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是谢晴瑶夺下了真武令,御前诸王大臣各自松了口气,默默都在打叠赞颂之辞,唯有和王大喇喇的叹气:“唉,怎么叫个金乌国人给得去了?我大胤女儿就差一步啊。” “真武盛会,聚天下贤士,以能者居首,何分国别!”武德帝淡淡言道:“何况六国同出碧落,本为一体。” “是,是,是┄┄臣无知妄言,谢圣上教导。”和王摇手吐舌:看来魁首不是胤人,老三还格外高兴,嘿┄┄不知四国使节闻此作何感想! 云瞳窥见武德帝舒展了眉头,暗在心中一笑:二王姐还不知足呢。一场秋狝险些让男子拔了头筹。若捧令前来的是月郎,圣上这张脸还不知得黑成什么样子呢。只怕掉头就得治我玩忽失令、纵容家下的罪。 这般想着,悄悄躲开了御前,忽听凌讶在旁急急招呼:“小巧,小巧,过来。” 小圣神枭吊着翅膀歪歪斜斜的飞来,一头钻进主人怀中,呜鸣不已,又给凌讶看爪子上勾着的红缨,“嘎嘎”几声,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哦,被坏人抢走了。没事,没事啦。”凌讶一叠声的安慰着:“回头哥哥给你报仇。” “报仇?”云瞳听得好笑:“这家伙不是也抢别人的东西么?小心也有来找你报仇的。” “咯咯-嘎!”小圣神枭凶狠的朝她一嚎。 “本王怕你不成?”云瞳想起刚才叶恒丢令那一幕,伸手往小圣神枭头上一敲:“还把爪子伸到我男人怀里去了,找打。” 凌讶一愣,忽的扭头看她:“你说什么?” 云瞳这才发现小圣神枭装可怜的倚在凌讶胸前,爪子正撘在他衣襟之内:“呃┄┄我说┄┄我说这个凌小巧很是阴险。表面说一套,背里做一套,你还傻乎乎的宠它,可别上当。” 凌讶盯了她好一会儿,居然点了下头:“这么像你,我是得格外堤防。” “像┄┄”云瞳好悬咬着自己舌头:“它┄┄它可是只畜生┄┄” 凌讶鼓唇一嗤,扭过了头去。 云瞳看他那副表情,就似在骂自己一般:你又对我做过什么?利用在前,绝情在后,道貌岸然,口是心非,难道不是“畜生”么? 凌讶细看了一番小圣神枭翅膀上的伤,反手伸到云瞳面前:“九花墨玉膏,谢谢。” “给它用?”云瞳一脸嫌恶:“不就掉了几根毛,至于这样金贵┄┄” “英王是怕小巧用了,回头你的男人们没得用了?”凌讶脸露讥诮:“你的药千金难买,我的药就一文不名,是这个意思吧?” 你对别人的心就珍之重之,我对你的心就弃之践之,是这个意思不是? 云瞳从他眼中清楚的看见了一抹哀戚,心头一紧,忙就分辨:“你别误会┄┄” 凌讶没有说话,也没有将手撤回,就那么僵着举着。 “我是说┄┄”云瞳一边探手入怀,一边结结巴巴的解释:“它不是人┄┄” “我是人!”凌讶一口打断。 “小讶,我的意思是┄┄” 凌讶懒得再与她掰扯,虎起脸斥道:“英王夹住了我的鸟儿,不该认真的陪个不是么?我告诉你,它若一辈子缓不上来,我还要你养一辈子呢。几滴九花墨玉膏算得了什么!” “我夹住了你的鸟儿┄┄”云瞳连着重复了两遍:这话怎么听着这样变扭? 凌讶也觉出不对来了,慌就掩口,忽见她直呆呆的朝自己腹下看去,当即羞了个面红耳赤:“紫云瞳!你敢拿浑话调戏我?” “没┄┄”云瞳吓了一跳,矢口否认:“不是你说我和你的鸟儿怎样怎样,还让我养你一辈子的嘛。” “┄┄闭嘴!”凌讶羞愤欲死,伸足就往她脚上踩:“你胡说什么┄┄” 六月本来极力躲着这两位,奈何乱七八糟的话一句一句往耳朵里飘,实在忍不住了,过来劝道:“主子,圣上移驾了,请您快过去呢。” “哦!”云瞳越说越是不对,自己也闹了个大红脸,匆匆把九花墨玉膏往凌讶手中一塞:“给它抹一点儿,剩下的留着你使┄┄” 我又没伤,我使什么?我往哪儿使?凌讶恨得咬牙,又羞得挡脸,末了目光却追随着她远去的背影,直至再看不到:紫云瞳┄┄你这狠心短命的┄┄冤家┄┄ ┄┄ 御营外相对而立两大排木笼,齐辉、张耀奇、董岩松、孙兰仕败阵之后都依着真武大会的规矩自己站了进去。叶恒见韩越不乐意的噘嘴儿,悄悄指给他看:“冉骁和廖禾将军也在里头呢。” “这座四象阵是紫云瞳摆的,既被破掉,她就输了。”韩越嘟囔道:“怎么不来站笼?” “王主又未下场。”叶恒轻声答道。 韩越白了他一眼:“你就知道给她帮腔┄┄” 正说着话,韩府亲卫头领韩玉奔了过来,对着韩越点头哈腰:“少爷今日大展雄风,破阵争锋,高人一筹。小侯主等着给您庆功呢,派奴才来请。” “说的什么狗屁话?没夺着真武令,那叫高人一筹?”韩越皱眉斥道:“我说韩玉,没长牙你就别开口,少在外头给我姐姐丢人。” “┄┄是┄┄”韩玉张口结舌:这怎么拍马屁又拍马蹄子上了,小少爷是一万个难哄。 “你愣着干嘛?”韩越转头又瞪三月:“还不打开笼门。” “啊┄┄是!”三月呆看了韩玉一眼,去摘挂锁。 “少爷不用进去。”韩玉赶紧劝道:“您不比旁人┄┄” “什么叫不比旁人?我也是一旗之主。”韩越立起眼睛骂她:“她们一个个位高权重都敢站笼,就我输不起,让人笑话?” “要不奴才替您?” “你是什么东西,替的了吗?紫云瞳来还差不多。给我滚!” “┄┄”三月正冒冷汗咋舌,见韩越又朝自己瞪来,抖手就拉开了笼门:“韩官人请。” 韩越低头弯腰而入,姿态矜傲,一如既往。好似进的不是粗鄙糟乱的囹圄,而是华贵富丽的香车一般。 叶恒紧随其后,见着笼中李慕等人,拱手笑道:“诸位好。” 顾崇阴阳怪气的回了一句:“才来啊,等你半天了!” “看来最后是谢晴瑶赢了?”李慕已探看笼外多时。 “嗯。”韩越点头:“我倒也输的心服口服。” “哦,难得。”李慕笑罢,转朝顾崇言道:“我猜准了,你把面具摘掉。” “我也没猜错啊!”顾崇摇头晃脑:“月郎不是也进笼子来了么?可见不是他赢。” “你┄┄”李慕怒道:“敢又耍赖!” 顾崇轻踢沈莫:“输的是你,快摘面具。” “我根本没和你俩打赌。”沈莫诧异万分:“怎么就我输了,怎么就我摘面具?” “好啊┄┄”韩越瞧着他们冷笑:“人家在外头累死累活的冲锋陷阵,你们在这儿轻松自在的闲扯胡掰,还拿我下注?” “我这叫轻松自在么?”顾崇给他看自己臂上捆缚的绳索:“你试试来。” “谁叫你技不如人,活该!”叶恒正给沈莫松绑,闻言一嗤。 “嘿┄┄”顾崇怒道:“让沈使引开守军主将,让我爬崖壁烧阵眼,你自己保存实力等在后面露脸逞能,现在还好意思说风凉话?” 叶恒也不分辩,把他拽到眼前,假装去解绳扣,暗里却勒的更紧:“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你┄┄哎呦!”顾崇疼的叫了起来:“紫卿快来,有人欺负你的小亲亲┄┄” 三月背身僵站笼外,耳朵却一直听着内里动静,不时窃笑一番:怪道主子常跑御前蹭吃蹭喝,这一院子的公老虎掐架,帮着哪只才好,惹不起,只能躲┄┄好没出息。忽见凌讶慢步走来,肩上站着一只绑伤带、涂药膏的小枭。 “你也是我们队的,该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韩越朝他招手:“快进来吧。” 凌讶临风玉立,毫无要进去的意思。 “他才叫没本事装厉害呢。”顾崇已听叶恒说了真武台夺令的种种曲折,挑眉笑讽:“自己坐着不动,派个鸟儿去掺合,还是只笨鸟儿。” 李慕等都听得笑了起来。 凌讶冷冷扫过他们,转问三月:“三姑娘觉得吵不吵?” “呃┄┄还好┄┄”三月刚说了两字,见凌讶对着自己射来一对眼箭,慌乱之下赶紧又改了说辞:“其实┄┄也有点儿┄┄” 凌讶这方满意一笑,忽一扬手,就见笼子里冒起一股青烟。 “咳┄┄”几个男人猝不及防,都没能闭气,呛的咳了起来,想要骂人,却不能够了。 “凌少爷?”三月骇了一大跳。 “这叫噤声烟,我师傅鼓捣出来专为调教瞎吵吵的癞蛤蟆┄┄”凌讶不屑的往笼子里瞥了一眼。 三月吐出舌头来都缩不回去了。 凌讶轻抚小圣神枭的羽毛:“小巧,刚才这里有人骂你。” “咯咯-嘎!”小圣神枭对着笼子里几个男人恶声恶气的嘶嚎了一番,声音难听的不堪入耳。 男人们却都说不出话来,困在笼子里也没法一走了之,各自戴着蒙巾面具更看不清表情,极似惭愧万端的乖乖挨训一般。 “三姑娘给评评理。”凌讶等小圣神枭发泄够了,才淡淡问道:“到底谁没本事,谁最厉害啊?” “┄┄”三月干咽了口吐沫,感觉自己已被男人们纷纷射来的凌厉目光洞穿,抹着冷汗犹豫半天,最后朝小圣神枭一伸大指:“咳┄┄那个┄┄鸟儿最厉害!” 云瞳奉命来迎真武大会魁首,见谢晴瑶还未到,想先和韩越等道声辛苦,才至笼前,就听见这么一句。 “你们说什么呢?” 没人应答。 云瞳甚觉纳罕:平日里叽叽喳喳的,这会儿怎么都这样乖啊!她一撘三月肩膀,往外挪了几步,背手低问:“才说┄┄哪个鸟儿最厉害?” 三月呆若木鸡,汗滴儿顺颊流淌,快成几条小河了:“您都不知道,奴才哪儿知道啊!” 她们已然把声音压到了最小,可旁边几个男人都是有内力修为的,是以个个听得清楚,面具蒙巾之下,俱都臊红了脸,却又偷偷朝别人腹下窥去。 “王主!”六月扶额深吸了口气,极力拿出最正经庄重的声调来禀报:“谢将军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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