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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事请您示下!”从奕态度虽然恭敬,眼睛却仍然低垂着。    云瞳想起他那如春水般多情的目光,之前总是似恋似怨的流连在自己身上,如今却再不肯来看一眼,心中暗暗惝恍了起来。    “王主┉┉”从奕见她不回答,又低低的叫了一声。    “嗯┉┉”云瞳收回遐思,遮掩着咳嗽了一声:“尚书请讲。”    “洛川百姓敬重王主,故以重金留画。”从奕言道:“此非在下之功,焉能图谋金银,为己赚利?故,请王主恩准,将画作所得供奉神山,为天下百姓祈福。”    “啊┉┉”殿中众人都吃了一惊。    贺兰桑“哎呦”了一声,急得呲牙咧嘴:这小郎,吃错什么药了,和白花花的银子有仇么?一句话就扔了个干净。    离凤却是心生敬意:从官人真是一位端方、仁爱、能顾大局的君子!英王怎么就弃了他,委实可惜┉┉    云瞳一愣之后,喟然而叹:小白鸽啊小白鸽,你可真知我心┉┉转而面向众人言道:“大善!本王亦有此念!然,为百姓祈福之余,更当为他们做些实事。自古沧河多水患,每至雨季,汹涛骇浪席卷良田,两岸民众流离失所,灾后大疫,家毁人亡,神明见此亦不忍于心,况乎吾辈!本王欲尽绵薄之力,纳从尚书良言,奉金银于神山,请大祭司代为掌管,于它日沧水泛滥之时,换成粮米,救助百姓,稍解颠沛转徙之厄,破家丧亲之痛,饥寒交迫之困。”    葛千华等人俱是一愣。    碧落大祭司行至两人面前,躬身谢道:“英王义怀,从尚书慈心,令人感佩!行善之举,当为天佑!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神山必不负此重托!”    云瞳点了点头:“救急却不如治本!然本王现今亦无能为力,期以他年吧!”沧河起自金乌,流经玄龙、赤凤、青麒、终于紫胤。故要治河,需协五国之力,今战乱频仍,政令不一,故难为之。    素问听到此处,心中暗想:紫云瞳这一举动,既顺天意,又收民望,自己未花一锱一铢,却能得神山好感,明放权,暗掌控,凌于五国之上。今日她可是赚了个盆满钵满!一眼扫去,果见葛千华、李后、玄承荫等人均现谨慎、沉思、不忿之态,然于紫胤如此冠冕堂皇的说辞之下,也只能默然。    云瞳向御座之上的青泰拱了拱手:“陛下!时已不早,本王就先告辞了!”    这酒宴再吃下去还有何意思?葛千华压了压胸中涌起的万千情绪,也随之而别,于殿外上马之际,遥遥望向云瞳:此人真平生劲敌也!她那几位皇姐怎么都这般沉的住气?该使人去上京活动活动了┉┉    ┉┉    云瞳先将沁阳送回甘泉宫瑾贵君处,自己才带了叶恒等人回去馆邑。甫一下马,就见六月迎了上来:“王主┉┉”    “嗯!”云瞳拍了拍她肩膀:“你的伤怎么样了?”    “已经好多了!”六月低声答道:“傅帅有军务文书送来┉┉”说着抬头向刚下车的叶恒等人望了一眼。    云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那些男人们都没有要回后院的意思,似乎是在等着自己,不由心中诧异:方才不是还吃飞醋,不理人么!这会儿一个一个的赖着不走,又想干什么?    三月最是识趣,赶过来一拽六月,连声笑着告退:“奴才们先去外书房候着,主子您不用着急,慢慢料理┉┉”    “滚┉┉”云瞳将她瞪走,方朝男人们走去。左瞧右看,等了好半天,却不见一人说话。    “你们要是没事儿,就都快歇着去吧!”云瞳皱了皱眉:不是都伶牙俐齿的能矫情着么?这会怎么改了脾气,全干矗着啊?    从奕看了一眼周围,当先上前说道:“英王,今儿画试之前,有人对在下面授机宜,让以您引弓射日之姿入画,并教了那句初始定价的说辞。”    “哦?”云瞳一愣:“是谁?”    “是┉┉”从奕似乎犹豫了一下。    “那位守在门口的黑衣神使?”叶恒瞟了一眼云瞳,接口言道:“从少爷怕是不认识,那是王主将娶的侧君聂赢!”    “啊┉┉”除了云瞳,别人都是大吃一惊。    清涟遗憾的说道:“早告诉我多好,我一直都想见一见他呢!”    “那种场合,他又是那副装扮,不方便和人说话的!”云瞳欣然一笑:“原来是阿赢出的好点子,难怪┉┉”    “不是!”从奕冷声打断她的话:“那位黑衣神使传的是碧落大祭司之命┉┉”    “啊?”云瞳愣住:“碧落大祭司?”    “嗬┉┉”韩越嗤笑了一声:“高贵圣洁、一尘不染的碧落大祭司也为英王动了凡心?”    云瞳一僵:“别胡说!阿赢的心思我还不知道,他就是借别人打个幌子。”    从奕见她一提到聂赢就恨不得百般夸赞回护,心头立时涌起一股酸涩。回想才见的那人,一双俊美至极的丹凤眼,一副睹图思人的痴恍神态,显见是对她情根深种┉┉人家既已两情相悦,我还在此讨人嫌作甚?从奕只觉心灰意冷,道了一声“告辞!”转身便走。    “唉?从奕┉┉”云瞳急忙叫道。见他不仅不停步,反倒走得更快更急,转身便想追去。    “王主!”离凤轻轻喊了一声。    云瞳脚下一顿,回头见他将自己那条紫绒披肩捧到了面前,也不说话,只垂目静立。    唉!云瞳一脸无奈,伸手接过,却又给他围了回去:“青麒到底偏远一些,春宵湿冷,小心着凉。这东西你留着用吧!”    “┉┉此是皇族之物┉┉”离凤颇感意外,出言提醒。    “并非御赐,送你无碍!”云瞳摆摆手:“规矩且往后放,你身子要紧!”    离凤一怔,抬眼看了看她,拜谢而去。    “紫卿,我想同你再说说安城的事儿┉┉”凌讶瞟了一眼叶恒等人,径自笑道:“你今晚可得闲?”    “我需处置军务。”云瞳答他:“不若明日吧,我尚有它事一并请教官人。”    “那好。我等你┉┉”凌讶展颜一笑,又问冯晚:“你有什么事和英王说么?”    “我┉┉”冯晚轻咬下唇,撤步躬身端端正正的给云瞳施了一个大礼:“昨晚,多谢英王相救之恩┉┉”    “诶!”云瞳双手来搀:“是本王骇得你摔下护栏,该本王赔礼才对!”    “┉┉不┉┉”冯晚被她一扶,又是羞得脸面通红。    “还是那一句话:你日后若有难事,尽管讲来。”云瞳认真的说道:“本王定当相助。”    “┉┉”冯晚眼眶一热,只怕再说下去自己就要哭了,急忙抻袖挡面,和凌讶一同去了。    韩越望着他们的背影,忽而一撅嘴,拽过云瞳问道:“你答应我的事,何时兑现?”    “什么事啊?”云瞳皱眉琢磨着:面具我不是都送给你了么!    “哼!”韩越不高兴的嘟囔道:“是谁说会陪我逛街的?芦城、凰都、徽州、洛川,到哪一处你都忙!看戏没功夫,游城没时间,好容易打个猎吧,还假私济公带人搜山┉┉”    “咳咳┉┉”云瞳又是尴尬,又是气恼:昨晚我给你做生日,闹了大半宿,没有陪吃陪喝陪说笑么?你舒服够了,怎么只字不提!真是的!转而见他嘟着唇,眼巴巴的瞧着自己,想起他自幼无个玩伴,闺中极是寂寞,形单影只,也甚可怜,一时又软下了心肠:“好了,好了!等回上京,我一准儿陪你逛去,你说去哪里就去哪里!你说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    “拉钩!”韩越眉眼一弯,伸出小指晃了晃!    云瞳失笑,却也没有拒绝。    清涟默默看着,心中不无羡慕。又见云瞳带着疑问转向自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没有什么事,就┉┉想同你随便聊聊天┉┉聊什么都成┉┉”    嘿!他比月郎还闲得慌!云瞳暗自腹诽:找阿恒他们谁聊不成啊,非得盯着我这大忙人!干脆,给他找点事做┉┉    “清涟!”云瞳笑道:“凤后的生辰就快到了,我还没预备好寿礼。不如你帮我想一想,送点什么能让他高兴!”    “哦!好!”清涟眼睛一亮:“那我来帮你置办吧!保准与众不同!还一定能省下银钱。”    云瞳颔首,见他一蹦一跳的跑了,摇头轻叹一声:“他兄弟俩还真是不一样┉┉”再一转头,见身边只剩了叶恒和沈莫两人,就又问道:“你们也有事么?”    叶恒微微侧身,示意沈莫先讲,见他踌躇了半天,才嗫喏开口道:“王主,我┉┉我想换一处练功的地方。”    那就换呗!云瞳一愣:这还要专门请示么?    “我瞧上了南边┉┉靠月亮门那块地儿┉┉”沈莫垂着头,声音极是细小。    云瞳还未答话,就听叶恒“咦”了一声:“月亮门外的院落是贺兰副使等几位大人居住,你夜半练功,会不会惊扰人家休息?”    “啊?”云瞳一听贺兰桑那老色鬼的名字,立刻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那地界儿不行。挨着外人,易遭偷窥,我可不放心!这出门在外,和那些人挤在一处,事事都不方便。回头交待仆从们把月亮门锁好。”见沈莫露出失望之色,揽住他安慰道:“我院子里有个空场儿,要不你过来这边练吧,夜半无人之时,咱们还可以切磋切磋。”    “额┉┉”沈莫一僵:亲近表姐不成,大夜里的倒跑去她的院子,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急忙说道:“王主,不必了!我还是待在后园吧!”瞟了一眼叶恒,又道:“要不,阿恒该怪我了┉┉”    云瞳本来没听明白,却见叶恒红了脸庞,忽而就悟出沈莫话里的意思来了,不禁笑道:“呵呵┉┉是不太方便!”    叶恒闻言大羞,背身不再理她。    沈莫知他等到最后,是有情话要说,便撤身离去,才走了两步,到底心有不甘,又回头问道:“王主,不知毓庆宫主几时回来?”    “哦,他伤了腿,不宜总搬动,要在瑾父君那里多住两日。”    “您怎么知道宫主伤了腿?”沈莫生了疑惑:“他不叫我说的。”    云瞳笑答:“方才路上孙兰仕告诉我了,怕沁阳的伤耽搁了,还请我给派个大夫去。我见她细心,就命她办这个差事了。”    沈莫一下子愣住,心头苦涩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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