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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名黑衣神使并闻声而来的侍从一拥而入,只见英王单膝跪地,怀抱蜷身抱头的凌霄宫主面露焦急,旁边大祭司好像才从椅上起身,正欲叫人!    “主子,怎么了?!”长风、邀月等从人身后挤了进来,不明其故,倒真骇的小脸纸白。    “头疼……”李慕叫声凄惨,心中无奈:装吧!反正刚才看见大祭司是怎么疼的了,不怕自己装不出来。    “宫主以前疼时都是如何缓解的?”云瞳五指按上他头顶,微微使力揉着:“用的什么药?请的那位医?”    “没疼过啊……”流云刚接话就觉说错,赶紧往回找补:“没这么疼过!”    仿佛入了一场幻梦,梦醒一切全都变了。顾崇此时却一点不觉疼了,他强撑着站直身子,极力端稳木然语调:“侧君像是撞邪,请王驾将其移往天王殿,容我念经解厄。”    “多劳大祭司了!”云瞳显得异常忧急,一把抱起凌霄宫主,随带路在前的黑衣神使疾步离去。    撞邪?!李慕埋首在云瞳胸前:可不是撞邪了,没有面目的碧落大祭司会使凌日穿云……功夫不赖啊!    不能视物的娇弱宫主还能踏月渡波,嗬……真好本事!顾崇僵着腰肢跟在云瞳身后,喃喃开始念谁都听不懂的经文:他是怎么练出来的?    ……    重华宫外路一个僻静小院子里,陈琅撤去香案,撑地起身,问向躲身柱后之人:“你说头疼的是青麒凌霄宫主?”    “事发众目睽睽之下,非我一人为证。”那人低声言道。    “那大祭司呢?”    “门开之后,并未见他有何异状!”    陈琅沉吟不语,好一会儿才又问道:“英王是什么反应?”    “心急夫郎,多情如旧。”那人继续言道:“现在天王殿中正讲冲克,凌霄宫主已经缓过来了,他说痛时似神兵刺额,激开天眼,见了一回妻主样貌……”    陈琅愕然:“我诚心敬神几十年,都无此机缘!”    “嘿!所以他拒绝英王请医之议,更拿厚礼敬神。”那人语气上挑,似乎也觉匪夷所思:“说什么:因小厄得避大灾,是存幸也!”    “这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陈琅一针见血:“英王身边尽是聪慧男子,连个瞎眼睛的金枝玉叶,也让人不敢小觑。”    “接下来怎样办呢?”    “还什么怎样办?”陈琅一嗤:“咱们欲生事却无证,人家能举证可又无事。”    等了一刻,那人缓慢言道:“想来诸神驾前伺人不够……该进奉去的,就不要耽搁了吧?”    陈琅眉梢一跳,幽幽笑道:“恐他往神前乱说话……等教导好了,再奉不迟!”    “何必费此周章?”    “我老了,已对百事无心,唯有一件挂怀!”陈琅叹罢,眉目渐显厉色:“是谁害我夫离子散,家破人亡,我就让谁也尝尝这种滋味!诸神慈悲,一定可以宽谅……容我留大祭司再帮点小忙!”    “阿……”    那人刚想再说什么,忽觉窗外有诡异响动,立刻没影藏身,无声而去。与此同时,陈琅抖落黑袍,蒙面步出,四下里一望,只见枯枝落风,寒鸦惊远,神幡烈烈长飘,似乎……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嗬……”陈琅静立半晌,勾唇而笑,洞深黑眸之中闪过一道几不可查的幽光。    ……    天王殿    碧落大祭司盘腿坐在英王对面,凌霄宫主软腰偎在妻主怀中,都在暗自揣测这个女人的心思,想的还是同一件事:她看见我使功夫了没有?她怀疑我是谁了没有?怎么刚才就没忍住?两人各怀忐忑:一个极力端庄,一个愈发娇怯;一个频挡红珠,一个猛缩素手,都怕被云瞳窥探而能联想起什么。    这头痛忽如其来,又转瞬即逝,两次都在我和她私会之时……顾崇心上阴霾越发厚重:若被神使们看见大祭司同女人肌肤相触,我自然是活不成了,她的清名也要毁尽。    这当口上,再闹出什么‘觊觎天神禁脔’的新闻,紫卿可真无力翻身了……李慕细细思索,眉头紧皱:大祭司牵累其中,不会故意陷害,那是何人安排了这出好戏?    两人偷摸又窥云瞳,见她脸上半点疑惑未露,除了焦急就只担忧,这倒令人越发不安了。是因前事饱受打击一蹶不振,还是为后局深谋远策佯装无觉?是我无足轻重,不值她生疑,还是我面目模糊,早惹她戒备?她若已猜出了我的身份……又会怎样?害怕天谴神报撤步抽身,还是如对沈莫那般闭口不提满心痛恨?    两人既多愁虑,便忍不住想要试探。顾崇念完天经,当先言道:“英王……似有话问?”    云瞳的表情一丝未变:“这就……好了么?”    “好了!”李慕似乎乏累不堪,却还朝对面礼貌一笑:“大祭司赐符之恩尚未拜谢,又受相助。”    顾崇双手合十,对着殿上神像一拜:“天心仁慈,神力非凡,岂我所能,当感神恩!”    云瞳沉了一口气:“等我回府……还是请何先生给看一看吧!”    顾崇只觉这句话是对自己所嘱,奈何不能作答,却听凌霄宫主言似敷衍,实在撒娇:“回府再说……”    云瞳便起身告辞,也不多作客套,携了凌霄宫主出殿,不想迎面遇上一人,恰是孙兰仕。    “呀……”孙兰仕也极意外,忙躬身见礼。    “巧啊!”云瞳只得停步:“你也来上香?”    “舅父身染重病,近几日越发不好,兰仕特来祷告,祈有转机。”    李慕听得舅父两字,心思一动,干脆抢在云瞳前面故作好奇:“舅父生病,怎么甥女前来乞福?”    “哦,宫主有所不知。”孙兰仕看他一眼,深切叹息:“舅父膝下无顶门之女,又寡居多年,一直由先母和兰仕赡养。祖父也有遗命,让我尽半女之孝。”    “咦?”李慕刚想再说,被云瞳拦下。    “祝令舅早日康复。”    “借王主吉言!”孙兰仕看英王无意寒暄,便忙退避一旁。    “她说半女之靠是什么意思啊?”李慕不甘心,悄作提醒,又恐云瞳更疑自己,忙摆出九皇子表兄的身份咬着她耳朵言道:“不是说要把沁阳给……啊……”    话还未完,已被云瞳托腰抱起:“净说闲话,是不是头又疼了?赶紧回府治一治!”    “……”    孙兰仕看着她妻夫上车离去,这才入殿进香。她并未求见碧落大祭司,只在几处殿宇瞻仰了一番,便默默想着心事,一路走回了六盘街。    入宅就见心腹管事迎上:“大人,表少爷请您回来即去后院。”    “大夫看过舅老爷了么?”    “刚走。”    “怎么说的?”    管事凑近一些压低了声音:“沉疴难起……已将灯灭油枯……”    “灯灭油枯?没那么快吧!”孙兰仕不动声色:“最近家里会来客人,只怕还不是一位两位……任其进出,不必过问。”    “是!”    孙兰仕一边吩咐管事,一边往后院走,忽被个尖利石块绊到,她冷静漠然的一脚踢开,回到自己寝屋,先揣上了早起写就的折子才到舅父院里来。    樊枫已得了消息,正在等她,见面便低低啜泣:“爹爹把药吃进去,又全吐了出来,这可怎么好?”    孙兰仕握了他的手:“改成分次服用,每次量小一些,就能咽下了。”    “也只能试试!”樊枫觉她两手冰冷,便反掌来捂:“你这又怎么了?”    “我没事。”孙兰仕淡淡笑道:“重华宫道远,来回走了一个时辰,你没着急吧?”    “怎不坐车?怪道冻成个冰砣子了。”樊枫自然而然的想拿自己热身子去熨帖她:“你在外面做事也这样不知爱惜自己?还总怪我为你着急!”    “求神祈福,向来是心诚则灵!”孙兰仕怕冰着了他,只在手上握了握,便一径错开:“你看圣上祈雨也要步行至庙。我盼舅父能好,走一回远道算什么呢。”    樊枫心中感动,越发红了鼻头。    “呦,鼻涕没冻僵,还流出来了!”孙兰仕拉他要上台阶:“咱们进去吧。”    “爹爹等着呢,像要和你单独说话。”樊枫微微摇头:“我先去给你熬碗姜水。”    孙兰仕自己进屋,恐寒气袭人,便不近床榻,只立在围屏处:“舅父!”    “我交代你的事情……办妥了吗?”孙氏令仆从全都出去,自己咳了半日,抬眼看来,眸光森然冷冽,并不因病痛稍异往日。    孙兰仕明白在他面前说别的全是废话,直接掏出奏折递了过去:“舅父过目之后,我便上奏请旨。”    孙氏扫过几眼,便撂在床头:“诰封未至,这个……写在纸上,就不算空诺了?”    “您也知道我刚遭贬黜,现仅是六品小官,不思立功折罪,竟然专折请奏封殷家室之事……”孙兰仕眉头深蹙:“何况小小‘安人’,恐舅父也不能满意。”    “嗬……”孙氏缓缓阖起双目:“寅客啊,我的小枫不是没娘的私孩子……我若死了,他的婚事可就不知由谁来做主了。上次就提醒过你,抓紧一些!”    “……”孙兰仕狠狠咬牙,收起奏折,行礼辞出。    “看你脸色不好……出什么事了么?”樊枫捧来姜汤:“快喝了暖暖。”    “看舅父病成这样,实在忧急。”孙兰仕稳了稳神,辞他而去,又到书房,即刻叫来管事,命更换大夫:“记着,能拖多久要多久!”    “是!”管事皱眉而去。    孙兰仕前思后想,直在书房枯坐到了深夜,方才拿定主意,正欲起身回后院就寝,忽觉脖上一凉,一柄锋利的剑刃无声的禁迫着她重又坐下。    看不见影子,觉不着气息,好似一个鬼怪藏在身后,只有压在颈上的利剑是真真切切的。孙兰仕呼吸陡然加重,手刚摸到椅上暗钮,全身大穴已被诡异的点中,指尖就停在那里生生按不下去,额头后背沁出层层冷汗。    “寅客……”一个冰冷酷厉的声音自后响起:“我的儿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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