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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大半时辰,小夭姗姗归来,对聂赢详说紫胤鬼蛊案,说到最后竟然红了眼圈:“暗卫入罪,叶恒也被烧死了。他……他虽然该死,可不该是这样的死法。”    情知有冤,物伤其类,秦肃与岳和默默无言,各自垂头退后。    好半晌,聂赢才觉出自己指尖在颤,立刻紧紧攥住。    “我觉得……上京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众人皆不说话,唯有大蛮一拉小夭:“你别听梅十二瞎忽悠,还是跟着少爷和我吧?”    小夭瞪他一眼,暗指秦肃、岳和:你倒口无遮拦,叫他们怎么想呢?    大蛮却是个实心眼小郎,近来又同二使处的亲密,转头便来相劝:“小和哥哥,你俩也别回去了,暗卫这差事……真不是人干的。”    “……”秦肃抿唇,岳和强笑:“大蛮兄弟,你这是在嘲我不像人呐?”    “不是……”     “大蛮!” 聂赢喝住了瞪圆眼睛想要分辩的大蛮,温言安慰秦、岳两人:“如二使所言,是案蹊跷颇多,妄猜无益。聂某虽未觐见过胤皇,然对妻主知之不浅,其人光明磊落,从不掩过饰非。昔在芦城与聂某对阵,不过小有挫折,却不讳言成败;后奉国书来救,亲督花轿迎娶,时时处处以礼相待,未因曾为仇敌而稍加轻慢;及至今日,仍许聂某在外奔劳、替先母姐尽忠,为祖父尽孝。此知己之信、主臣之恩,非仅妻夫之情。聂某明其人品,毫无所疑,知鬼蛊案若存冤枉,英王必能为之昭雪,纵然一时逢厄,以其干城之才,后必化凶为吉。种种因由,今隔远难问,可期它日,二使勿忧!”    秦肃、岳和闻言,惊讶之中满含感佩,各自一躬到地:“离京时圣上有命:英王亦是属下之主。当存畏敬之心,尽职报效。遇有艰难,唯肝脑涂地,何敢不忠?谢侧君教诲!”    小夭见聂赢欣慰点头,暗自纳闷:少爷和他们说这些做什么?    “喂?”大蛮偷偷扯他:“这意思是还要回去?”    “你有完没完?”小夭逮着机会把他数落自己的话又狠狠砸了回去:“少爷正琢磨着呢!你闭嘴!”    将近正午,聂赢仍旧盯着舆图,小夭几次唤他午饭,都不闻回应,只得端碗过来。方至桌边,听他喃喃叹道:“韩越甚难!”    “啊?”小夭一愣。    聂赢容色惝恍:“紫卿……更难!”    “少爷……”    聂赢忽然一指敲在了舆图上合江大营的位置:“我得去趟玄甲军,劝一劝韩越。”    “什么?”小夭手一抖,好悬把碗扔了:“您自己还在虎穴中呢,怎么又想进狼群?”    “你提醒的是,必须尽快了结央金战事,我才能去助紫卿。”聂赢立刻换过太阴舆图:“玄甲军不稳,紫胤驻凤大军便不敢轻动。雪璃有恃无恐,肯定要动手收拾哈赤了,等达木丁(哈赤王)败逃央金,有了适宜的进兵借口,斯瑾提就会明围太阴山,暗占我大龙北疆。你觉得玄帅两路分兵,是能挡住雪璃,还是能防着元摩利再夺雍州?”    “您之前不是猜雪璃会先攻青麒么?”小夭问道:“怎么这会儿又说斯瑾提要打哈赤?”    “雪璃攻麒有一前提,就是紫胤毁弃盟约,先打大龙。它才好举着个‘围魏救赵’的幌子,往南边占些便宜。”聂赢言道:“其实就雪璃本身利益而言,能吞龙国,何必去占青麒。”    “也是。”小夭恍然大悟:“咱有玄铁,又养良马,土地肥沃,粮食也多,比青麒富的不是一点半点。”    “如今,紫胤被自家的玄甲军牵制住了,雪璃岂能坐失良机?”聂赢叹了口气:“俪戎王鼻子很灵,一下就嗅到了危险气息。”    “危险?”    “元摩利未必敢出太阴,可除掉忽勒(王姐)巩固王位,她很快就要动手了。”    “她怎么就敢?”小夭问道:“俪戎王现在央金的声望可是如日中天。”    “正因如此,必除之而后快。”聂赢微勾唇角:“几个月来,咱们忙前忙后,一是在为温朵娜继位做足准备,二是为让她和元摩利水火不容。否则到了节骨眼儿上,温朵娜会因与妹妹实力相差悬殊而生退拒,也会因少了生死存亡的逼迫而生懈怠。”    “少爷,您是说赶在雪璃出兵前让温朵娜成为央金王?”    “至少要在哈赤王败退将入太阴山时。”聂赢目光沉了下来:“只要温朵娜坚拒达木丁,复与大龙讲和,让斯瑾提在九戎重建哈先王旗。雪璃还有什么理由来占我北疆呢?”    “不知葛后是否像他姑姑那样霸道不讲理?”小夭言道:“当初,葛千华对长阳就是不宣而战,强取豪夺。”    “若六国只剩了雪璃和大龙,他想出兵,肯定连借口也懒得找。”聂赢“嘿”了一声:“可现在还不到葛后为所欲为的时候。只要央金重投大龙,玄帅可以不管后防,全力与雪璃耗战。斯瑾提之前没上过战场,帅军征伐,能力存疑。玄帅与之一决,胜负难料。如战事胶着,与雪璃不利。要知道六国局势复杂,向来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就算我们的盟友紫胤不动作,难道青麒也不想重得怀婳、彰罗、休宜吗?它一定会趁璃龙大战,偷袭三城。还有金乌,不会心甘情愿的当雪璃属国,若在后方发难,大军直指玉渊,葛后会觉得自己凤榻都不稳当了。”    “哦,这样……”小夭觉得心里松快了一些,又问:“少爷,我还有不明白的地方。您说温朵娜为何不投向雪璃呢?她与大龙还有杀母之仇,难道都不当一回事了?”    “元摩利说是郭开(前雍州刺史)杀了老央金王,郭开则说是土浑金(元摩利长姐)行了悖逆事,双方各执一词,此案将悬于青史。”聂赢一边吃饭一边分析:“对温朵娜而言,投靠雪璃,就得将自己置于斯瑾提之下。一辈子仰人鼻息,她能愿意?”    “她有实力,葛后自然选她。哈先都没了族属,难于在九戎立足。”小夭仍是不解:“斯瑾提干脆回去管诏狱得了。”    “啊?”聂赢失笑:“雪璃不用图格亲王,紫胤还盯着这位御国驸马呢。葛后一早把弟弟嫁了过去,难道只为让斯瑾提帮他管诏狱?”    小夭一窒。    “管诏狱也是为安斯瑾提之心。不是葛后的心腹娘家人,能担这个差事?”    “哦……”小夭扮了个鬼脸。趁着聂赢吃饭的空当,悄悄又道:“少爷,咱离了这里,就别拐道奔合江大营了,还是直接回英王府吧。”    “嗯?”聂赢朝她看来。    “玄甲军乱着,对紫胤是不好,可对大龙……”小夭使劲儿眨了眨眼:“玄甲军又非比寻常,说是胤皇的命根子也不为过,多少紫胤皇亲国戚都不容染指。您一个嫁过去的外人,又曾在龙国领兵,要是搅合这些,再让人说居心叵测……”    聂赢垂眸不语。    “青麒的和亲宫主、赤凤的太女正君,也是两处家国,和您处境一样。”小夭再劝:“如今都安安静静的待在英王身边,您……不如也学学他们?”    聂赢轻轻叹了一声:“后事难决,还是先顾当前吧。”    小夭收拾好碗筷,临出门时想起一事,又转回桌前:“少爷,英王特意把消息传过来,就为让您早做准备。情深厚意,您总该回应一下啊。”    聂赢怔了好一会儿,万缕牵念只汇成简单一句:“请她保重!”    小夭听得皱眉:“这也太敷衍了……”    “沈莫武功高强,可惜不在了;叶恒缜密周到,也不在了……着实令人痛心。”聂赢叹道:“现不知何人在英王身边值守?她自己的安危,务要小心。”    “光叮嘱这些,不打动人!”小夭埋怨道。    “……”聂赢词穷,干掀凤眸似在等他来教。    “您说几句妻主爱听的才好,比如……”小夭悄悄告诉他:“说自己每夜想她想的睡不着觉……”    “咳……”聂赢一下子就呛住了。    “这也是实话实说啊!”小夭上手帮他拍着后背:“您都戴上贞锁了。”    “……”聂赢转过身去,面颊飞红。    “还有句顶要紧的,您得告诉英王这次回去就再不走了!”小夭喋喋不休:“和她比翼双飞,花好月圆,等结珠胎,三年抱俩……”    “快吃饭去吧。”聂赢摆手轰人:这些话怎么说得出口。    “还有……”    “行了!”    “少爷……”    “还不走!”    小夭被赶出门来,暗自琢磨怎么再见梅骨朵一面,替聂赢好生诉诉情肠:人在太阴回不去,情可不能离开片刻啊。忽听少爷又高声叫他:“小夭,今天是什么节不是?”    “正月十五花灯节。要不您做一首元宵相思诗……”    “我是问北戎这里。”    “哦!是白宗母降诞日。”小夭答道:“听说王廷要摆酒肉宴,外面已经热闹起来了。”    屋里静了片刻,聂赢沉声吩咐道:“禀告俪戎王:今晚,我同她一起赴宴。”    “啊?”小夭一呆。    ……    雪璃玉渊禁城慈宁宫    葛岩闲坐炕上,一边舀着桂圆莲子粥,一边笑吟吟看雪扬写大字,捡出好的,夸赞一番,命赏亲近王臣:“也叫她们瞧瞧,皇帝这一年进益了多少!”    雪扬见大总管张之零在侧,问他花灯之事:“玉兔和仙子两种,十一弟说喜欢哪盏?”    “宫主都要留下,说晚上抱着睡觉。”    “我就知道……”雪扬故意朝葛岩告状:“馨馨是个贪心的家伙!”    “还不是你这当姐姐的惯他。”葛岩抿唇一笑:“这孩子说来也怪:凡是你爱的,他也爱;你不要的,他也不要。”    雪扬听得十分得意,高高挺起了小胸脯:“回头紫胤送皇子过来,馨馨说看上哪个,朕就册封哪个。”    “呦!”葛岩忍俊不禁:“口气不小!紫云图还能把儿子全送来让你挑?”    正谈笑间,忽有宫监送来加急密报,葛岩展看未几,眼眸发亮,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怎么了,父后,有喜事?”    “玄甲军易帅,紫云瞳失权,傅临驻凤大军不敢轻动,胤皇现在自顾无暇了……”葛岩又看一遍,合掌大笑:“我大璃可以放心的开疆拓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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