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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请圣上收回成命!”    “收┄┄收回?”和王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紧着扯了几下。    纵容宫主、知情不报、冲撞銮驾、无状御前,这几条大罪加身,莫莫被卫府问责,焉有活命?且皇姐当场不办,千里迢迢送回暗部议处,定是还想逼问什么!莫莫心性纯直,不懂阴谋诡计,就算扛得住八百酷刑,也敌不过长老们一颗狡心。替卫之事一旦泄露,欺君大罪怕要凌迟。我远在丰宁,消息不通,想救也救不了他。云瞳想到此处,咬紧牙关,躬身拜倒:今日拼着惹皇姐千丈怒火,也不能放莫莫离我半步。    见她出面抗旨,恭王倒松口气:我不得已顺着紫云图之意,拿暗卫抵罪,了结这一桩公案,保全兰仕。若紫云图将沈莫立时杀了,我虽觉可惜,好歹未留后患。可她却要将人押回暗部问责,这就不能不让我多想上几分。会否紫云图仍觉今日事有蹊跷,要在暗中查察。我是伺机结果了沈莫,还是稍缓一步,先听消息,这可都费踌躇。幸好小七性软┄┄若能替我保下这颗棋子,六姐还要倒一声“多谢”呢。她心里一笑,面上却皱眉呵斥:    “七妹,你在胡说什么!”    “伏请圣上明鉴。”云瞳磕了个响头:“沈莫只是小小暗卫,为皇子驱使,并不敢当面违逆。他拿获密信,本是要送与臣阅,不想途中被孙大人误会,至有后续事出。此非沈莫知情不报。”    “你这就不算臆想了?”和王嗤笑不绝:“你怎知他送信不是给谢晴瑶,而是交你?孙兰仕才都说了,你英王行营在西,红叶沟偏东,他要去见你,为何舍近求远?”    云瞳已知此节,早想好了驳词:“谢将军的行营比我处更为偏西,沈莫若去送信,又何以行东?”    “这┄┄”和王登时语塞。    “只因沁阳所居营帐在东,沈莫才从里出,尚未转道,就遇上了孙大人。”云瞳回身问道:“沈莫,是这样不是?”    沈莫听了武德帝对自己的判决,只道在劫难逃,不想英王竟抗旨来救,心中感愧,无以复加。此时不敢多言,只颤声回道:“┄┄是!”    和王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一时却没想明白。    孙兰仕脑子飞转,可比她快上许多:若英王诘我为何拦挡才出御营的暗使,可如何作答?我前番说见于沟口,今沈莫说是刚出御营,两处虽近,到底不同,若旁人深究,也要解释。    等了片刻,竟无人发问。只因在武德帝和恭王看来,密信本是要交给孙兰仕的,所以两人于红叶沟密会,毫无可疑之处。而云瞳却道沈莫不是个真正暗卫,性子呆拗,不会扯谎,怀揣个滚烫山芋,哪能似无事人般从容,骤遇孙兰仕,急于躲避,难免就在人前露出破绽。这还是简单的。想那孙兰仕是何等精细乖觉之人,若因觉出沈莫与前日连胜三阵的小郎有何相似之处,特加盘问;抑或她是遵奉圣上之意暗行查察,那就更加难办。是以,云瞳不仅不问,还为他们找了个理由。    “沈莫因怀密信,顾念皇子声名,不想节外生枝,故而暂避红叶沟内。冲撞銮驾,情非得已。至于御前无状┄┄”云瞳硬着头皮说道:“还是恐天威震怒,祸及沁阳,故稍有迁延。方已受刑杖,明晰己错,以后断不敢为此。请圣上开恩。”    武德帝不等说完,面色已极是难看。本想拿沈莫作法,速平此事,谁知又出状况。小七啊小七,你派沈莫出战连胜,以为能瞒天过海?当朕和别人全是傻子么?朕不过拘押他几天,离此是非之地,少受些试探猜疑,你都忍耐不了?替卫之事,你早已查清,却瞒朕不报;为保他无虞,迭出拙计,朕来替你收拾,你又信朕不过。我看最该收拾的,不是别人,就是你这混蛋┄┄    “圣上┄┄”云瞳心中也在打鼓。    “嗬┄┄”武德帝冷冷一笑:“依你之言,沈莫非但无罪,护皇子声誉不遗余力,还有功当赏吧?”    云瞳一窒:“臣的意思是┄┄”    武德帝已然怒极,抬腿踹翻了御案,就听“咣┄┄哗啦┄┄”,案上镇纸、烛台、笔砚四散,各个砸地有声。    “圣上息怒!”恭王、和王也忙跪倒。    “紫云瞳,你放肆!”武德帝勃然大怒,喝命梁铸:“取朕的御龙鞭来。”    “啊┄┄”梁铸惊的脸色惨白:“圣上┄┄”    御龙鞭据传是紫氏先祖在西海搏龙侥胜,抽龙筋,裹龙血,淬火制成,刚韧无比。打人一鞭,三月不能痊愈。圣上盛怒之下,竟要以此教训英王,怎不令人胆寒。    “圣上息怒,英王她┄┄”恭王刚劝一句,就被武德帝厉声打断。    “还有谁想挨鞭子?都给朕滚!”    和王听了一句就觉背疼,忙不迭的拉住恭王缩头出帐。    沈莫大骇,膝行几步挡在云瞳面前:“圣上杀了奴才就好,万勿怪责英王。”    “闭嘴!”云瞳就怕他懵懂乱言,干脆点住哑穴,把人交给梁铸:“先押出去等着。”    王主,王主┄┄沈莫挣扎不得,红着一双泪眼被倒拖了出去。    孙兰仕已然退到帐外候见之处,见沈莫被按倒在地,刀斧压颈,犹痴望御帐,珠泪滚淌,心中不禁一片灰暗。    百官皆被铁卫拦挡在一侧,不知发生何事,见恭、和二王走近,便都围上询问。    恭王只作随意:“沈使冲撞了凤后被圣上发落,英王特来求情。哎呀┄┄诸位还是各忙各的去吧。”    原来是在清算风流债。众臣纷纷摇头:圣上爱凤后,英王宠暗卫┄┄可这男人啊,自来就是祸水┄┄    御帐之中,武德帝抡起御龙鞭朝云瞳狠狠挥下。    “哎呦!”云瞳往前一扑,直接抱住了皇姐的双腿,避开头颈肩背等要紧位置,只让鞭捎浅浅撩在了臀上,喊的却格外凄惨:“三姐,疼┄┄疼死了。”    武德帝抬腿欲踢,却甩不开她,抖鞭欲打,又抽不着她,气的换过手柄,直接往她屁股上狠敲了几下:“打死你这个娶了男人不要家的小白眼狼。”    “哎呦,哎呦,三姐。”云瞳转着圈的往她袍下钻:“你听我说,先听我说嘛。”    “说!”武德帝被她晃悠的都出了汗了,歪到御座上呼呼喘气。    云瞳悄悄把御龙鞭从她手底下拽了出来,远远扔到旁边,这才恭敬跪好,没等开口,先“嘻嘻”笑了两声:“三姐┄┄”    “别给我嬉皮笑脸。”武德帝怒目瞪来。    “是!”云瞳赶紧换了一副愁眉苦脸,攀着姐姐的袖子哀哀乞怜:“好姐姐,求求你了,救救沈莫。”    “为何救他?”武德帝扯回袖子。    “他犯了欺君之罪!”云瞳把声音压得极低极小:“他┄┄咳┄┄是个假冒的暗卫。”    “哼!”武德帝自然知道沈莫是个假冒的暗卫。    云瞳也猜出姐姐已经知道了,便将语气放的极为可怜:“事出有因┄┄说来话长┄┄”    “说!”武德帝等着听她拿什么说辞来糊弄自己。    “沈莫是睿王姨亲卫统领樊璐之子,因母亲失落临渊,一心想求回尸骨,安慰寡父,以尽孝心。”云瞳果如孙兰仕所料,半句未露沈励生归故土的消息:“他听信江湖传言,以为去临渊必得有归元秘钥,而这秘钥又在我身边,所以才来窥探┄┄”后面便与孙兰仕所报基本相同。    “他一面之辞,你就信了?”武德帝唇含讥诮。    “没有!”云瞳赶紧言道:“臣妹访查许久,确定其言不虚,方敢向圣上回报。”    “嗬┄┄”武德帝又想揍她了:什么访查许久!连孙兰仕与沈莫是表姐弟都查不出来,她何曾用心?分明是还没想出为男人开脱之法,一直在家抓耳挠腮。    “经雪璃钦使行刺一事,您也知道沈莫并无异心。”云瞳小心翼翼的说道:“芦城之战,他立有殊功。青麒之行┄┄也没大惹事┄┄咳。前日您亲眼见了,他弓马纯熟,武功卓异,是员不可多得的良将。它日若筹办男军,实堪大用。三姐┄┄”    “勇猛有余,韬略不足,能惹麻烦,又不听圣命。”武德帝冷哼一声:“留有何用?”    “哎,不然!”云瞳急急辩解:“见其纯孝,知其忠悃,见其尚义,知其急公,沈莫虽不通权谋,却秉赤子之心,人诚性直,实是一个好男子。”    “好男子多了去了,你怎么见一个就爱一个。”武德帝气结。    “哪有!”云瞳也觉亏心,声音立马低了下去:“臣妹眼光┄┄是很刁钻的。”    “┄┄呸!”武德帝简直不知该怎么骂她好,又想:这沈莫乃是个细作,竟将小七迷得神魂颠倒,还赞他什么‘人诚性直’,可见绝非善类,是否该另寻机会除去,免伤朕之肱股。    “三姐!”云瞳抱着姐姐撒起娇来:“您就和圣上讲个情吧┄┄”    这一会儿三姐,一会儿圣上的,武德帝被她闹得头晕,斟酌片刻,又加重语气提醒:“沈莫真是你说的那样?万一他┄┄”    “我与他朝夕相处,知之甚深。敢以性命担保,他绝无异志。”云瞳听武德帝松了口风,连忙趁热打铁:“三姐,他犯了错,我一定好生管教。就别让暗部那帮老头子插手了。回头把人打坏了,还怎么给我生娃娃啊!”    “还惦着生娃娃┄┄”武德帝愣了一瞬,嚯然起身就抓御龙鞭:“沈莫的欺君之罪朕暂且不问了,你的欺君之罪现在就办。”    “啊┄┄”云瞳惊得一跃而起,撒腿就往帐门边蹿:“三姐救命!”    不喊圣上饶命,倒叫三姐救命,武德帝哭笑不得,甩手给她一鞭:“你说什么?”    “谢主隆恩!”云瞳翻身磕了个头,再要想跑,鞭风扫到,正中后肩。她嗷了一声连滚带爬的就逃出帐去,直奔沈莫被监押之地。    “圣上口谕:暗使沈莫着交英王严加督管。”    铁卫们还不及叩拜倒领命,就见英王召来自己坐骑,也不给沈莫解开绑缚,直接兜到了马上,她刚坐上去,就是“哎呦”一声,举鞭扬至半空,又久久不落。    铁卫们目瞪口呆,看着平日趾高气扬的英王殿下呲牙咧嘴的揉着肩膀,一点一点把手臂收了回来,改换腿夹马腹,搂紧自己的男人,扬尘而去。    “莫莫,本王可为你受了重伤┄┄必须亲亲┄┄才能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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