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从奕一呆:来了┄┄谁来了? 小唐和几个贴身奴侍面面相觑,眼睛骨哩骨碌的沿着房梁窗根儿四处乱看:怎么还有女人能闯到侯府后院里来! “闲杂人等出去!”那声音既调皮,又霸道:“本王要和你家少爷说几句话!” 眸眸┄┄从奕又是吃惊,又是欣喜,忙不迭站了起来,别的不顾,先就往大穿衣镜里照去。盛夏时节,他又是在自己闺房,沐浴之后穿的极是薄透,锦衫轻裹,长发散腰,束带都不知哪里去了!这副模样如何见她?还不叫人羞死。 和我家少爷见面说话┄┄小唐哪儿敢应命,结结巴巴言道:“请┄┄请英王在正厅宽坐!奴才这就去回禀侯主。” “我不见她,莫要多事!”云瞳的声音又从房顶传下。 “可┄┄”小唐为难的看向从奕,轻轻摇手:“妻夫婚前私下见面,不┄┄不吉!” 不吉?云瞳暗笑一声:就知道男子们都顾忌这些,本王才耐心等在屋外! 从奕本来急着梳头穿衣,听见这话,又停了下来,顿感手足无措。 “那我们就隔窗说话吧!”内寝的纸窗被云瞳用手轻弹了两下:“小奕,你来这里┄┄” 从奕悄悄挪了过去,脸色一片绯红。 “你们几个守在院子外面!”小唐低声打发小侍们出去:“若有其他人来,赶紧回禀!” 月色如洗,晚风轻拂。云瞳靠在窗下,瞧着映在窗上从奕纤长的身影,心神为之一荡。 从奕不闻她声息,只听得蝉鸣阵阵,扰人情思,自己却又不好意思先开口招呼。 两人隔窗相对,脉脉含情,似乎千言万语尽在此不言之中。 英王不是特地来寻少爷说话的,怎么又不作声呢?小唐守在不远处,初时还觉纳罕,忽然想到一句从奕常念的古诗,这才明白了过来:原来这就是少爷说的:此时无声胜有声! 半晌,云瞳贴着窗根儿低低叫道:“小白鸽┄┄” “嗯┄┄”从奕垂头应了一声。 “你怎么不问我干嘛来了?” “┄┄”从奕羞赧的低了头,暗道:何用再问? “我想你了!”云瞳自问自答:“所以就来了!” “┄┄”听她说的这样直白,从奕面上遍布红潮,心中却觉一片熨烫,好一会儿才低声答道:“┄┄我知道┄┄” “那┄┄”云瞳顿觉心中一暖,又缠着问道:“你可也想我了?” 哪一日,哪一时我不想着你呢?从奕无声叹了口气。 “小白鸽?”云瞳却偏要他作答。 “┄┄你┄┄”从奕哪好意思直接把个“想”字说出口呢?只言:“你也知道的┄┄” 云瞳听他娇嗔无限,心中大起爱怜,禁不住就在纸窗上戳了个小洞,探进一根长指,朝从奕招了一招。 从奕极快的瞧了一瞧内室,见除了小唐避在门口,左右并无人在,这才放下心来,也偷偷的举指和她勾在一起。肌肤甫一触及,就觉心跳怦怦! “你都瘦了┄┄”云瞳绕指轻揉:“我托何先生给你送了安神汤,可有喝过?” “嗯!近来┄┄没再梦魇!”从奕想起自己那日狂态,极是难为情:“叶总管都和你说了?” “我只恨自己当时不能陪在你身边┄┄”云瞳心中一疼,指下用力,牢牢锁住了从奕:“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了!你信我!” 从奕眼圈红了一红,也紧紧手指:“我信┄┄” “我以前说会娶你当正君┄┄”云瞳说的有些艰难:“可┄┄没能做到!你┄┄” “我都明白!”从奕低声言道:“你是亲王,不能因私废公!何况那件事也不是你做得了主的!你给圣上求娶我的奏章,我读到了,很┄┄知足了!” “小白鸽!”云瞳心下感动,真恨不得立刻进屋,把他搂进自己怀里,再不松开:“你真好┄┄” 小唐暗在心中一叹:英王啊英王,你可算知道我们少爷有多好了,有多贤惠了,以后可千万千万不要辜负他啊! “你给我写的信,我也读着了!”云瞳低诵了一遍,满含情意:“瞧,我都记在心里了!” “你┄┄那晚真去了归云亭?”从奕想起后来听叶秋提起的事。 “去了!”云瞳一笑:“那里供奉着归云仙子的塑像,被我当成了你┄┄闹了个大笑话┄┄” 从奕也想笑,眼角却不争气的滑下泪来:她知道我有难,竟是这样的奋不顾身┄┄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碧月清风,两情缠绵,正倾诉着刻骨相思,忽听小厮慌张来报:“少爷┄┄主父大人派了乳公公来看您歇下了没有?就快到院门口了!” “啊?”从奕一惊,忙推云瞳:“眸眸,快回去吧!” “我在王府等你┄┄”云瞳不慌不忙,反勾从奕食指,带出纸窗,凑唇一吻:“相思相见知何日?” 新人新婚待佳时!从奕自是会意,却只羞怯不言,听她纵身掠远,方打开纸窗,痴痴望去,静夜银光若撒,指上香痕犹在,他轻轻含住了指尖,心底一片欢喜┄┄ ┄┄ 雪璃都城玉渊,葛丞相府 素问坐在后园水榭,望着小池里仅剩的绿油油荷叶,皱了皱眉头:“他把好好的莲花都掐了去,是何道理?” “回主子的话:那个┄┄”青龙支支吾吾,却又不敢说谎:“柳总管说金莲太艳,白荷太娇,又都是婷婷玉立,焕发勃勃生机,怕您看了生气┄┄” “我看了为什么要生气?”素问不解。 “他说┄┄咳┄┄”青龙实在不知该如何措词,只能实言上告:“他说您脸色太白,身子太弱,又是病病歪歪,有气无力,来后园赏荷,若是发现自己连花都比不过,铁定┄┄铁定生气!” “┄┄”素问把眼睛都瞪圆了。 “现在┄┄现在只剩了青绿色的荷叶,衬着您┄┄”青龙声音越来越低:“衬着您脸色“冰晶玉透”,就能看过眼去了!没东西和您比,您心情一定好上一些了!” “狗屁!”素问大怒:“把他给我传来!” “是!”青龙急忙着手下前去找人,没多大功夫回来禀告:“柳总管今天去花市和醉乡楼谈生意,不在府中!” “他会谈什么生意?”素问闻言一嗤。 “主子有所不知┄┄”青龙硬着头皮又禀:“他把摘下来的莲花,留了几枝摆在自己屋里,剩下的都拿去花市叫卖!正赶上醉乡楼新修了莲池,今年没赶及种花,又逢庆典,怕池子空着不好看,想买些现成的花朵装饰两晚,所以┄┄” “所以他跑去讨价还价了?”素问喝问:“偷盗本宫的莲花,还敢私卖,回头赚了银子都成他自己的私房,天下竟还有这般便宜的事!” “他说┄┄”青龙欲言又止。 “说什么?”素问把眼一瞪。 “他说这是主子允他的嫁妆┄┄”青龙都不敢抬头,小声叽咕道:“怕您赖账,他先自筹一些!” “┄┄”素问被气了个倒仰:“好┄┄好┄┄好你个柳昔┄┄” 正不知该如何发狠惩戒,忽见玄武前来禀事:“主子,滦平大人得了宫里的消息,特让奴才回报┄┄呦┄┄”他一抬头,咧唇笑道:“您今儿气色真好,脸红扑扑的,是为得了喜信?” “咳┄┄”青龙在旁边赶紧提醒:小脸通红,那是被柳昔气的,你不知道别乱说话! “什么喜信儿?”素问压了压心中怒火,先问正事。 “图格亲王的加急传书今晨到了玉渊,说上京侍子大挑,英王正君之位空缺!” “这算哪门子喜信儿?”素问嗤道。 “您道为何空缺?”玄武笑眯眯单膝一跪:“原来英王心仪之人却是宫主!胤皇已遣使来求,不日到京!恭喜主子!” “┄┄”素问一愣,就听旁边青龙惊得下巴都要张掉了:“你说英王心仪之人是谁?” “宫主啊!”玄武瞪了他一眼,悄指素问。 “这┄┄”青龙直是目瞪口呆。 素问情不自禁就在袖中摩挲了一阵指上的圆环:紫云瞳,你还真来兑现承诺了! “小贺兰和韩越呢?胤皇把他们收入宫还是指给谁了?” “都没有!”玄武答道:“说是先让中选,其它以后再定!” 素问沉吟了一刻,又问:“青麒凌霄宫主嫁过去是什么身份?” “是侧君!”玄武又回:“还有寿宁侯从家的锦衣郎。听说两人将于一日成亲。” “啊?”青龙叫道:“李后闻信儿还不得活活气死!” “气也无用,他并不敢和紫胤叫嚣。”素问叹了一声:“可惜三哥那份才能,不得不屈于人下!” “屈于宫主之下,也不算委屈!”玄武笑道。 “本宫?”素问笑着摇了摇头:“谁说本宫要嫁英王?” “啊┄┄”玄武一愣:“可紫胤真来求亲了!” 素问暗自又转了转戒指,眼望一池碧叶,冷声言道:“花好月圆之事,向来与我无缘!” “主子┄┄” 未等亲侍们开口相劝,素问却又一指池中笑道:“柳昔若于花在此间绽放之时,和人还价,必能占到便宜!如今花都断了根了,说话就会枯萎,他急着脱手,还指望能赚到大利?” 青龙和玄武见他顷刻间改了话题,都有些懵懂:“主子?” 素问紧了紧外袍,似乎生出了满身寒意:“不过这样也好!错过了花期,鲜妍凋零,还不是两手空空,无利可图!人家┄┄算的清楚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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