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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姓父女告英亲王强抢人婿、暗害无辜一案轰动大胤朝野。钦命端亲王紫曼茹,和亲王紫云然,恭亲王紫云昂、文华殿大学士苏勉、刑部尚书张淮昌、理藩院正卿水月仙会同京兆尹岳向欣审清上奏。一时万众翘盼,又见京兆尹衙门刑吏往来茂庆胡同、英王府并理藩院取证查人,一丝不苟,更加群情激动,只待三王四臣会审之日,都相约去看个热闹。    李慕在缘圆居等了数日,才得邀月从神机堂取回了消息:“小影禀告主子:姬家租住之地也是个杂院,主人姓侯,七八年不在京里待了,托了一房亲戚只管收租。姬家父女住最北小屋,南房住了安城来做买卖的姨甥俩,东西两厢租户已待了两年,算是常客,都是一大家子人。另外还有一对年轻妻夫也挤住北屋,夫郎怀孕七月,闹着回家生产,十余天前刚结账离京。”    “怎么乱七八糟的?”长风问道:“查了半天,到底怀疑哪个是背后指使啊?”    “哪个也不像!”邀月摊手:“本来觉得走的那对嫌隙最大,堂里抢在前面派人追查,回说才到杞县小女婿就动了胎气,小产了个女娃。堂里姐妹假去恭喜,还被送了两个红鸡蛋。”    李慕想了一会儿,问道:“姬四公父女几时租的房子?”    “东家说是半月前。”    李慕皱了皱眉,又问:“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求租的?”    “姬大香不是病着么?所以一到上京先找药铺,要在人家房下露宿,掌柜的和房东是邻居,知道她家亲戚有闲房,就给介绍过来了。”    “这个药铺掌柜小影见了没有?”李慕继续问道:“她说姬大香是父女两人进京么?”     “是!她有的没的啰嗦了不少。”邀月言道:“不过小影说:十句里头八句都像编的,和此案无关。想是因她自己当上了证人,能见京兆尹大奶奶,所以添油加醋的可劲儿炫耀。”    “店里伙计呢?”李慕又问:“也都是众口一词?”    “连整条茂庆胡同都打听了。”邀月禀道:“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也没发现。”    “主子……”长风疑道:“怎么一点破绽没有?”    “没有破绽就是破绽。”李慕抱臂沉吟:“这幕后之人不仅本事大,背景还深。”    “一定也是预谋已久,否则难于瞒天过海。”长风夸张的叹了口气:“看来英王殿下这回真要麻烦了!”    “恭喜主子!”流云进屋正听见这句,忙着接了个话茬儿。    “嗯?”李慕瞟了他一眼。    流云还没明白,自己咧嘴傻笑:“您不是说就喜欢看英王惹了麻烦焦头烂额的模样嘛!”    “咳!”邀月赶紧把他拉到一边,低声告诉:“主子那是只喜欢看他自己闹得英王焦头烂额……”    流云刚捂上小嘴儿要翻白眼,就听李慕高声喊他:“流云!”    “在!”    “何时会审此案?我要亲去旁听。”    “啊?”不止流云,屋里几人都被吓了一大跳。    “岳向欣出身刑部小吏之家,进士及第之后又当过七年知县,查案很有一套。”李慕言道:“咱们跟在她后面跑腿,只怕难有收获。再往深究,易惹人怀疑,别回头把污水引到了自己头上。”    “可您怎么出府啊?”流云问道:“寒总管现今管的极严。”    “要是他拦着本宫拜会大祭司,本宫就去明光殿请见凤后千岁。”李慕一嗤:“至于出府之后,你来安排。”    “我……”流云一手捶胸,一手揉额,心中后悔不迭:老话说得好,管不住嘴,一定受罪。我闲的没事儿瞎恭喜个什么劲儿啊?在寒冬眼皮子底下玩掉包计,光想想后背就冒冷汗。    “主子……”邀月踌躇问道:“这事您到底怎么个打算啊?帮忙还是添乱,或者咱只旁观?”    “案发洛川,是不是先等等宫里的消息?”长风言道:“万一陛下和圣后有何指令呢。”    “消息传回去再传回来,估计案子都审完了。”    李慕忽而心中一动:“你们说,这事和大麒有无关系?”    邀月答他:“若有关系,上次老堂主亲临上京,就该布置什么了。依奴才看,还是紫胤自己内斗。”    李慕觉得在理,略略放心,又细细想了半晌,低声吩咐道:“让堂里用我的名义写封密信,尽快送到英王手上。”    ……    京兆尹府衙    一间小屋烛火通明。冯晚给岳向欣磕了个头,瞥见斜里还有一张桌案,其后也坐着一位穿深绯、腰金銙的官奶奶,想来品级不低。    “这位是理藩院正卿水大人。今和本官一起问案。”    冯晚并不知道理藩院是个什么所在,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位正卿要来一起问案,更不知道京兆尹还和自己端正介绍一番的道理,只是偏身又磕了个头:“拜见大人!”    他还不知道,岳向欣背后大屏风连着两道暗门,各藏一间小夹室。左边内坐两人,一为当朝内阁首府祁左玉,一为文华殿大学士皇帝近臣苏勉;右边也有两人,正是英府内总管寒冬和御前首领公公梁铸,此时正趴头窥他。    “啧啧,天姿国色的一个美人,难怪英王喜欢。”梁铸刚露笑意,又忙忍住,改了摇头低叹:“这等会审时在人前亮相,不消问,老百姓们肯定和我一个想头。”    寒冬无甚好气:“还没审,王主先就为他吃了好大亏。”    左夹室里,祁左玉和苏勉不约而同的也都叹了口气:这小郎长得美不说,还是卷发,走到哪里都惹人注目,真是个大麻烦。    “贵门生本就不苟言笑,接了这个案子,我看她更像木雕泥塑的了。”苏勉对祁左玉言道:“圣上就说一句‘秉公办理,以法服人’,英王偏又生就一副风流心肝、多情品性;这担子要砸到我肩上,我也得愁死。”    “圣意昭然,就是两条。其一,英王无罪;其二,需得让天下百姓认同英王无罪。”祁左玉眉头紧皱:“何其难哉!”    “贵门生昨日分析的极有道理。”苏勉言道:“抢婿、杀人需分开来看。抢婿是此案关键,若无此节,杀人亦不成立。青麒洛川令发来的传文不过是个政治把戏,什么‘可疑相关’,什么‘证据在查’,都是模棱两可搅浑水的话。只要为英王脱开抢婿的嫌疑,纵火案、杀人案她们爱怎么查怎么查去。”    “就是这个嫌疑不好脱开啊。”祁左玉苦笑一声:“冯晚就在英府,现得英王宠爱,怎么解释?”    岳向欣盯着冯晚,沉声言道:“本官问话,尔当一一言明,不可任意瞒隐、作伪,否则律法无情,非尔所能承受。”    “是!”冯晚下意识扫了一眼周围,除了一个书办,一个刑役,再无外人,不禁有些奇怪:问证不在白日公堂,却于夜半小屋,不知是何缘故。    岳向欣先详细问了他和姬四公、姬大香的关系,而后转入正题:“你第一次遇见英亲王是在哪里?”    冯晚答道:“在青麒洛川。我去药铺为姬大香抓药,回家时正遇英王入城,被围观百姓拦在了普阳大道,随后她摘下了小金楼顶的射日宝弓……”这一想起当时紫云瞳飒爽英姿,不觉痴住:“英王开弓之时,竟使天暗日落……”    水月仙看他现出倾慕之态,不由弯唇浅笑。    “那你是怎么到英王身边的?”岳向欣冷声一喝,打断了冯晚的回忆:“仔细说来。”    “……是!”    夹室里梁铸听到岳向欣问起冯晚曾随凌讶假扮安城城主妻夫,参加鸣凤宫大宴,拜见过圣后李氏、雪璃素问还得过封赏之事,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这……这这……瞒人的路子可行不通了。这怎么连李后、元寿宫主都成了人证!”    寒冬揉额不语。    “凌大官人行事也太……太……太荒唐了。”苏勉想了半天,总算想出了个还算客气的评语:“冒充其姐已然使人瞠目,居然还当众说出‘爱慕英王’这种话来。要是这些言行都被公之天下,吐沫星子不得把他淹死。”    祁左玉叹了口气:“说凌城主,也不能说凌少爷……”    “什么意思?”苏勉诧道。    祁左玉不答,示意她继续往下听。    冯晚已然说到了自己重回姬家,深夜救了紫云瞳一节:“官兵追查逃犯,挨户搜查,见着我……欲行不轨,先逼姬大香写了一封休书。”    “休书何在?”岳向欣问道。    冯晚摇了摇头:“我跳下流川瀑后,休书浸水已不能看,王主索性把它扔了。”    “也就是说你不能证明自己已非姬氏之婿?”    冯晚咬唇已破,尝到了丝丝鲜血的腥气。他眸中情绪几度变换,最后惨然一笑:“不能!”    “接着说。”岳向欣面无表情,只命书办记下。    “之后……王主救我逃出生天……”    寒冬听冯晚略去了祭堂和数数机关图一段,暗自松下口气,忽见梁铸又受了惊吓:“哎呀,又碰上了人?还是青麒慧王。”    “不止慧王。”寒冬言道:“王主和冯晚当时共乘一骑回来,在洛川城门见过晏续,闻听葛千华遇刺,自己有嫌,便拿携内眷游春一事当了说辞。”    梁铸锤掌跺足:“她把话都说出去了?那还怎么往回拉啊!”    “冯晚,你和王主归途带了蒙巾没有?”岳向欣镇静问道。    “带了。”冯晚细想一刻,又稍有补充:“见到慧王时没来得及带。”    夹室中苏勉呼出一口浊气:“还好,还好。慧王心智不全,说话颠三倒四,可以不用搭理。”    “这一段根本不能在会审时讲。”祁左玉想的更远:“和雪璃葛千华遇刺一案再有瓜葛,事情就越闹越大了。既然冯晚没露相貌,王主携谁游春便与他无关了。”    “大人说的是。”苏勉频频点头:“青麒方面但有疑词,就给它来个抵死不认。”    小屋中岳向欣又问了几事,冯晚如实答了。忽听一直没有开口的水大人问道:“寒总管言你有过目不忘之能,可是真的?”    “强记之事,只限一时,难于长久。”    “就是说你可以。”水月仙一笑,转了一张薄纸给岳向欣:“冯晚口供皆已录好,请岳大人过目。”    岳向欣不动声色的看了一遍,拿笔添了一行,而后交于冯晚:“你看看可有漏误之处?”    “是!”冯晚双手接过,才读几行,面色大变,再往下看,两手禁不住颤抖起来,眼前一个个墨字也随着烛火簌簌而跳:这……这不是方才我说的啊……    夹室中四人都是身向前探,面如岩冰,盯紧冯晚不放。    “大人……”冯晚白着一张脸抬头:“凌……”    “凌?你问什么?”水月仙唇含浅笑,眸中却射出一缕精光:“是‘凌’后面哪个字不认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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