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瞳转头一看,见说话的是金乌特使谢曼骄,其人年在五旬开外,形貌魁伟,颇有威严,一对琥珀色的眸子熠熠生辉,极是傲慢的正盯着自己。 云瞳自领兵以来,从未与金乌打过交道,对其人事政务不如其它四国熟悉,暗忖此时莫要与之发生龃趄,留下话头日后再行接触。便拱手答道:“异日切磋,亦未不可!” 谢曼骄深看她一眼,微微点头。 葛千华却是心生警惕,撇嘴笑道:“谢大人自是武功高强,可若与英王较量┄┄依本相看,未必能占到便宜啊┄┄” 谢曼骄朗声一笑:“不瞒葛相,谢某近年来归乡当了富家婆,功夫早就生疏了!自知不敌英王,只是想抛砖引玉而已!” “哦?” “前日与葛相甥女国姑大人酒聚,听她说自己精通三大绝招:白蛇吐信、青龙点头、暴雨菊花!激起了谢某好奇之心。本想请教,奈何知此为相府不传之秘。”谢曼骄叹道:“绝顶高手对决,最是使人向往!若谢某败后,能见英王与国姑大人较技,平生无憾了!想必麒国陛下、圣后与诸位大人亦同此心!” 葛千华闻言一愣,回头瞧了葛绒一眼: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些本事?想必又是醉后吹起牛皮、说了大话! 葛绒涨红了面皮,死命垂头,一声不敢言语。 贺兰桑作为副使,今日也同云瞳在金殿,一直轮不上说话。此时刚等谢曼骄说完就“噗嗤”笑出声来:这白蛇吐信、青龙点头、暴雨菊花不是“春宫十八式”里面驭男的招数么?居然被这金乌傻瓜特使当成了什么武功绝技,还盼着紫云瞳与其斗法,真是可笑至极。 云瞳倒是听明白了谢曼骄的意思,是想激自己与葛千华相斗。看来说服金乌反抗雪璃并不太难┄┄只是当下却不好与葛千华直接撕破脸面┄┄正在沉吟,忽听侧后贺兰桑笑道:“莫说我家英王,便是在下亦早想与国姑大人切磋一番了!哈哈┄┄哎呦┄┄” 三月气得暗跺了她一脚:这老色鬼怎么胡乱说话!真是成事不足 ,败事有余!今日还不如让她躺在床上装病呢! 她这一开口,李后立刻就接道:“那可是好的很!若非有此盛会,如何能同时领略到英王与国姑的风采!英王,葛国姑,不如就在此比试一番,让大家都开开眼界!” “是啊!是啊!”玄承荫等及青麒重臣都明白过来,纷纷附和。 “姨母┄┄”葛绒急得汗流浃背,在后一个劲儿的拽葛千华的衣襟。 没用的东西,只会惹祸!葛千华一把拂开她,心中却在暗暗计量:紫云瞳到底年轻,意气用事,四面树敌,方才那些言语将青麒、玄龙、赤凤的国威落了个干净。如今正该我出面收服人心,好叫她们知道,若不投靠雪璃葛相,就凭她们那些卑劣、无耻、庸常的伎俩如何能对抗得了紫胤!何况,也该煞一煞紫云瞳的威风,使其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要太过张狂,好早日答应我的条件┄┄ 想到此处,微微一笑:“圣后与诸位大人既有此意,本相与英王也只得勉为其难了!” 云瞳一皱眉:这老狐狸又安了什么鬼心思? “只是┄┄”葛千华话锋一转:“英王天赋异禀,昔年为真武盛会之魁首,如今更是内力精进,武功盖世,连上古神兵射日弓都能拉开,敝甥如何是其对手?不用下场,便甘拜下风了!” “诶!”玄承荫眯眼笑道:“葛相太过谦虚了。谁不知道,当年合江大战,葛相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是当世人杰!令甥家学渊源,资质亦是得天独厚,想必这武功与英王就在伯仲之间┄┄” “是啊!”赤司炀瞥了葛绒一眼:你在春藤馆言语傲慢,竟敢奚落于我,今日也叫你好看!“司炀早知国姑大人身负上乘武功,今日正好大显身手,请万勿推辞!” “嗬嗬┄┄”葛千华看着云瞳笑道:“能有机会向英王求教两招,敝甥自然愿意。只是┄┄英王为一国之使,身份贵重,这又是在青麒金殿,当众斗武,于礼未合,在下怕┄┄” 云瞳眼珠一转,立刻答道:“葛相所言正是!” 李后却不肯罢休:“葛相已然应允,国姑亦跃跃欲试,难道英王不敢应战?” 云瞳瞟了他一眼:激将法对本王不管用,你别白费口舌了! 却听葛千华笑道:“比还是要比的!否则扫了诸位的兴,本相与英王都过意不去。” 云瞳抬眸向她看去,心中暗嗤一声:葛千华,看来你今日是铁了心肠,想压本王一头。也好,咱们就比一比┄┄一念及此,也微微颔首:“本王想到一法,莫如令随行男子比上三场,博诸位一笑!” 李后与玄承荫、赤司炀、谢曼骄互视一眼,都暗自想到:只要是代表紫胤与雪璃,谁下场比试倒无关紧要。 李后朗声笑道:“也好!本宫深知世间男子亦多奇才,该给他们一个展现的机会!” 三月在心中嗤笑:这位圣后千岁,还嫌自个儿展现本领的机会不够多,这一小会儿都不忘夸赞自己! 云瞳暗自琢磨:阿恒与莫莫武功都是一流,月郎也不弱,只是缺少对战经验,便输一场,也无甚关系,我仍能两胜。 葛千华却是摇头笑道:“此来洛川,本为与各国修好,共缔和平!若比武斗战,刀剑无眼,如有折损,恐伤了彼此的和气,不妥,不妥!” “那┄┄依葛相的意思?”青泰问道。 “不如比些斯文的。”葛千华胸有成竹的一笑:“就让家下男子们在琴棋书画中选出三样┄┄英王以为如何?” 云瞳倏然皱起了眉头,正想拒绝,却听玄承荫笑道:“甚好,甚好!紫胤自称诗礼之邦,文治武功皆是不凡。前已领教英王之能,如今再见识一番男子们的才华,可谓相宜!” “正是!”孟绰亦频频点头:“紫胤自太宗皇帝时便倡男学,及至今日,才子众多,莫说寻常琴棋书画,便是深奥晦涩的古学卦象,亦不乏精通擅长者。英王随便选出几个就是!” 李后笑道:“我儿凌霄宫主早想与紫胤才子们相会,请英王不要推脱!” 情势相逼,不能不应,否则有伤国体!可比试这些,我并无胜算┄┄诶!能赢是最好,输了也不怕,就说上场的皆是男子,不过一时之戏。暂向老狐狸示弱,也未为不可┄┄云瞳沉下一口气,朝葛千华拱了拱手:“那就依葛相吧!” “好!”葛千华笑了笑:“就选琴、棋、画吧!” 李后与青泰耳语了几句,转而对众人宣布:“本宫午时在鸣凤殿设宴,请诸位贵宾及众位卿家携眷属同来。届时同观胤璃三试!” ┄┄ 刚过巳时,鸣凤殿外已是车马喧闹。 素问与柳昔坐在同一辆车上,忽觉车速缓了下来,便扬声问道:“怎么回事?” 朱雀回报:“遇到紫胤毓庆宫主的车驾。前面正等您的示下,让还是不让?” 素问一嗤:“争这份闲气有何用?让他们先过就是!” 朱雀领命而去。不一会儿马车就停了下来。柳昔抱怨道:“你这不是挺大度的嘛?怎么惟独对我┄┄求求你,我的好宫主,你视我如不见行不行?” 素问冷冰冰的脸上挂了一丝笑容:“英王特意拜托我要好好关照你,我怎么敢视你如不见呢?你要是趁我和相国大人都不在家,跑了个没影,日后英王找我要人,可如何是好?” “你别提她成不成?”柳昔皱眉咬牙:“她是我命里的魔星!” “魔星?”素问拍了拍他的肩膀:“是她对你着魔了,还是你对她着魔了?又或你和她都对那张夜合欢床着魔了?” 柳昔一羞,偏身躲开他的冰掌:“讨厌!” 素问“啧啧”揶揄道:“我昨日去的太早,冲撞了你的好事,抱歉啊!” 柳昔直接捂上了耳朵:“我说你烦不烦!” “自然是不烦!”素问瞟了他一眼:“柳昔,要不咱俩嫁同一个女人吧,做了兄弟,以后我就能欺负你一辈子了!” 柳昔气的又往旁边挪了挪,低声嘟囔道:“我才不嫁给葛千华呢┄┄” ┄┄ 沁阳下了马车,抬头瞧见一队黑衣神使簇拥着一个白衣白袍白纱帽、全身遮挡的一丝不露的男子向大殿走去,疑惑的问道:“这是什么人?” “这是碧落大祭司!”清涟答道:“在青麒圣后的鸣凤殿参宴,只有他能不露一点面容,别的男人都只能戴半幅薄纱。” “嗯!”沁阳往四周看看,果然如是。“怪不得凌霄宫主从不参加宫廷盛宴,原来如此!” “今天他可要来!我刚才听见宫人们议论了。”清涟理了理自己的面纱,忽而往西边一指:“快看,凌讶哥哥带着小晚还真进来了!看来那块安城令的小牌挺管用!那些宫监们对他毕恭毕敬的,连洪相都接了出来,他可真有本事!” “嘘!”沁阳低声说道:“叫他凌笑天!他特意嘱咐了,别哥哥兄弟的,再露了相!” 清涟吐了吐舌头:“我给忘了!” 忽见云瞳急步走来,两人赶紧迎了上去,又听后面齐齐一片行礼声:“参见王主!” 云瞳皱着眉头,见叶恒、沈莫、韩越、离凤并小西、小北、若怜都在。先就问向离凤:“阿凤,你笛子吹得甚好,可会弹琴?” 离凤一愣:“久已荒疏!” 云瞳“嘶”了一声:“清涟呢?” 清涟不好意思的答道:“能凑合几首简单曲子,不过甚是勉强!” 再问韩越,韩越挠了挠头:“我会唱歌┄┄学琴,我自小就坐不住!” 又看若怜,若怜怯怯答道:“我只会跳舞┄┄” 云瞳一跺脚:就算输也不能没人上场啊!这输的也太过难看!我白让人把你们都接过来了! 忽听离凤说道:“从尚书琴艺极佳,难道王主不知?” “哦?对啊!”云瞳一拍额头:怎么忘了他!我还听过哩!又接着问道:“谁会画画?” 众人互视一眼,无人应声。云瞳心中又是一紧,忽听清涟笑道:“奕哥能写擅画,上次他还送了我一幅┄┄” “又是从奕?好好!”云瞳又松下一口气,转而急问沁阳:“我记得你小时候学过棋!” “嗯!学过六七年。”沁阳不知她为什么问起这个。 “那就行了!”云瞳彻底踏实下来:“只要三场比试都有人能上场,就输了也不打紧,到时我自有话说!” “七姐!”沁阳听说要叫自己去和人对赛,急忙摆手:“我可不行。我赢不了从奕,让十个子都赢不了。你换他去吧!” 还是从奕┄┄云瞳愣住:“这三样他全会?” “不只是会,他是都精!”沁阳答道:“才气纵横的大胤锦衣郎,这名号可不是白叫的。” 云瞳呆了呆,忽而发现面前这堆男人中竟没有那位才气纵横的锦衣郎的身影,登时吓了一跳:“从尚书呢?他怎么没来?” “在后面!”清涟见她着急,赶紧说道:“他有内廷职名,不属于官眷亲随,依礼是候在偏殿。” 云瞳立刻吩咐小北:“速去相请。就同贺兰少爷一样,请他今日作为宫主随侍,一并入席!” 小北答应了刚一转身,又被云瞳连声叫住:“回来,回来,不用你了。本王┄┄亲自去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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