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问觑着葛岩,唇角微嗤:“父后日理万机,还有空理这些小事?” “小事?”葛岩幽幽一叹:“家国无小事!你们但凡明白这个道理,就不该一回一回都不让我省心┄┄” 他想干什么?素问一边琢磨着葛岩的心思,一边随他出殿登车奔西头而去,足行了两柱香功夫,眼前现出一道青灰色围墙,圈着大片森冷房舍,门口禁军林立,都是男子,持刀佩剑,哑口冷目。 廷狱! 葛芃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只觉一股邪风夹杂着血腥之气不知从何处刮来,下意识就躲到了葛岩身后。偷眼再瞧素问,弱躯站的笔直,面目冷凝,一派矜重,竟毫无胆怯之态。葛芃不由生了狐疑:他不是受不得风么?怎么到了这里还没有晕倒? 黑黢黢两扇铁门缓缓打开,葛岩迈步而入,在无字屏风前略停片刻,吩咐了禁军头领几句,方朝右边一条岔道行去。 “这个地方,斯瑾提管的不错!” 葛芃心尖一紧,回话都磕磕巴巴了:“臣侍替她谢┄┄谢太后奖喻┄┄” “能把阎罗殿管好的人,自己必然不是菩萨!”葛岩微微一笑。 “谢┄┄谢太后提醒┄┄”葛芃骇的声音直颤。 素问盯着葛岩的背影,暗暗蹙眉:他是在说自己? 饶是一路上并未听见犯人受严刑拷打的哀嚎之声,葛芃也一点放松不下来,明明在大晴日底下,身上却觉越来越冷,两只袖口抖的厉害,伸手按都按不住。 葛岩进了一处院落,见门匾还是空白,“嗳”了一声笑道:“事忙,又给忘了!起个什么名字好呢?”他回头招呼素问和葛芃:“你们今儿见识过了,回头也帮忙想想。” 素问不答,径自往里面看去,见青白石台,又分出几条岔路,葛芃走了右边夹道,拐了两个弯儿,到得一座铁门前,先往旁边墙上一瞭,叫来看守的头领问道:“这个时辰罪奴们都在做些什么?” 墙上钉着大小不等,形状各异的名牌儿,素问凑近些一看,心中暗惊:怎么他还在这里! 先皇崩前,幼主托付葛后,国事委决千华,另置顾命大臣六人,参掌政务,希以三方互为牵制而保社稷安稳。不想识人未明,顾命大臣又分了三派,其一投靠权相,极力助行谋篡之事;其二不满太后垂帘,请其归养后宫,教导幼帝,莫涉国务。此两派四人自千华遇刺,政局变动之时,已遭逮问刑杀,其党羽部属姻族皆获罪贬迁,夫女财货籍没入官,即便出嫁男孙亦不能幸免,妻夫生离者不可枚举。其中矩墨关氏之子南音为皇五女所娶正君,新婚才仅一年,遭母家祸事牵扯,被葛后懿旨剥夺名位,捕入诏狱,与其兄弟姐婿等同罪。可怜赫赫门阀望族,一败涂地,落得个“陋室空堂,衰草枯杨,黄土陇头埋白骨,儿孙流落天一方”的下场。葛后对宗室看管尤为严厉,凡显不臣之心,一律严惩,掌权半载以来,已革黜了亲王、郡王六人,圈禁四家,包括皇帝亲姐三人,除正夫和生养子女者和妻主、儿女共同幽禁之外,其余后院男子皆入官为奴或行发卖。皇五女想尽办法也救不了夫郎,心情抑郁,竟至一病不起。 素问与关南音是旧识,自成郎舅以来关系更好,闻其不幸,多生同情,使人盯住了官奴署暗中打探他的下落,谁知一直未果,就连是生是死也难于确定。 关家的案子已结,流配边塞之地的戚属也早已出发,怎么南音还在诏狱?素问心生疑惑,再一细看,铭牌上熟悉的名字还不止他一个,华氏、邵氏、景氏以及最近刚被抄没的梁氏,都不乏俊秀子弟在内,且皆是有些声名的年轻郎君。 “回主子,罪奴等正在演练欢技。” 素问脚步一顿,回头看向青龙、白虎,似乎是没听清头领的回话,在向自己的亲卫求证。 青龙、白虎面面相觑,未敢言语。 “可有忤逆不从、偷懒懈怠的?”葛岩冷声问道。 “罚过几次之后,现在没有了!” “呵┄┄”葛后边往里走,边嗤笑不绝:“让他们得享人间极乐,不说感恩戴德,偏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哼!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给我好好刮一刮他们身上那股子酸腐气!” “是!”那头领在前引路:“主子要察哪一路?” “随便绕一圈吧!” 不称太后,只唤主子,朝廷内狱似乎成了一姓私囚┄┄素问眉头紧蹙,暗窥两侧,见是十数间暗黑小室,挂着白纱薄帘,里面各有人在。影影绰绰,看不分明,却有异声传出,似呻.吟,似喘促,夹杂着低咽隐泣,吱吱呜呜,哼哼嘤嘤。 这是┄┄葛芃听了没几声,就觉腹下一紧,连忙加紧双腿,弓身垂头,脸颊“腾”的就烧红了起来。 葛岩走的极慢,不时还停下细听,偶一蹙眉,被头领窥得,便朝屋内喝道:“叫声不对!” 立刻就有鞭子声“啪啪”响起,有人大声训斥:“含实了鼓劲儿!再不上道,今晚拖你去回春案上,二十多位等着,看你侍候的来侍候不来?” “唔┄┄唔┄┄” “啊┄┄” 屋里传出两个男子的声音,一个似被堵住了口舌,叫的压抑又含混,另一个却如被挠到了痒肉,喊的妩媚又淫.靡。 葛岩抿嘴儿一笑:“原来不是不会┄┄” 鞭子声猛又响起:“再深着些┄┄穷耗什么?” 那两个男子的声音一个听不见了,另一个却陡然高亢了起来,颤巍巍一个劲儿的上拔,正连绵不绝,听得人心乱意迷,忽又戛然而止,好似银屏乍裂,琴弦骤断,而后便是丝丝缕缕的喘息弥漫开来。 “还真得了趣儿了!”葛岩背手一笑。 “这是主子的厚赏!”头领答道:“若在平日,奴才们是不许他这样放肆的!” “这么说我忒是心软了?”葛岩瞟了一眼沉默不语的素问和面红耳赤的葛芃:“那就再软一回,赏他尝够自己销魂的滋味儿吧!” “啪”鞭子又狠狠抡了一道:“你,上去度给他┄┄” 眼见自家宫主盯着小室外悬挂的两个铭牌儿,眸中已是怒色一片,青龙和白虎赶紧近前左右一搀:“宫主┄┄” “怎么了?”葛岩眯眼看了回来。 素问一个字一个字的回他:“不舒服!” “哦?”葛岩一讶,转而命道:“换个让宫主听着会舒服的地方┄┄” “是!”头领略愣了愣,转到对面一间小室门口:“您们是进去,还是?” 怎么进去啊?葛芃以袖挡脸,心燥神羞:就在这儿站一站,我都┄┄都┄┄若再亲眼看上一看,今夜也不用回府了,直接奔东边大营还找妻主去吧┄┄ 葛岩见素问一动不动,就命青龙取下那间小室挂着的铭牌儿给他:“这个人你该记得的,他母亲到处造谣,说你串通紫胤英王,谋害亲夫┄┄夜半东厢,你和紫云瞳偷期密会,还曾怎样怎样┄┄” 素问“嚯的”瞪起了眼眸。 “不用怕,凡事都有本后为你做主┄┄”葛岩勾唇一笑。 青龙、白虎只觉遍身汗毛竖了个笔直,骇的大气都不敢再喘一口。 素问与葛岩对视良久,忽而绽出个冰冷的笑容:“多谢父后┄┄” 葛岩点了点头,听听屋里的动静,又问那头领:“里面几个人调.教他?” “两个┄┄” “不够!”葛岩目光趋冷:“他很得宠的,听说一旬里有七八宵都是在妻主房里过的,生猛着呢┄┄” 头领即刻朝后一摆手:“你们,都进去!” 不大工夫,屋里传出男子哀嚎之声。葛芃“啊”的一拍胸口,显见是被吓了一跳。 头领赶紧叫人:“那么多好东西白放着长毛吗?你们就任他鬼哭狼嚎的,再惊了主子的驾!” 素问忍了又忍,还是怒道:“他母亲怎样作为,与他何干?牵连无辜,太后于心何忍?” “哼!”葛岩一嗤:“宫主若行谋害忠良之事,天下人会道皇帝和本后才是主谋!无辜?谁是无辜?” “┄┄”素问一窒。 “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我跑不了,你也跑不了!”葛岩眼望随风“噗噗”震荡着的白纱帘,阴冷一笑:“享尊荣的时候没有不上赶着来巴结的,倒霉的时候那就谁都别想少挨一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才公平!” 伴着“啪啪啪”的击打声和“汩汩汩”的漾水声,屋子里男子的吟叫缠绵了起来。葛岩不屑的撇了撇嘴,继续前行,来至顶头最后一间小室。 “撩起来!” 白帘一卷,露出屋子里一张方台,一个年轻男子被绑缚其上,曲吊起一条长腿,雪白的皮肉遍染一层红霞,在斑驳的阳光下,靡丽而炫幻,汗湿的青丝粘在脸上,看不清面容,只听得低迷的呻.吟和渐缓的喘息。他身上另伏着一人,塌腰耸臀,两臂锁在背后,眼上蒙着一条宽边黑带,衬得两瓣红肿的朱唇愈显娇滴靡艳。旁边围着几个黑衣刑役,有持鞭子的,有拿链条的,有正拾掇匣子里乱七八糟器具的,听见响动,均回身行礼。 “继续!”葛岩随意摆手。 “是!”刑役从蒙着眼睛的男子身后取出个东西来,比比尺寸,从匣子里另换了一样。重又按低他的腰肢,鼓捣一阵。男子似乎疼的厉害,极力挣动着,被粗粝的鞭子狠狠抽到臀上,划开一道血口。 “绷着劲儿干嘛?你不是挺喜欢这个的吗?”刑役揪住他的头发把人往上提了提:“去叼刚才那里,让你弟弟再叫两声!快点,磨蹭什么!” “呜┄┄”那男子舌根上像是还勒着什么东西,吐唇而出的舌尖紫红一片,上面挂着银白的微光。 “啊┄┄”随着他动作,仰躺在台子上的年轻男子哼叫连绵,身子也颤抖着想要迎合,每一拱腰抻腿,就听得绑住四肢的锁链“哗啦啦”的响动。 “哼!”葛岩眸中闪着凶光:“说什么本后不讲廉耻,秽乱宫闱,他梁家倒是节烈清正,道德楷模,怎的情潮涌上,也是滚做一团,人伦皆忘?要是没亲眼瞧上一回,我还不知道兄友弟恭是这个意思!呵呵┄┄好不笑人!” 刑役拽着上面男子的长发,迫他展开唇舌,四处游走,一经寻着能让下面男子发出些动人喘息的地方,便反复舔舐,敢有不从,鞭棍齐上,刑役稍微紧一紧顶进他股间的东西,男子僵过一刻,便皆软化春水了。 素问只瞧了一眼墙上贴的两张铭牌,即背身阖眸,宛如入定。葛岩看过几眼,羞的僵住,两袖下垂直接捂住了裤裆:天哪,这┄┄这┄┄这叫我怎么出宫啊? “怎么样?比春图好看多了吧?”葛岩回头笑问。 “嗯┄┄”葛芃不知该怎么回答,囧的一脑门子是汗。 “挂牌子的可以挑捡!”葛岩要过个大托盘来,拈起一个递给葛芃:“这个调.教久了,还不错!让他侍候你一回,你就什么都会了。回头再和妻主恩爱,一准得女!” “谢┄┄谢太后恩赏┄┄”葛芃吓得腿儿颤,可又不敢不接。 素问闻言,睁目朝盘子里看去,从左往右,才只三行,就瞧见了关南音的名字,心中不由大怒。 “阿素也想挑一个?”葛岩幽幽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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