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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人呢?”女子故意装出好奇的样子,往四周看了看。    “他┉┉唉┉┉”姬四公长长叹了口气,开始从头细述自己的不幸:“┉┉当初我也是好心,看那孩子寄居在姑母家,整日挨打受骂,就花了两碇银子娶来,给闺女冲喜,指望着他们小两口和和美美,早点给我添个孙女,顶门立户。谁知道┉┉那孩子竟不是个省心的┉┉”    “哦?”女子挑眉问道:“怎么不省心了?”    “他┉┉唉,一言难尽啊!”姬四公又是皱眉,又是跺脚:“他刚来我家时才十四岁,瘦小枯干,顶着一头小卷毛,乱糟糟的似个鸡窝。成亲两年,我待他就似亲儿一般,念着他年纪小,嫁来冲喜又委屈,也不敢强他和大香圆房。平日里好吃好喝的供养着,一心想把那小身板养壮实了,小模样养水灵了,等闺女的病一好,给他们热热闹闹的再操办一场 。谁知,他人大心也大了,看不上我这穷家小户,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到处勾搭女人┉┉”    “┉┉”旁的话女子都未在意,只留心到其中两句:成亲两年,他现在是十六岁的卷发小郎,虽有妻主,尚未圆房┉┉    “我气不过,教训了两次,谁知他就┉┉”姬四公摊开手,一脸无奈:“他就自己跑了┉┉”    “爹,姐夫不是自己跑了!”二香一直在旁边玩耍,听到这句,颠颠跑了过来。    “怎么不是?”姬四公赶紧把闺女扯到背后,暗道:我的小祖宗,你可别在这节骨眼上瞎插话!     女子瞧了几眼姬四公,故意绕过他去问二香:“小姑娘,你姐夫跑到哪里去了?”    “嗯┉┉”这个二香可答不上来,眼睛骨碌半天,答了一句:“他和我玩躲猫猫呢,他最喜欢和我玩躲猫猫了┉┉”     “咳咳┉┉”姬四公松下一口气,又忙解释道:“二香是个实心眼的孩子,我怕冯晚跟人跑了这事让她伤心,就撒了个小谎┉┉”    小谎┉┉女子只是淡淡一笑,心中暗自琢磨:此人极不老成,说话前后矛盾,漏洞百出。既然指望着早生孙女,如何不急着给女儿女婿圆房呢?明摆着是因大香病的不成样子,做不了亲,才耽搁下来,哪里是可怜冯晚嫁来冲喜委屈?    二香是个傻妞,不会扯谎,她说姐夫不是自己跑了,那就有两个可能:第一,冯晚是被公公卖掉了,第二,他是直接被人带走了。而那个人么┉┉只怕便是安城凌讶┉┉    女子见姬四公忙着将小女儿哄到一边,不使其和自己再多接触,便又想到:这姬家父女从洛川追来上京,真的如其所说,就为寻医求药?我猜未必!说不定还是想借冯晚一事占些便宜:白吃参药或者赚些金银!也就是说,他们手里一定攥着什么把柄,可以胁迫凌讶就范┉┉    可凌讶为何不惜落下把柄,也要弄走冯晚呢?女子微微皱眉:神机堂告诉我,他两人假扮安城城主妻夫,参加了圣后李氏的皇宫大宴。这可奇怪┉┉难道除了冯晚,其他男子冒充不得?那冯晚有何特殊之处,会被凌讶相中?难道是因为长得美貌或是那一头卷发,形肖于谁┉┉想到这一层,她陡然惊起,往事似翻书一般,一页页从眼前急速掠过:莫非他们三人真的躲去了那个最不可能的地方,怪不得天涯海角找不到踪影!我怎么早没想到┉┉真是可恶┉┉    她的手又蜷回袖中,死死攥紧:若真有蓝眼男子,为何世无所传,连神机堂都打探不到消息,强要退还定金?可若没有,他们又是怎么躲去那里,十余年过的平安,还能成亲生子┉┉    她越想越是头疼,却听缓上一口气来的大香正在低声埋怨父亲:“这些家门丑事,您怎么还往外说啊?”    “又不是咱家的错处,有什么不能说的?”姬四公一边安抚女儿,一边在心里扒拉着自己的小算盘:这女子为了还愿,正找贫病百姓欲加资助,我说的越可怜,越能搏她同情。一问一答之间,慢慢打动于她,说不定就能赚到一笔银子!爹的心肝啊,这个时候你们可别来添乱!要是说出冯晚是让咱休弃或被人抢走的事来,人家财神奶奶会以为咱们狠心、无情、没本事,给个白眼跺脚就走,那不糟了!    “老丈说的是!”女子压下澎湃而起的情绪,转而幽幽言道:“忘恩负义,必遭天谴!积德行善,才有后福!天神于此早有训诫,可惜世人不懂!”    “娘子高见!”姬四公立刻竖起双手大拇指,极尽夸张的颂扬了一番。    要想找到冯晚,并理清这些事的头绪,还须从长计议┉┉女子一边受用着他的奉承,一边暗道:这几个人还有用处,不如先握在手心里┉┉    “呵呵┉┉娘子┉┉”姬四公拐来拐去,终于问到了正题:“您┉┉嗯,那个┉┉是打算资助些什么人啊?”    女子一笑:“就是您老这样的啊!心地良善,命运不幸,家人虽有顽疾,尚能救治的┉┉”    “哎呀!”姬四公大喜过望:“这┉┉这┉┉我们是遇上了活菩萨不是?”    女子摆手笑道:“请莫取笑!在此邂逅,实属缘分,一定是天神把你父女三人带到我面前来的┉┉老丈,你们在上京可有落脚之地?”    姬四公摇了摇头:“人生地不熟的,正发愁呢!”    “我家在郊外有几间空屋子,若不嫌弃,你们就先搬进去吧!”    “啊┉┉”姬四公喜不自胜,山羊胡子乐得一翘一翘的。    大香却低声问道:“请问娘子,房租几何?我们怕是负担不了┉┉”    “你们帮我看屋打扫,我该负些报酬才是,怎么好意思反过来再要租子呢?”女子拍拍大香的肩膀,示意她安心:“你们只管住着吧,药费也莫发愁,我愿意资助一年!你和妹妹早日把病养好,早日成家立业,迎夫生女,孝顺父亲,这才是正途!”    姬四公只觉耳朵嗡嗡作响,眼前金星乱冒,不知自己撞了什么大运,被天上掉下的金砖砸了个正着,直喜得抓耳挠腮,手舞足蹈。    大香却觉奇怪,怎么竟有这样的好事,竟有这样的好人?这事说来就如做梦一般,该不该信呢!她迟疑了一下,又问:“娘子要何回报?”    “施恩图报,岂是仕女所为?”女子高傲的撇撇嘴:“我可不屑为之┉┉”    “是!是!是!娘子您是什么人啊┉┉”姬四公挡住女儿,暗道:她是个要还愿、求福报的“傻子”,好容易叫咱们碰上了,不往上赖,你可就成了傻子了!快别再问这问那、一脸的不信人了,小心惹恼了财神奶奶,回头把便宜贴给别人去。    一时议定,女子雇了一辆大车,驼上姬四公父女并一应家当,循着大祭司法驾,也往上京方向驰去。一路漫不经心的闲聊着六国世情,间或想着心事:冯晚┉┉凌讶┉┉神机阁┉┉安城┉┉英王府┉┉    忽听得姬四公问了一句:“娘子贵姓?”    她没有回头,只低低答道:“姓陈┉┉”    ┉┉    云瞳一行人行在山间,只见前面越发热闹,除了赶往凤鸣湖的游客,还有许多小商小贩,沿途支摊,叫卖各色货品。到得一处岔口,见两块山石之间摆着若干大筐,许多待嫁散发的小郎,正嘻嘻哈哈的挑检着什么。旁边有看摊的老头朝韩越、李慕吆喝道:“官人们是来参加斗酒会的吧?快来选个鬼面,两文钱一个,三文前两个!”    鬼面?韩越往别人手上看去,见是一个青面獠牙恶鬼面具,做的粗糙,画的难看,心中十分不喜,便未移步。    那看摊的老头却以为他是嫌贵:“小官人,我的买卖最是公道,你若错过了这里,再往前去,可就买不到这样实惠的了!”    “你筐里的那些没有我脸上的这个好看!”韩越一指自己的面具。    “哈哈哈┉┉”看摊的老头大笑:“你的再好看,带不进酒仙选夫的场子,又有什么用呢?”    “咦?”韩越一愣。    “老伯,酒仙选夫是怎么回事啊?”云瞳插口问道。    老头见他们懵懂,便耐心解释道:“凤鸣湖斗酒会可是有来历的:传说古时候,酒仙下凡历劫,爱上了凤鸣湖畔一个以酿酒为生的美丽男子。男子告诉酒仙,若她能在上百坛酒中尝出哪一坛是自己酿的,他就嫁给她。结果酒仙花了三年功夫,终于分辨了出来,可她一喝即倒,没法洞房花烛。男子便又提了个要求,她何时喝了自己亲手酿的酒不醉,他就嫁给她。酒仙又花了三年功夫,终于一点点找回了自己千杯不倒的神力,可心上人却因变故毁了容貌。他怕酒仙嫌弃自己,便带上了一个恶鬼面具,隐身山间,不肯见人。酒仙百般赌咒发誓,男子总不相信。就这样又过了三年,直到有一日,酒仙自己酿成了一坛新酒,清香四溢,浓郁醉人,引得方圆百里内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垂涎三尺,好奇万分,等到开坛之日,都从四面八方聚来┉┉”    “她的心上人可也来了?”韩越被这个故事吸引住了,连声追问。    “自然是来了!”看摊的老头笑道:“他惊奇的发现,每个来品酒的未婚小郎都带着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鬼面。酒至半酣,大家载歌载舞,酒仙突然宣布,自己今夜就要成亲,而新郎就从带着鬼面的男子中选。小郎们雀跃不已,争先恐后,都盼着俊美潇洒的酒仙能选中自己┉┉”    “结果一定是皆大欢喜吧!”李慕笑道:“酒仙以实际所为证明了自己不会以貌“取”人,终于如愿以偿的得到了她的心上人!”    “是啊,是啊!”看摊的老汉哈哈大笑:“所以,后来就有了这个斗酒会!不仅要选状元酒,还要选一位喝不醉的酒仙,最后,酒仙要从戴着同样面具的小郎中选出她的意中人,欢度一夜良宵!你们不买鬼面,可怎么去参加斗酒会呢?万一┉┉”说到这里,他抬手指了指旁边闲站着的云瞳:“万一这位娘子当了酒仙,可不定选了哪个幸运的男子去!你们到时再后悔,可来不及了┉┉”    韩越瞥了一眼李慕,回头吩咐小北:“给我买一个来。”    李慕却已经递去两文钱,自己动手选了一个。    看摊的老头找回一文,小北左看韩越、右看李慕,迟疑着没接,却被三月一把将钱揣到了袖中:他们赌气赌他们的,咱们可别和大钱儿过不去。这不要白不要,多攒一文是一文┉┉    云瞳怔愣着看看李慕、韩越:这是又闹什么幺蛾子呢!戴这个参加斗酒会,若真被什么不怀好意的“酒仙”选走了,那还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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