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顾崇还没把自己弄利索呢,先就忙着嗤笑别人:“呦,这不是我们最有派头的李大堂主么?刚从水晶宫做客回来?” “顾小侠又是打哪儿来呢?”李慕瞪了他一眼:“带刺的捆仙索都上身了?” “你们都够能耐的!”沈莫闷声笑了:“一个上天,一个入海。” “沈兄有意,可以同行。”李慕撇嘴一嗤:“本堂正觉仙路寂寞。” “我可不去。” 沈莫郑重其事的摇了摇头:“我要和王主一道当凡夫俗子。” 话还未完,同时招来两记大白眼。 沈莫浑然不觉,往旁边挪动了一下,给他俩腾出地方:“韩少爷怎么样了?” “应该是冲出乾门了。”李慕往笼柱上一靠,径自说起两人的遭遇:“┄┄他说那边有埋伏,非蹚水路不可。淋了几波大浪,都快填进苍龙肚子了,嘿,这只瞎猫还真就撞上了死耗子。” “找着个出口?”顾崇猜道。 李慕点了点头:“可是进不去。水太急太猛,强试了几回,人都给冲到下面去了。正不知怎么办好呢,又来了守阵军兵包抄围剿。” “这么说果然有埋伏?”沈莫赞了一声:“韩少爷料事如神,真好本事。” “本事还在其次,他是太有运气。”李慕气哼哼言道:“前受阻挡,后被攻击,他忙叨叨和我分兵,让我挡住紫云瞳、齐辉手下悍将。我连趁手的兵器都没有,现找一把大刀上阵┄┄” “然后三合两合,就束手就擒了。”顾崇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李慕挺了挺胸膛:“本堂免为其难,杀的那些女人落花流水。” “啧啧┄┄”顾崇嗤笑不绝:“吹吧,小心风大闪了舌头。” “堂主既然大胜,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沈莫倒不是奚落他,只觉好奇。 “才刚说了,运气不好。”李慕叹了口气:“我正杀得起劲儿,听背后韩越大叫:水停了,快走。也不知他摸到什么机关,激流大水瞬间就被闸口拦下,内里显出一条通路来。他带着自己那半军士,一闪就不见了踪影。我给他断后,耽搁了些时候,再等要撤┄┄大水哗的一下又涌了出来,迎头把我冲了个人仰马翻,正掉进守阵后援兵士的陷阱里。” “啊!”沈莫听的呆住:“这么惊心动魄啊!” 顾崇细想那一番场景,却是哈哈大笑:“李堂主威武┄┄面具没有湿么,快摘下来空空水吧?” 李慕见他探出足尖想要偷袭自己,反腿截住:“本堂正找不着撒气的地方,小贼你最好老实一些!” “你不也是个贼么?少来打嘴。” 两人暗中较力,各不相让。三月眯着眼睛旁观,苦笑连连:这都在笼子里了,还不消停! ┄┄ 御营之中,云瞳听说阵眼已破,不怒反笑,一叠声的追问:“是谁破的,怎么破的?”待等明白了原委,抚掌大赞:“谁说本王的男人都是麻烦?明明一个赛一个的能干!” “咳!”武德帝翻起眼帘瞪了她一眼:月郎是你的男人么?当着人家母亲的面儿就大放厥词,不成体统。 韩宜也颇尴尬:“小儿不过运气好些,水龙凑巧就停了那么一刻。” “诶!可不是凑巧。”云瞳摆手:“是那火烧阵眼的男子一刀破除了机关,水闸方被放下。可如何破这机关,一来是那男子轻功卓绝,勇气又盛,二来是因叶使机智,能想到使人从崖壁一侧攀上去毁阵眼。而叶使如何能去坤门,又是因为月郎肯顾大局,不图小利,且有识人之明,敢遣能将。如此环环相扣,方竟全功,并无一点侥幸。” “王驾过誉了。”韩宜听她毫不吝啬的夸奖儿子,面上也觉有光,不禁露出丝丝笑意。 “月郎现在形势大好。可叶使┄┄”凌讶低声对云瞳言道:“叶使现在是孤家寡人陷于重围之中,只怕支撑不了一时三刻,更别提出阵门,入阵心,争锋夺令了。” 云瞳点了点头:“入坤门者,若少后援只怕有进无出。好在这只是一场演练,否则我哪里还敢在此安坐?” 凌讶瞧了她两眼,微微一笑:“说的好生坦白┄┄” “咳┄┄”云瞳避开脸去,又暗想叶恒:除了生孩子一事不肯从命,其它真是无处不能为我分忧┄┄一时也辨不清心头是喜是忧,长长一叹:“唉!” ┄┄ 青门之内,孙兰仕看着狂傲不羁的冉骁,忽就下令:“来人,给我将对面链桥斩断。” “啊?”亲卫们面面相觑:“大人,链桥一断,索道可就没了,这是通往阵心的唯一通路啊。” “我进不去,冉骁也出不来。”孙兰仕冷笑连声:“困在这里,让她自己玩去吧。” “可是┄┄” 孙兰仕骤然怒喝:“敢不听令,军法处置!” “是!”亲卫们赶紧过去数人,合力劈砍铁链。 “喂,孙大人,你在作甚?”冉骁正于索道中央横斧立马,见状被骇了一跳。 “冉将军看的分明,何必再问。”孙兰仕幽幽答道。 “你┄┄”冉骁大怒:“你毁断链桥,叫本将如何区处?” “嗬┄┄”孙兰仕淡淡一笑:“您可自决生死。” “将军,咱们赶紧后撤吧。”冉骁身边亲卫吓得冷汗直流:“链桥一断,您就是有天大的本事,怕也要葬身山涧啊。” “将军,要不冲杀过去,生擒孙兰仕。”又有人建议:“怎么都好,就只不能耗在这里。您看链桥已经晃荡起来,说话就撑不住了。” “不可中了这龟小妮子的激将之计。”冉骁一边安抚军士,一边朝对面大喝:“孙兰仕,你敢伤了本将,违了真武大会的规矩,圣上和王帅非将你千刀万剐不成。” “不就是一命抵一命么?”孙兰仕不以为意:“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你┄┄”冉骁气的哇哇大叫。 “大人?”斩链桥的亲卫迟疑着叫了孙兰仕一声:“您看┄┄” 孙兰仕也不说话,手掌竖成刀状,往下一挥。 亲卫无奈,举刀砍下一条锁链。 链桥骤然失恃,剧烈摇动起来。冉骁险些扑倒,听身边响起一片嚎叫。 “将军,咱快撤吧。那个女人丧心病狂,实在不可理喻。” “孙兰仕┄┄”山间风起,链桥晃的七扭八歪,冉骁也顾不得再逞能了,掉头就往回跑:“孙兰仕你给奶奶等着┄┄” “哼!胆小鬼。”孙兰仕冷笑一声,吩咐手下军士:“按我说的办┄┄” 冉骁刚跑回平地,忽听对面兵戈声振耳,远望却是孙兰仕阵脚大乱,似被什么人在后偷袭。 “怎么回事?” 亲卫们也不明所以:“好像是有人来援。” “谁要援手了。”冉骁大怒:“对付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小腐儒,本将还得请后援,说出去有脸没脸。敢抢我功劳,谁这么大胆!” “将军,现在怎么办?”亲卫急声问道:“我看孙兰仕好像抵挡不住了,全旗都在撤退。” “立刻杀过去。”冉骁重又抓起大斧:“没看她都自顾不暇了么。” “可是链桥┄┄” “晃荡几下,又没断。怕什么!”冉骁当先就冲了上去:“孙兰仕敢威胁奶奶,今儿非揍死她不可。” 孙兰仕眼见冉骁向自己杀来,“惊慌失措”的拨马便逃。 冉骁也不顾自己的守阵兵士还未跟上,抢步急追,还没跑出多远,咕咚一声就掉进了陷坑里。 “将军稍安勿躁!”孙兰仕暗自弹出一股劲力,点中冉骁穴道,笑盈盈上前拱手为礼:“这处陷坑是您自己挖的吧?怎么都忘了?” “孙兰仕,你个王八蛋┄┄”冉骁这方知道自己中计:哪有什么后援之兵,哪是孙旗腹背受敌?分明是设了圈套,擎等着她往里钻呢。 “将军息怒。”孙兰仕笑道:“且待真武会后,兰仕必负荆请罪,只是此时,落坑为输,总不能违了规矩。还请您先去站一站木笼。” 冉骁成擒,守阵士兵群龙无首,更兼链桥晃荡,不敢侵上迎战,忽又闻阵眼已破,彩旗飘散空中,立时斗志全无,哪里挡得住孙旗猛攻,直是节节溃退。 孙兰仕踏过索道,回望山涧傲然一笑: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 朱门内,激战也已结束。铁甲军多半数躺在地上,连环马倒卧旁边,人嘶马鸣,哀嚎不绝。 “将军,您真厉害!”亲卫挑大指赞道:“以退为进,诱敌深入,复从两翼包抄,乱其中路,铁浮屠堡垒虽固,机动不便,其兵自败。” 谢晴瑶笑道:“王帅只是试我急智罢了。若真战场,岂能于此设连环马?被我火箭一射,铁浮屠就成了活靶子了。” 亲卫等尽皆恍然,各个欢笑:“将军,咱们快些奔阵心吧。” 谢晴瑶驻马往坤门阵眼方向看去:“方才彩旗一散,铁甲军分神大乱,又忙增援,将令不一,让我占了个大便宜。也不知叶使现在怎么样了?” “将军是想分兵去救?”亲卫揣测其意,有些着急:“可眼看着就要┄┄” “若绕路而援,坤门离我最远,去也无益。唯有杀过阵心,抄以捷径,救人方期可成。”谢晴瑶“啪”的一击马臀:“全旗听我号令,火速进兵!” ┄┄ 韩越杀出乾门,已见真武台在望,正要跃马向前,忽听背后有人高喝:“韩官人且慢行,看看这位是谁?” 廖禾横刀在手,压住鞍前捆缚之人的脖颈,迫他抬起头来。 “官人快走!” 叶恒!韩越一惊,立刻拨转马头,来至旗尾:“廖禾,你放开他。” “嘿┄┄”廖禾一阵怒笑:“破我阵眼,毁我英名,焉能轻放!” “阵眼你自己没本事守住,怪人家能耐作甚?”韩越怒道:“再说,这座两仪四象阵也不是你摆的,紫云瞳都没认英名被毁,你矫情个什么?” “即便是演练,也讲究输赢。”廖禾想起方才之事气的脸色发紫:“让个男人压我一头,不行。” “切!”韩越嗤之以鼻:“压你一头又怎样,不服来战啊?” “另外四门还在激斗,我为追你带的人也不多。”廖禾朝后扫了一眼,兵丁寥寥,便更紧的箍住了叶恒:“只能用他把你留下了。” “真武大会不可轻伤人命,你不知道么?”韩越看她卸去遮挡,露出闪亮的刀锋,不禁大怒:“既已将人擒住,就该送回御营站笼示众。你敢肆意妄为,小心项上人头。” “暂时,我还没想杀他┄┄”廖禾空出左手,一把掀掉了叶恒的头盔,乌黑长发一下子就散落下来。 “你要干什么?”韩越一惊:“你不遵圣令,我要参你。” “圣令只说把俘虏送回去,没说怎么送回去┄┄”廖禾笑了两声,又摘去叶恒颈上甲叶:“脱光了送回去,也是一样。” “你┄┄卑鄙!” “哼!”廖禾撇嘴嗤笑:“男人既想上阵,就别怕付出代价。” ┄┄ 谢晴瑶看见真武台时,也被一传令官在后叫住:“圣命下,请谢将军接旨。” 谢晴瑶愣了一下,接过一纸严封密令,展开一看,眉头深深蹙起,就见上面御笔写着六个大字:往救毓庆宫主。其后附着一副舆图。旨下又夹着一张素柬,小楷清秀,直入眼帘:蟒山一别,念卿不忘。唯受恩深重,幽情自生。未知卿意如何,惆怅日久。恐巫山云重,武陵难及。今遣青使,尽表衷怀,盼有答词,请待金阕┄┄ ┄┄ 青门之外,孙兰仕缓缓阖上同样内容的圣旨和素柬,长叹一声:“我就知道,夺令哪有这样容易┄┄” 传令官躬身行礼:“圣上命大人往救宫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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