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云瞳扔掉挡在两人中间的大氅,见冯晚捂着肋角蹙眉咬牙,似是十分疼痛,忙将他按躺,想要查看。 “王主┄┄”冯晚慌用手拦:“我没事┄┄” “什么没事!”云瞳一边拂开他双手,一边撩开里衣,只见一片瓷白肌肤上赫然有碗大块青淤:“挨打了?” “没┄┄我自己不小心碰的。” 他这一说,云瞳便想起那日小桌翻倒的事来了:“我说怎么一直没好呢,原来还有内伤。”她立刻扭头叫道:“外头谁在?” “啊┄┄是奴才。”连翘赶紧站好应声,心中却抱怨道:我跟着您来的,这就忘了么? “速请太医到正寝。”云瞳一边吩咐,一边要抱冯晚:“别耗在这儿了,跟我回去养着。” “啊,不行┄┄”冯晚见她伸手已到自己膝窝之下,急急阻拦。 “怎么不行?” “在这儿养着都已经违了规矩,哪儿能再去您正寝!” “规矩,又他奶奶的规矩!”云瞳听得不耐烦:“怎么本王说的,在你们眼前就不是规矩了?” 冯晚一窒。 云瞳余光瞟到那些冬衣,唇角立嗤:“本王让你好生养病,你都在折腾些什么?” “昨晚才有了活计。之前几天,我都是吃了就睡,睡醒了就看那棵紫荆树┄┄”冯晚突然打了个磕巴儿。 云瞳未解其意,反倒撇嘴讽笑:“骗谁呢?你还有闲儿看树,看树能把病看好了?” 冯晚一下子红了脸。 “乖乖听话!”云瞳重又揽住他腰肢。 “王主,我这病还没诊清楚呢,万一有个什么,传上了您┄┄”冯晚见她一意为之,拒绝不得,可心中到底不安,尤其刚才听连翘有意无意的说自己发热不退,怕是个大症候呢。 “本王不怕!”云瞳忽而眯眼凑近了他:“莫非是你怕本王有个什么,再传上了你?” “啊,奴才不敢!” 连翘在外听的都愣住了。 “反正我也病着,太医来一趟给咱俩都瞧了,倒省事!”云瞳提到太医,又想起都是女子,在晚晚身上摸来看去的如何可以? “不要太医,还是麻烦凌少爷吧┄┄”她的目光从青淤之处上移,一寸寸扫过光洁腻滑的白皙肌理,看见他半遮半掩的胸膛上似有一点朱红,不由愣了愣神。 冯晚见她话到一半,笑了一下,也未明所以:“凌少爷对我的恩情,我这辈子都还不完了,实在不能再┄┄” “本王可以替你去还!” “不成,王主┄┄” 这小嘴儿也太絮叨了,云瞳干脆低头,用自己的唇瓣给他堵了个严丝合缝:叫你再说┄┄ “唔┄┄”冯晚蓦地睁大了双眼。 连翘听里面话音儿骤停,偷摸着一看,惊得后仰了身子,差点就喊出个“啊”字来。 “再说一句忤逆我的话试试?” “唔┄┄”冯晚脑子里一团乱麻,根本就理解不了这句话的意思,忽觉肋下一疼,原来是不小心又硌到了伤处,忍不住低呼出声:“哎呦!” 云瞳一惊,赶紧移开,想到他还在病中,自己也还在装病中,到底忍了火气,俯头在他唇上一啄:“就有什么病,这回咱俩也已经传上,不用怕了!” “那奴才住到耳室里去┄┄”冯晚想不答应也没法子,被她掩好衣襟,一头从床上扛了下来:“啊┄┄奴才自己能走┄┄” “信不过你!”云瞳嘲道:“叫好生养病,你都在折腾什么?” “奴才不敢了。” 云瞳看他仍在挣动,忽就一掌往臀上拍去:“不敢?不敢你还动!” 冯晚一下子僵住。 臀肉紧实丰翘,云瞳揉了两把,只觉不够:“还好,虽病了倒没掉肉。否则人家笑话本王,个个美人都越养越瘦。” ┄┄ 凌讶来到正寝,听说是为冯晚诊脉,倒也没有二话。 冯晚反觉不安,又怕给人家添麻烦,又怕自己病情真有什么不妥之处,看凌讶诊了许久,一言不发,愈觉忐忑,想问又不敢问,眼睛在他和云瞳脸上来回打转。 “怎么样?”云瞳也觉奇怪。 “我开两个方子。王驾自己斟酌。”又过了好一会儿,凌讶才转对云瞳言道:“第一,小晚不要劳神,多饮多睡,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过料他现在也没胃口,饿上两顿也可以。” “┄┄”冯晚听得呆若木鸡:这是┄┄是我得了什么绝症? “第二,嗯┄┄”凌讶提起笔,刷刷几下写了三十几味药,递给云瞳。 云瞳皱眉一看,前面十一二味较为常见,用于退热、理气、镇咳、疗息,后面的可就什么稀奇古怪的都有了,且分量极大:“呃┄┄这是?” “最要紧是一味药引。”凌讶看她一眼,从怀里摸出个小瓶子来:“英王殿下请赐满鲜血。” “啊?”冯晚大惊:“万万不可。” 云瞳眯了下眼睛,若有所思。 凌讶坦然和她对视:“全凭你决定。” “王主┄┄”冯晚立刻跪下求道:“奴才一向体健,很少生病,生病了也是睡两个囫囵觉就好了,您万勿自伤。” 云瞳把他扶起来笑道:“和你无关!” “啊?”冯晚莫名其妙:怎么无关? 正在拉扯,桂心进门通报:“禀告主子,贺兰家小官人来拜从侧君,请您示下。” 清涟┄┄云瞳转了转眼珠,只觉不便相见,便吩咐道:“请贺兰官人去画眉阆。告诉侧君,本王安好,只是太医嘱咐要多加修养,让他替本王好生招待贵客,午时留饭。” “是!”桂心刚要出去,又听云瞳言道:“顺路你去趟怡风院,叫小东他们回来。以后本王在家时,大侍们都要在眼前伺候。” “┄┄是!”桂心和连翘几个对视一眼,都暗暗咬了咬牙。 云瞳把方子递还给凌讶:“这上面的东西你和寒总管要,若是不够┄┄也都朝他伸手。” “好!”凌讶露出一丝笑容:“小晚的药我会亲自熬,保证几副下去,他又活蹦乱跳了。” 冯晚呆呆愣愣的看着云瞳撬开了瓶塞:“王主,不能啊┄┄” “王主您三思啊!”连翘也是惊骇莫名:主子的血当药引,救个奴才,这┄┄这什么事啊! “等等,取些冰块来!”凌讶准备就绪,瞅瞅周围一干满含担忧的大侍,朝云瞳言道:“这里太吵,能否换个地方进行?” 云瞳朝连翘等一摆手:“你们送晚晚到左耳室,先睡一觉,等着服药。” “王主┄┄”冯晚还想再说,被云瞳一眼瞪出门去。 “晚晚没生什么大毛病吧?”云瞳坐到桌旁,割开腕上血脉,看着细溜的鲜血滴入冰封小瓶。 凌讶立刻闻到了淡淡香气,眉头拧了个死紧:“┄┄怎么没生大毛病?病入膏肓了。” “那┄┄本王呢?”云瞳低声问道。 凌讶没再说话,等瓶子注满,塞好盖子,拿起来摇了几下。 “官人┄┄” “我不出英府大门。王驾若信不过,可使人监视。”凌讶一本正经的言道。 云瞳无奈的翻翻眼睛:“你多心了。” “你为我舍身中毒一事,现在天下尽人皆知。”凌讶眉捎一挑:“我也该报此救命之恩。” 云瞳知道他又在讽刺自己:前番种种利用尚难解释,这又添了实实在在的一桩。人家却是以德报怨,还来费心救助。 “官人┄┄” “不必多说了!”凌讶一举小瓶:“我只是对‘毒’感兴趣,并非借机纠缠你,更不会作何要挟,王驾莫要误会。” 云瞳看他转身即走,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住:“凌官人,云瞳有一言┄┄相告。云瞳┄┄困于世情,难脱俗务,实┄┄配不上官人。” 凌讶僵了一下,并未回头。 “日后,官人如遇难处,云瞳必不会袖手┄┄”云瞳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觉自己不能再“卑鄙”下去:人家是一片真心,若不能回应,还当及早说明。要是等到他将碧落十三香的谜团解开,再说我不能怎样怎样的话,那可┄┄太对不住天地良心了。 “之前,云瞳行事不谨,多有得罪┄┄官人降责,我思之再三,深觉┄┄有愧。” 凌讶屏住了气,把眼泪生生咽进了肚中。 “我当禀明圣上,妥善处置此事,绝不使官人和安城凌氏声名稍损。”云瞳向他深躬一礼:“一应后果,云瞳一力承担。” 凌讶狠狠掐了自己一把,转身言道:“紫云瞳,多谢你今日肯与我坦陈肺腑。至于其它,无须你承担什么。别人笑话我自作多情,那就让他们笑话去好了。” “┄┄”他这一说,云瞳竟是更生歉疚。 “告辞了!”凌讶回以一礼,刚走至门边,又想起一事:“凌讶喜欢紫云瞳,和她是不是胤英亲王毫无关系。同样┄┄”他拿着小瓶最后一晃:“和她所中之毒是不是碧落十三香,也毫无关系。” 小讶┄┄云瞳一呆,忽然就想伸手把他拉回来。 帘拢一飘一落,佳人去已无踪。 ┄┄ 画眉阆 从奕起身恭听了云瞳传来的话,笑对清涟言道:“她回府之后经太医照料确已好多了,你莫担心。” 清涟强笑了一下:“是姨母让顺致问候┄┄嗯┄┄英王无事就好。” 从奕知道他的心思,见拿贺兰桑当借口,自己也不便多言,只携了他的手问道:“多日不见,你瘦了不少,听说是病了?如今可大好了?” “好了。”清涟谢他关怀:“我就是个忙碌命,之前每日紧紧张张的,都不生病。现在卸去毓庆宫伴读之任,居府闲着,倒三天五日就这里不好,那里难受。” “原来是闲出了毛病。”从奕笑道:“那就常来走动走动,我也怕闷。” “哥哥岂会闷?”清涟情不自禁的接了一句,语气中不乏羡慕,等意识过来,忙又解释:“我是说哥哥精通琴棋书画,任拾起哪一样都能玩赏半日。不像我,也没个一技之长┄┄” “不如学点什么?”从奕好心建议:“我看你雕东西很像样。” 清涟目光有些躲闪:他病中无聊,常就手拿些废料刻着玩儿,别的都刻不好,唯有人像手到擒来,可刻来刻去,没有一个面目不似她的┄┄舍不得毁掉,就都藏在柜子里、枕头下。那日姨父过来探望,当成巫祝了,吓得不轻,都收缴了去。他也不敢再刻了。 眼见就快晌午,从奕让小唐去备饭:“我同贺兰少爷好生聊聊。” “别忙活了,我这就要家去。”清涟知道见云瞳一面无望,也没心思再吃午饭:“奕哥,你大喜的日子我没来添妆,万请担待。” “呀,莫要见外!”从奕看他给自己行了个福礼,赶紧也蹲身相还。 “愿你和英王殿下白头偕老。”清涟送上祝福的话,方要告辞,忽见画眉阆管事领着自家小厮幸宁急匆匆赶来。 “少爷,九宫主遣人到府相邀,请您速去毓庆宫┄┄那个,救他┄┄这是腰牌。” “什么?”清涟和从奕都是一愣:“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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