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三日,胤国迎来真武盛会最后决战。辰时,武德帝亲率王、大臣及一众兵卫,再出行辕,至飞龙峪一敞阔山谷之中。 韩越放眼一望,心下便惊:怎么这里凭空显出一座大阵来? “害怕了没有?”云瞳看他驻马不前,低声笑道:“叫你逞能!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否则陷在阵中,被‘敌’生擒,男子当俘虏的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韩越咬了咬牙,回头问向扮成自己部属的叶恒等人:“你们都听见英王说什么了,谁打退堂鼓谁就留在这里。” 顾崇当先媚声一笑:“我不怕给紫卿当俘虏。” “本王可不下场。”云瞳瞟了他一眼:“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呦,若我被别的女人抓走,你都不着急心疼么?”顾崇眨着一对妩媚至极的狐狸眼,可怜巴巴的凑到云瞳跟前。 “你怎么就会捣乱!”叶恒提起马缰把他挡开:“这是真武大典争锋夺令,不是英府后院闲捉迷藏。没人和你儿戏,一边待着去吧。” 李慕撇嘴一笑:“真武大典再怎么郑重其事,也不过是场操练,我们这些人命运如何,英王不会放在心上。毕竟太阴山那里才是真刀实枪的较量,聂侧君身陷狼群虎穴之中,但有不慎,清白堪忧,实在叫人惦念啊!” 一句话说的云瞳眉头紧皱。 凌讶了然一笑:“李堂主倒有自知自明!” “彼此彼此!”面具之下,李慕的脸色可不甚好看:“凌少爷还打算效飞蛾投火吗?” 凌讶蹙眉不答,转问:“这是什么阵?” “好像是两仪四象阵?”叶恒近来都在钻研兵事战法,颇有所得。 云瞳点了点头:“不过只摆了半座,玄机不多,变幻也少,所以要限时攻破。” “惜花四阵精妙无比,享誉天下。”韩越问道:“这个,难道也是你所设?” 云瞳一笑:“少拿恭维话来套近乎!本王不会与你通弊。” “王主,奴才想见识见识!”沈莫红着脸求道:“就怕万一失手,给您丢人┄┄” 云瞳见他跃跃欲试,忙就叮嘱:“破阵不比斗战,不是大砍大杀就能成的。里面陷阱众多,变数繁复,还藏有五行八卦,此阵又依山峦河流走势而设,更加厉害┄┄” 李慕不等说完就嗤笑一声:“还说不通弊┄┄英王何妨直接告诉了阵眼所在,免得沈使有何疏漏,伤了筋骨,惹人心疼!” 云瞳一窒。 嗬┄┄比我醋性大的人这不有的是!叶恒唇角略弯,低声取笑沈莫:“你什么时候得罪他了?” 沈莫思索一番,茫然不解,倒另想起一事,便转到李慕身边,和他悄悄说道:“查找归元秘钥一事作罢,有劳堂主了。” 李慕一怔:“怎么,你已经找着了?” “不是!”沈莫偷偷瞧了一眼云瞳,眉含羞意:“王主说那事儿有险,不叫我牵涉其中。” “┄┄”李慕听得生气,强自笑道:“不找就不找,倒省了麻烦。可沈使大人应了本堂的事儿呢?也一笔勾销?” 沈莫愣了愣神,这才想起自己因为没钱买消息,许了个人情出去:“这┄┄男子也当一诺千金。我欠堂主的,日后一定补还。” 原本是个交易,现在成了你欠我的了,哼,傻瓜!这也能冒名顶替当暗卫。李慕心中不屑,脸上倒显出欢欣之色:“那本堂就却之不恭了!” 再等片刻,便有传令官来请韩越:“五旗头领速至御前抽签。” “是!”韩越带了本部军马,与云瞳分道扬镳。 凌讶度己之能,并未随行,只交给李慕一个小包裹,又听云瞳吩咐三月:“你去见齐辉将军,说本王请她行个方便,将韩旗被擒男子,都交由你部下看管,不可委与她人。” ┄┄ 御帐之内,韩越、孙兰仕、谢晴瑶、张耀奇、董岩松五人各获赐一张飞龙峪舆图。武德帝躬亲降旨:“此阵与两仪四象阵相类,却也多有不同。诸卿能演武事,便各显身手,分从五门而入,皆指阵心,两个时辰之内,谁取真武令,谁为冠首。若皆不能得令,便以最近阵心者为胜。恐刀枪无眼,会有伤亡,尔等属下并守阵军士阖刃去锋,或只用柄鞘,入网险坑者以阵亡论,或予擒拿,置于虏营,不可再战。卿等还有何不明之处?” 韩越向前一步,问道:“大阵共有六门,奴才等仅只五旗,不相匹配,恐妨全功。请圣上援派一位将军。” 武德帝摊手笑道:“朕已无兵可派!” “可是┄┄”韩越还要再争,被谢晴瑶抬手拦住。 “臣等自行商议,请圣上稍待,两个时辰之后定报佳音!” 武德帝微微颔首,又命取上签盘,内有五只将令:“抽到哪一只,就从哪一门入。不惟军士,主将被擒,也一律木枷车笼示众,直至有人胜出。” “是!” 武德帝看了韩越一眼:“朕许尔旗男子不摘盔头、蒙具,以为特恩!” “多谢圣上!”韩越展颜一笑。 五人出了御帐,各带心腹部属一同计议。谢晴瑶开门见山便道:“韩官人方才所言不差,两仪四象阵六门不可空缺,否则我等必是无功而返。” “不使空缺,便得分兵。”孙兰仕已明其意:“是五旗各出一支,还是哪位勇担重任?” 张耀奇闻言立刻皱紧了眉头:破阵夺令,伤亡必重,最后攻到阵心,更是一团混战。现在还嫌兵少,若再分出去一支,只怕甫入阵门,便要束手就擒了。 董岩松与她是同样的想头:“圣上说此阵与两仪四象多有不同。是否先看一看?若果然需要全门而入,大家合力再凑不迟。” “不行!”谢晴瑶说的斩钉截铁:“一旦入门,各旗相距遥远,联络不通,难于协同。且此阵奥妙多端,若不先做预备,届时必遭反攻。所谓阵法,牵一发而动全身,但有疏漏,万劫不复。切不可稍存侥幸。” 韩越听到此处,转头看向叶恒,见他点头回应,知道是与自己想在一处,便朗声对几个女子言道:“你们不必为难了,剩下的坤门由我旗一力承当。” “嘶!”谢晴瑶几人互看一眼,都有些意外。 “其一,我旗所在乾门与之挨近,容易回护。”韩越向她们解释:“其二,我旗人多,便于调派。其三┄┄”后面的话懒得再说:你们都怕吃亏,那就我来! “官人勇气可嘉!”谢晴瑶略作沉吟,叫过自己手下一员偏将:“坤门十分要紧。你这一队暂从韩旗钧令,协助破阵。” 她倒大方┄┄孙兰仕心思转了两转:谢晴瑶将入朱门,正与坤位相对,现在分出一将,倘若也能杀出,恰好与她会师阵心,对我形成夹击之势。这可不能等闲视之!一想到此,她即刻接道:“我旗也遣一队,以为襄助。” 此事隧决。 韩越边走边和叶恒商量:“你和沈使带四成人马同去坤门,可够用么?再加上分来的两队,比董旗还多一些呢!” “嗯!”叶恒深吸一口气:不知那些兵书战策读了管用不管,我能不能如聂赢一样,也叫王主刮目相看。 “一入阵门,咱们可就各顾各的了。”韩越与他合掌一击:“保重!” “好!”叶恒清朗朗一笑:“祝韩少爷马到成功。” “一定!” 两人分军各奔一个方向,顾崇跟在叶恒身后,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我说你连个美人计都使不利落,还会破阵?大话说出去,差事揽过来,回头第一个被擒遭绑,可羞死人了。” “好像你多能耐似的。”叶恒反唇相讥:“被人从眼皮子底下抢走了真武令,自己没有羞死么!” “那是人家太累了嘛!”顾崇故意托着腰哼唧两声。 “这般弱不禁风,还非跑来当累赘!”叶恒白了他一眼:“快滚回行营挺尸去吧。” “我等着看你站笼示众呢,现在可不忙走┄┄” “嘿!”叶恒对他真是烦不胜烦:“今儿你要敢捣乱,我先把你扔到木笼里去,晒晒一身狐狸骚气。” “哈哈哈┄┄”顾崇仰头一阵大笑:“听说你想要件狐毛大氅?原来也是知道自家妻主喜欢狐狸精的┄┄” ┄┄ 辰正,五旗相继入阵,号角长鸣,喊杀连声,漫山遍野旌旗招展,直是遮云蔽日,叱地动天。武德帝率亲王大臣立于高坡,向下瞭望,见大胤儿女威武矫健,亦是心潮澎湃,屡发赞词。 云瞳远望坤门也有硝烟,便问:“是谁?” 往来传令官禀报:“韩旗分兵主攻,谢、孙各有援手。” “哦!”武德帝大为惊讶,转对韩宜言道:“月郎真是不凡!识大体、顾大局,不因私利而毁大节,能助友军而收全功。朕心甚慰。” 这评价也过于拔高了!和王撇了撇嘴:不过一闲争意气的小郎,不知天高地厚,逞强斗勇,哪儿是什么深明大义! 韩宜连称:“不敢当!” 云瞳接话笑道:“这都是家学渊源,老将军教子有方。” 原来这才是重点!和王暗哼了两声:又在告诫韩宜要识大体、顾大局、早点向圣上投诚,最好是把兵权交出。 “不管此战结果如何,朕必厚赏令郎!”武德帝笑道:“爱卿有何心愿,也可一提。” 这是不是在暗示┄┄韩宜迟疑了一下:我可请以月郎为英王正君? 凌讶深看了云瞳一眼,别开了头。 “母亲?”韩飞低声提醒:“圣上问您心愿呢?” “嗯┄┄”韩宜撩袍跪倒,想了又想,终于言道:“臣戎马半生,今已老迈,近来总思故土,魂梦不安。想要乞假回颍川祭祖,之后再赴军前,为国尽忠。请圣上体恤。” 凌讶听得武德帝与云瞳同时轻叹了一声,也不知是松气还是失望。 武德帝下马,亲来搀扶:“朕焉能不准?老将军乃国之栋梁,朕之肱股,诸多大事尚待倚仗,且请珍重!” “谢圣上隆恩!”韩飞跪于母亲之后,连磕三个响头。 回乡祭祖,多则百日,少则两月,主帅不在,青麒三城交割事宜便要拖拉一阵了,且看看那个慧王有何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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