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龙北疆太阴山 小夭睡得昏天黑地,梦里都同妻主抱上了嫡重孙,醒来却见天还未亮,不禁笑出声来:“哎呦,南柯百年,人间一日。”忽觉十二月偷在被中抓挠自己,他立即伸手去掐女人脸颊:“你这讨厌的家伙,当了老太太都不老实……” 十二月仰身避开,阖目低笑:“小红辣椒变成了老紫茄子,还那么勾人!” “你说谁是老紫茄子?” 小夭扑上去拍打她,被一把箍住了腰反压身下,顺着脖颈一路猛亲到了胸口:“变成什么也不用怕,反正我都爱吃……” 小夭奋力挣扎,没一会儿就气喘吁吁了:“既说吃素……干嘛咬人?” “小点声儿!忘了外边有听床根儿的了?”十二月抵住了他的唇,先是假作正经的往斜里扫去一眼,暗中趁着小夭愣神,使坏把他狠狠纳入体内:“不过……爱听就听去,管他们呢。” “你……”小夭被她偷袭得逞,一下子就乱了套,要叫不好意思叫,欲挣又舍不得挣,来回不过几个回合,已然坚冰徒化春水了。 隔帐,叶子正与暗使岳和密谈,听得这边动静,彼此都有些尴尬。叶子现为雪璃图格亲王暗遣的钦使,被俪戎王温朵娜指派心腹梅骨朵留住自己军帐,一为严密保护,一为随时监视。而岳和是奉聂赢之命来接在此过夜的小夭,与叶子寻机碰头、互通消息。 “那个……”陡然响起的“乱”声吓了叶子一跳,再等回神竟忘了要说什么。 岳和看她涨红了面皮,甚觉好笑:“钦使这副样子,易被九戎拒为同类。” “呃……”叶子兀自揉额:“大人提醒的是。俪戎王前儿还送了两个人来给我暖床……” 岳和愣了片刻,轻发一笑:“该不该留纳……钦使是要我禀报侧君定夺?” “咳!”叶子下意识避开了眼睛:“侧君他,知道我的身份么?” “他没问过,估计早就猜出来了。”岳和低低叹了口气:“若非自己人,梅姑娘不会把我推给钦使。若非心里明白,侧君也不会叫我多此一举的来接小夭。” “看来咱们见面,他不在意?” “在意又怎么样?你我还是要见面。与其夤夜约在险地,倒不如名正言顺的私谈在此。否则被人发现,惹出俪戎王疑心,与侧君更加不利。”岳和言道:“再者,我想侧君也为告诉英王,他虽人在北戎,但身清白,心坦荡,并无一事不敢对她言讲。” “……”叶子皱了皱眉,暗道:自己背着妻主跑到这大山沟野女人堆里来,除了我家王主,谁信你清白坦荡啊? 岳和似乎看出她的腹诽,抿唇一笑:“于玄心平眼里,侧君是为龙国平定北疆;可在英王心里,侧君倒似在为大胤收拢九戎。” “哦?”叶子拱了拱手:“愿聆高见!” “玄心平本来定的是灭戎之策,可她根本打不下太阴山来。此战一成拉锯,则我大胤不费一兵一卒,坐等玄龙把大半国力消耗于此。”岳和生出惋惜:“谁知侧君力劝之下,玄心平对央金改行招抚,招抚对象又是英王也看中了的俪戎王,这就使得北疆形势大变。” “若待玄心平一统北疆,使龙国后防稳固,于我大是不利。”叶子叹道:“温朵娜上位之后,再对玄龙投桃报李,会成大胤心腹之患。” “所以英王未雨绸缪,不能叫这份功劳被玄心平夺去。”岳和笑道:“侧君身份尴尬,于此事上甚难左右。毕竟大胤的实力摆在那里,英王的厉害也不容无视。” “侧君苦耗心血,到头来却为大胤做嫁,他能甘愿?”叶子摇头:“这事儿弄不好,妻夫会成仇敌。” “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妻夫!”岳和似乎不以为然,转问:“这些日子接触下来,钦使觉得俪戎王是何等样人?” “外粗内细,能强用忍。” “还有一点:最会审时度势。”岳和补充道:“元摩利骂她串奴,不光是蔑视其血统不纯,还因这位二忽勒(指二王姐)心性狡猾,不像她们央金女人一根肠子直通到底,甚好驾驭。” 叶子笑着点了点头:“王廷有什么事,连元摩利和她的哈赤王后一夜折腾几次,温朵娜都了如指掌。可这边俘虏聂家男兵、迎接雪璃钦使,私下派人联络紫胤,多大的消息王廷都一无所知。谁强谁弱,一目了然。难怪胤、璃、龙三国都押宝在俪戎王身上。” “温朵娜这种性情,日后死忠龙国,不大可能。”岳和言道:“记得圣上说过:两国之间或结盟或反目,端看利益所在。侧君自然希望俪戎王能讲点义气,可对谁义气,人家和他想的未必一样。” “侧君明知有此后患,却也无可奈何。”叶子抱臂倚门:“大人劝他到此为止吧,再动什么心思,可真要惹怒王主了。” “我等不便开口,小夭倒是几次三番劝过,估计是听了梅姑娘什么嘱咐。”岳和言道:“侧君每每叹气:尽人事,听天命!又说:只要能免生灵涂炭,人皆不肯为,我却不能不为。” “这话……”叶子吐了吐舌:“我就不往主子耳朵里传了。” 岳和看她那副表情,活脱脱就在说:这要是我的夫郎,非得赶紧抓回去好生教训不可,不禁一笑:“钦使喜欢听话的男人?” “……”叶子一愣,往他明媚不羁的美人面具上看了一眼。 人不愿答,岳和自觉失言:“在下放肆了。” “不妨不妨。”叶子匆忙解释:“只是我当这类差事的,今日往东,明日朝西,不便置家,所以自己也不知道喜欢哪种……” “是我不当问……钦使勿怪!” “啊……大人勿怪!” 两人互致歉意,渐渐语无伦次,都生了尴尬,各自转眸垂脸儿,却听得隔帐床声更响了一些,又忙赶着打破沉默。 “请问……” 两人不约而同开口。 “啊,请讲……”又是异口同声,尴尬愈盛。 “今儿好像是十五……”叶子实在受不得和他共听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好歹想起一句:“宫里也办灯会吗?” “圣上登基以来每年正月十五都往正德门与民同乐。”岳和答道:“凤后千岁和各位君卿贵御也会制灯设谜,呈送御前。” “难猜么?” “圣上都是一猜就着。”岳和笑道:“我们就差的远了,虽然奉命凑趣儿,却得不来什么赏头。” “可惜北戎不过灯节……”叶子刚露怅惘,忽而眼睛一亮:“忘了,今儿是白宗母降诞日,该有纳泽尔博克。” “又是纳泽尔……” 叶子急忙言道:“王廷也会举行酒肉宴。大人和侧君说:千万别跟着俪戎王去。” “为何?” “不讲规矩的地方,又多吓人的风俗,女人再全喝醉了酒……” 岳和心思玲珑,稍微一想就明白了过来,转而提醒叶子:“钦使也不要去。” “嗯?”叶子一愣。 “你不和我们一样,也是个见不得光的?”岳和朝她一笑。 “哦!”叶子这才领悟过来,摸了摸脸颊,只觉滚烫:人家是这个意思,我怎么竟想岔了道儿? …… 外面风寒雪地,帐里春光旖旎。 小夭狠命推搡着十二月:“都告诫过你了,别再碰那里,万一怀孕……” “怀上就生好了!”十二正自得趣儿,哪肯放开:“我又不是不认。” “说的轻巧。”小夭骂道:“少爷要帮温朵娜当央金王呢。这节骨眼上,我不能给他添乱。” 十二月被他挣脱开来,大是不悦:“明明是你那少爷给咱们添乱……他要是赶紧回上京为王主生孩子去就好了……” “闭嘴!”小夭虽是恶声狠气,末了却拿个热辣香吻堵住了她的口。 “好容易才来一次……”十二月箍着他身子不放,又想往床上压:“别急着走。” “天都要亮了!”小夭一脚蹬开她,忙着穿裤拉衣。 “那边两位还没谈完……” “你看岳使都来了……”小夭一听俏脸涨红,越发着急出门了。 十二月见拦不住,生了气恼:“喂,告诉你一声。今儿是戎历白宗母降诞日,我得随俪戎王去参加王廷的纳泽尔博克。” “怎么又办纳泽尔博克?”小夭诧道:“央金真有意思,都快亡族灭种了,还一点不急,成日躲在太阴山里摔跤斗戏。” “玄心平耐不住严寒酷雪,大军都退回雍州了。”十二月斜眼看他:“你说央金会亡族灭种?人家还觉高枕无忧呢。” 小夭一嗤:“别以为我不懂。少爷说了,狂风暴雨前都有段安静的时候。元摩利和哈赤王赌的是天下大乱,九戎建国,可现今大胤不出兵打玄龙,雪璃又不分军盯青麒;斯瑾提坐镇北疆,让哈赤如芒在背,玄心平暂撤雍州,元摩利照样不敢出太阴山。他两家现下也不和睦。哈赤王邀会盟,元摩利不但自己不去,还不让王后带小王女去……嘿!温朵娜在少爷的筹策之中,声誉倒水涨船高,又肯打,又能战,还慈仁恤民。尤其这回偷袭雍州,虽说空手而归,到底是为族属牟利,自己又受了不轻的伤。反衬元摩利统御无能,只会听哈赤王挑唆。” 十二月听他一大篇说完,意味深长一笑:“回去提醒侧君,别小看元摩利。北戎和中原不同,不讲‘口蜜腹剑‘那一套。” “什么意思?” “想动刀子就动了。不会多找借口,也不管它奶奶的三七二十一。”十二月揉揉腕子,也起身拾衣,看小夭似乎被吓到,又眯眼笑了:“今晚当上英缇娜什,不知会有什么收获……” 小夭眉眼立刻横起:“梅十二,你要是敢……” “侧君怎么就不懂这个道理?”十二月拿聂赢当幌子,手往小夭婴沟处探去:“男人得听妻主的话!” 小夭劈手打开她,恶狠狠言道:“那也得看妻主有没有让他听话的本事!” …… 天光放亮之前,小夭和岳和回到聂赢驻处,其在俪戎王内眷居所之北,单独设帐,一体警戒。两人兑过腰牌直入大帐,见聂赢也着央金服饰,端坐在小石桌旁,正看太阴舆图。冠上垂珠挡了视线,被他分成两绺,各悬发间。 “少爷!”小夭单膝点地行了个礼:“我……回来晚了……” 大蛮立在旁边,瞪他一眼。 岳和偷眼去看聂赢,但见眉如远山岫,眼似丹凤飞,渊沉自恃,威严内敛,整个人就似神刀鬼斧雕刻过一般,俊如峰峦,静若秋水。 他确实和我见过的英王其他男人都不一样…… 许是被人盯视不惯,聂赢忽然抬头,朱唇紧抿,凤眸微张,射来两道寒星精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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