹什么祸了?” 三月一脸的委屈:“您就会寒碜我!”忽见云瞳回身从马上扶下叶恒,大是惊奇:“咦?叶使难道受伤了?您一路驮着回来的?” 叶恒垂下眼睛,俊脸暗添红晕,撤步藏在了云瞳身后。自从悦来客栈出来,他再三请求单独策马,都未获同意。云瞳根本不理他说什么,扯住腰带就扔上了自己马背,一抖缰绳,奔马绝尘,害得他差点掉下去,不得不主动伸手搂住她细腰。一路埋首她肩上,心中又喜又羞。露营之时,但凡他想躲去一旁,立时便被云瞳强拽回怀里,也不管谁值守身旁,就径自邪笑道:“你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我叫她们围上帐子也是一样┄┄”他臊得再抬不起头来,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韩越冷眼瞅着,格外不屑:“真是会装,明明心里美的什么似的┄┄”谢晴瑶看得有趣,调侃笑道:“韩小官人若也受伤,你家英王一样心疼!” 云瞳见三月不错眼珠的盯着叶恒看,眉头一皱,抬手就把马鞭子甩进她怀里:“我的宝马骕骦这几天累坏了,一会儿你亲自去照料照料,帮它洗个澡!” “啊?”三月赶紧回神,吓得摆手:“主子,骕骦专有马妇!您知道的,我那次在它尾巴上拴了鞭炮┄┄它就和我结了大仇,老追着我尥蹶子。别说洗澡了,我都不敢靠近┄┄” “哼!”云瞳冷哼一声:“怎么,我赏你机会和它修复旧情,你还不乐意么?” “我┄┄”三月傻眼了。 谢晴瑶路过她身旁,上下一打量,微微笑道:“你就是三月姑娘吧!我劝你一句,别乱瞄你主子的男人,要不然下次就不是给马洗澡这么简单的事儿了。” 眼瞅着云瞳搂着叶恒直接向后堂走去,三月欲哭无泪:“我就是有点好奇┄┄他蒙着脸我想看也看不见嘛┄┄至于这么小心眼么?” 安顿好后院诸事,云瞳回到前堂,见傅临已等候在内,见了她来,就要俯身拜倒。云瞳一把扶住,挽臂低声笑道:“有劳我的傅大将军了!这些日子可好?” “一言难尽!”傅临摇头笑道:“王帅平安归来,我就放心了。” 云瞳又指着谢晴瑶说道:“这一趟芦城我可没白去,得了一员良将!这是翠屏山连云寨的谢寨主,你不是一直想见?” “哦!”傅临眸光一亮,与谢晴瑶相对一礼,才又细看:“谢寨主年轻有为,名动六国,不想今日才得有缘相见┄┄” 谢晴瑶谦逊退步:“大将军过誉了,晴瑶不敢当!日后晴瑶在帐中听令,还请大将军多加教诲!” 傅临笑道:“看着巾帼后起之秀,方觉自己已经老了!” “诶!”云瞳不以为然的撇撇嘴:“韩宜尚能征战,你还敢言老?” 三人都是大笑。 傅临又道:“我也给王帅举荐一人,真真是难得之才!” “哦?”云瞳眉峰轻扬:“是哪一位?” “孙兰仕!” “那个发配来的罪属?”云瞳觉得这名字甚是耳熟。 “就是她!”傅临答道:“王帅临走前,与她见过一面,当时就曾赞她:非池中之物!”又将这些日子所发生诸事细细说了。“此人聪慧之至,有过目不忘之能。我将她从粮帐调出,在军下掌管文书簿册,她一人竟可抵当日十人只用,百十份账目过手还无差错。王帅若得其心,定是如虎添翼!” 云瞳暗道:我离开凰都不过月余,这个孙兰仕就从一个披枷带锁的罪属成为了军中副帅眼中的红人。大不简单啊┄┄一时想着,点头笑道:“当日叶使也多有赞词!改日我再见一见。” 三人正说军中之事,堂外有人禀道:“阳总管到!六姑娘到!” “春叔?”云瞳一愣,便见门被一下推开,阳春急步就到了面前:“眸眸┄┄” 云瞳惊喜交加,纵身入怀,紧搂着阳春的脖子,哽噎了两声:“叔叔┄┄好几年没见了,你好不好┄┄” “你好,叔叔们就好┄┄”阳春含着热泪,不住摩挲着云瞳的头发:“我们小眸眸可算长大了,都当了亲王了,要是君上还在┄┄”一时说不下去。傅临在旁也是不胜唏嘘,婉言劝道:“好容易见面,该高兴才是!阳总管,你莫惹王帅伤心┄┄” 阳春狠狠抹去眼角的泪水,露出笑颜:“对!对!如今苦尽甘来,咱们都该高兴!” 六月借机赶紧跪下行礼:“主子万安┄┄” 云瞳捏了捏鼻子,拉起六月:“刚才没见着你,做什么去了?” 六月答道:“奴才随阳总管去大悲寺进香,想引出那些窥探主子去向的人!谁知这一路甚是安稳,竟无人尾随!” “呵┄┄”傅临冷笑道:“她们都学乖了,能忍得住了┄┄” 云瞳对六月说道:“方才傅帅说了个大概。这些天凰都和军中还出什么事了,你细细禀来。” “是!”六月便从云瞳离开凰都之日说起,待说到那只形似骨哨的东西,云瞳从阳春手中接过来看了又看,皱眉沉思。 六月继续说道:“本来是奴才的差事,后来转交给了三月。她在凰都外三十里的檀县真的阻住了暗部的督察长老,看来我们所料不错,确实有人知会了他们提前来向两位暗使大人问责。” 云瞳问道:“三月是怎么把他们拦下的?” “她┄┄”六月瞄了瞄众人神色:“您还是听她自己说吧 !咦,她不是守在城门等着接您么?怎么没一起回来。” “我回来了,又给派出去了。”云瞳还不及说话,就听见三月大嗓门的抱怨着,推门进来:“六月姐姐,我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惨到家了。” 云瞳想瞪眼,一看她那副狼狈样子,扑哧就笑了。听六月指着她疑道:“你这是干什么去了,衣服上又是泥又是水的?不是为了去接王主还特意换了新的么?怎么搞成这样?”说着走过去拔下她头上几棵乱草。 三月有气无力的瘫在地上:“我和王主最爱的骦骦叙了叙旧,谈了谈情┄┄” 阳春瞅着她一皱眉:“三月别闹了!和王主说说你在檀县办的事!” “檀县┄┄”三月一骨碌爬起来,两眼放光:“主子是问那几个暗部的老家伙吧?我把他们关进县衙门的大牢了!” “哦?”谢晴瑶拇指一挑:“三姑娘做得不错!你怎么办到的?” 三月骄傲的挺着胸膛,洋洋得意的答道:“简单的很!我拿刀架在檀县县令的脖子上,对她面授机宜:她治下出了命案,凡外乡口音的人一律锁拿!” 谢晴瑶一呆,转而小声赞道:“她可真听你的话!” 云瞳失笑:“暗部长老就任你们锁拿了?” 三月一摇头:“我想他们大概不会啦!就买通小二姐,在他们的饭里加了点料!呵呵!这几个老头作威作福惯了,出门在外也不知警醒一些,就这副德性也敢四处乱走!唉┄┄”言罢叹了一口长气:“等他们醒了,就在大牢里了┄┄” 谢晴瑶和傅临相视一眼,都忍俊不禁,云瞳仍是皱眉:“这么容易?他们没拿出我老祖宗给的那些法宝,叫嚣一阵。” “拿出来了!也叫了!”三月一摊手:“叫破喉咙也不顶用啊!他们也不想想,又不是在紫胤上京!是在赤凤的一个小县大牢耶!那牢头又不认字,知道那圣旨上写的是什么?看见一方大印,拿来问我。我本来是存着好心的,没想为难他们。可这几个老头不识趣,居然敢背后骂我!骂得忒是难听!去她奶奶的!我就告诉牢头:那印子看着眼熟,前天隔壁家的小姑娘用萝卜雕了一个圆的!他们拿出的这个怎么是方的?”牢头气坏了,说几个老东西敢哄人玩,冲回去就给了一顿巴掌,打得那叫一个响啊!啧啧,不知道门牙有没有被扇掉!” 众人听得都是一愣。阳春指着三月哭笑不得:“你这孩子,惯会胡闹!那可是暗部的稽查长老,甚有身份!要是让他们知道是你挑唆,你还有个好?” “我面都没露,他们到哪儿知道去?”三月砸吧砸吧嘴儿:“再说了,他们让人迷昏了锁进小县大牢,让牢头掌嘴。多有本事啊!自己还好意思到处宣扬?” 云瞳哈哈大笑:“做得好!不愧在我身边待了这几年!” 三月嬉皮笑脸的凑上来:“主子,那咱家小骦骦洗澡的活儿┄┄您看┄┄”闹了半天,她淋成了落汤鸡,骕骦宝马的澡还没洗上呢! 云瞳大度的一摆手:“你不用管了!它也不稀罕你!” “谢主子!”三月兴高采烈的一弯腰。“就知道您疼我┄┄”一时见云瞳手里摆弄着那个骨哨,又说道:“主子,我不是故意要看叶使,就是见您宠他,想起了上京那件案子┄┄” 云瞳点了点头:“那件案子我没忘!不过,这次芦城之行,我也看明白了。这两人不会是雪璃细作,否则他们所作所为实在是说不通。或许,他们只是暗部的棋子┄┄也有可能,是被当成了棋子,自己尚不知道┄┄” 三月暗中向六月一吐舌头:“我说什么来着,美人在侧,朝夕相伴,主子舍不下了吧!” 阳春瞪了三月一眼,转向云瞳问道:“不管怎么说,这只哨子出现于此,太过蹊跷!咱们不可不防啊!” 云瞳张开手心,又看了几眼,若有所思:“除了你们方才说到的原因,还有一种可能┄┄会不会是有人故意示警?” “啊?”阳春与傅临都是一惊,他们却没想到这一点。 “会是谁呢?”众人都在心中发出了疑问。 云瞳皱眉不语,拿起哨子放在唇边一吹,心中暗道:若这果然是一只骨哨,那可真是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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