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夜沉,靡雨霏霏,云瞳看罢最后一章,闭目长思,忽听得有个轻软的声音响起:“王主,歇歇罢!” 咦?云瞳睁眼一看,这才想起待在哪里来!看夜色已深,早该回去,便欲向离凤告辞,刚转头一笑,忽忽就愣在当地:但见床榻之上帘拢半卷,美人横陈,正巧笑嫣然的看着自己。 阿凤?云瞳皱了皱眉,没来由的心里一阵不舒服:他怎么和方才不一样了?用这种甜腻的笑容看我,用这副柔媚的腔调说话。 离凤见她发呆,却以为是被自己故意显露的春.情迷惑住了,心中暗讽道:春藤馆那些师傅说的不错,女人就没有不好色的,就没有不喜欢男子主动贴上的,何况是她?自来就生着一肚风流心肝。 “被里┉┉凉┉┉”离凤把一堆学来的暧昧话在脑子里翻检了几遍,挑出一句勉强能说出口的,到底平日不擅卖痴,虽努力学着人家爱娇的口吻,听来却仍嫌生硬。 云瞳越发觉得别扭,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给他掖了掖被角:“天晚了,好生睡吧!明日早起随我去堤坝看看。我先回去了。” 离凤没想到她突然要走,疑惑之余,连忙伸手截住:“王主┉┉” “┉┉”云瞳见他为拉住自己,半坐起身,身子在被中若隐若现,似乎等人窥探,不由立刻避开了眼睛:“还┉┉还有何事?” 还有何事?离凤深瞧她一眼:你方才让我按“规矩”侍寝,这会儿怎么又来装不好意思? “阿凤,你若无事,本王要回去了┉┉”云瞳想将手抽回,不妨又被他紧紧握住。 “王主┉┉”离凤只道她是欲擒故纵,逼迫自己放弃端庄贤淑的闺秀风范,当个会献媚邀宠的玩偶公子,犹豫再三,还是横下了一条心,缓缓凑唇过来,含住她两根手指,轻轻吸允舔舐。 云瞳一个激灵,不敢置信的扭头看他,但见锦被滑落,他跪起的身躯寸缕未着,长发泼墨一般披散在肩头,有几缕蜿蜒向下,朱唇轻张,舌尖热烫,玉白的脸孔上泛着不正常的晕红,眯缝着的眼睛偶尔斜撩自己,竟是风情毕露。 这是┉┉离凤?云瞳指端被他咬住,连着心尖一疼,猛然缩手,连连退步。 “啊┉┉”不妨她这般反应,离凤被带的侧身倾倒,险些摔下了床,抬脸一看,不由愣住。她的眸子不知何时竟变成血红一般,含着震惊、失望、痛惜,竟然还有一丝鄙夷┉┉ 鄙夷┉┉离凤无声的念了念这两个字,脑子里变得一片空白。 “你┉┉”云瞳颤指点着他:“你┉┉” “我┉┉”离凤咬破了下唇,血腥之气令他清醒了回来,刚一抬身,就见她猛地转头,大步向外走去。 “王主┉┉” 云瞳手已按在了门上,忽又停住。 “池敏┉┉” 离凤浑身一震:这名字他已不想再记起,因为已不配再记起┉┉ “你拿本王当什么?”云瞳狠狠攥起了拳头,极力压抑着就要喷薄而出的怒气:“你又拿自己当什么?” “┉┉” “咣┉┉”房门被极重的打开又关上。那女子毫无留恋,愤然而走,连风帽也没带,就直冲雨中。 离凤就似被她当面扇了个耳光,脸上红晕褪尽,心上千疮百孔,缓缓瘫倒在床,全身抖动如筛糠一般。 “公子┉┉”若怜听到不同寻常的摔门之声,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一见离凤的样子,大惊失色:“出什么事了?王主怎么走了?” “┉┉”离凤惨笑了两声,忽而以手盖脸,先是低低啜泣,继而号啕痛哭。 若怜吓得不知所措,既不敢问,也不敢劝。 哭着,哭着,离凤的声音却渐渐变了调,身子也一点一点蜷了起来,点点汗珠自背上渗出。 “哎呀公子┉┉”若怜一惊:“您怎么了┉┉” “啊┉┉”离凤扬起脸,已是潮红一片:“渴┉┉给我水┉┉” 若怜忙沏了茶来,见他探手来夺,仰头灌下,喝得太急,洒出不少,顺着脖颈落到腹下,腹下┉┉ “糟糕┉┉”若怜急往枕边一摸,见装“春引”的小瓶已空,当即失声叫道:“您┉┉喝了?” 离凤丢开茶碗,拿被子把全身裹紧,喘息着对若怜说道:“你先出去!” “您全都喝了?这┉┉”若怜吓得不轻:英王不在,你自己一个人可怎么办啊! “┉┉我不是处子了!”离凤推开他,手已向下伸去。 “可┉┉阴珠还在┉┉” 离凤一僵:“那又怎么样?” “怕自己泄不出去┉┉”若怜急得跺脚:“会疼的很┉┉” 疼!离凤微微闭眼:哪儿疼也好过心里疼! “我不怕┉┉” “可是公子┉┉” “你出去!”离凤猛地一推他:“出去!” 见他急了,若怜只得站到了门外,心中却是担忧不已,扒着窗户听里面动静,越听越是不安,思来想去,实在不敢耽搁,转身奔向了英王正寝。 冯晚见他午夜叩门,不知有何急事,先让了进来:“王主刚才淋了雨,正在洗浴!你有什么事么?” “我家公子┉┉请王主再去一趟!”若怜急迫的说道。 “不去!”里间,云瞳已经听见了他的话,冷冷吩咐道:“闭上房门,本王要休息了。” 冯晚低低答“是”,转过头对若怜无声的动了动唇:“王主刚才生了大气,要不┉┉” 若怜含泪摇头,跪下求道:“王主┉┉” “滚!”云瞳震怒。 冯晚一凛,赶紧去拉若怜:“你先回去,和离凤哥哥说┉┉” 若怜并不知道英王和自家公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咬了咬牙,甩开冯晚,扑向内室。 “啊┉┉”冯晚一个趔趄,险些被他撞倒。 若怜还没够到内室帘拢,就觉眼前黑影一闪,自己已被踹倒在地,颈上搭着一把明晃晃的月牙刀。 “大胆!” “沈使┉┉”冯晚吓了一大跳,急忙上前拦住沈莫。 “你要干什么?”沈莫皱眉瞪着若怜,刀头又往前压了压。 “王主,求您救救我家公子!”若怜泣道:“再┉┉再救他一次┉┉” “啊┉┉”沈莫和冯晚都吃了一惊,就听内里一阵“稀里哗啦”的水声,云瞳已揭帘而出,一边系着衣带,一边厉声问道: “他怎么了?” “他┉┉”若怜看了看旁边两人,欲言又止。 见他目光躲躲闪闪的,云瞳冷笑一声:“他转了性子,居然和本王玩这些把戏┉┉” “啊┉┉不是┉┉”若怜见她误会了,不敢再顾及沈莫和冯晚,叩头说道:“他用了春引,有性命之忧!” 春引┉┉冯晚和沈莫都脸显迷茫: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 “原来如此!”云瞳想起刚才离凤的诱人之态,心中愈发恼怒:“他在春藤馆就是靠着这些东西侍候客人吧!视本王┉┉” “┉┉”冯晚和沈莫这才明白过来,瞬间都红了脸,低头向后撤步。 “没有!”若怜膝行两步,跪到了云瞳脚边,攀着她的裤腿泣道:“他没有过┉┉王主,您别疑他┉┉” 云瞳烦躁的甩开了他:“你去告诉他,本王不想两次三番给他当解药,让他以后少走歪门邪路!” “王主,公子是怕您不高兴,才吃春引的。”若怜边哭边说:“他在春藤馆受过苦,最怕这些事。可┉┉可您好不容易才留一宿,他担心侍候不来┉┉” “我不用他侍候!”云瞳冷声说道。 “┉┉”若怜脸色煞白,泪珠止不住的往下掉着,却没有再开口。呆看了云瞳半晌,磕下一个头去。 云瞳以为他还会继续纠缠,谁知竟是失魂落魄的转身走了,不禁拧起了眉头。 冯晚猜度她的心意,赶紧追了出去:“若怜,且等一等。” 若怜朝他一福:“我得先去守着公子,等他死了,再来向王主请惊驾之罪!” “啊┉┉”冯晚惊问:“离凤哥哥到底怎么了?” “在韩将军别院,他们给他种了一颗阴珠┉┉”若怜抹了一把眼泪:“如今他吃了春引┉┉怕是,活不多久了。” 冯晚见他哀哀要走,又赶紧拉住:“那你倒是说说,该怎么救啊?” 若怜瞧了一眼云瞳印在窗上的影子,凄然一笑:“活着也没什么指望,死了倒好!我知道,他早就想死了┉┉我还以为上苍总能眷顾到他一次,其实┉┉上苍什么时候眷顾过他┉┉”趁着冯晚怔楞,脱手掩面而去。 “王主!”屋里沈莫不解的问道:“阴珠是什么东西?” 云瞳沉着脸不说话,忽而一拳砸在了门板上:“可恶!”不等沈莫反应过来,她已急步出屋,纵身跃上了房脊,转眼就没了踪影。 “王主!”沈莫刚要跟上,被冯晚一把拽住:“沈哥哥,别去!” “你说要不要请位大夫?”沈莫皱眉问道。 冯晚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咱们还是关门睡觉吧!” ┉┉ 云瞳刚赶到离凤的住处,就听里面“咕咚”一声闷响,心惊之余,抬腿就踹开了房门。 灯火明灭,一床凌乱,离凤滚落在地,额间冷汗纷落如雨,正挣扎着去够矮凳上针线笸箩里的一把剪刀。 云瞳大惊失色,一脚把那笸箩踢出了门外,上前搂住离凤:“你要干什么?” “┉┉”离凤眼神散乱,半天才看清面前是谁,他有气无力的伸手推她:“别来管我┉┉” 不管行么?云瞳又气又急,猛地将他拖上了床,俯身就要探查。 离凤死命夹紧双腿:“别看┉┉” “不想让我看,你干嘛要脱个精光!”云瞳一嗤,看他翻身去捞被子,劈手就打了开去:“不许乱动!” 离凤被她一碰,周身火热更甚,情不自己的就吟喘了一声,听得云瞳心中一跳,立刻想起了当初他来元服的情景。 离凤羞愧万端,趁着脑海中尚存一丝清明,连连推她:“我不要谁管┉┉” “哼!”云瞳根本不理他,扯下几条幔帘,捆住他腕踝,系在床柱上,免得挣动捣乱。自己翻身上榻,把碍事的东西全划拉到旁边。 “┉┉嗯┉┉不┉┉”离凤觉得腹下一热,不禁挺起腰来。 云瞳扫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 离凤臊得脸红如血,闭眼偏头,狠狠咬住了下唇。 云瞳刚俯下身,就听房门“咚”地一响,有人直冲而入:“公子┉┉你怎么样了┉┉啊┉┉”原来是若怜才走回来,路上想到个法子,急着进门帮忙,一见屋中情形,立时僵住。 “给我滾!”云瞳瞪起眼睛,怒喝一声。 “啊,是┉┉”若怜惊慌失措,顾不得行礼,飞跑而出。等站到檐下半天,还是心跳如鼓,暗自想着:我的老天,英王怎么在呢?看来┉┉她心里还是有我们公子的,我夸大两句说他快要死了,她就被吓到了,来的这么快┉┉转而他又双手合十,连连祷告上苍:过往神明请恕若怜妄言之罪!公子用春引不至殒命,可通泄不当,会有不举之忧,要是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对他而言,不是和死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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